“春野,是吧?你先不要动。”程山水说着,走过去,把手搭在春野的手腕上,感受着他的脉搏。
那脉象很是细弱,想来春野久病卧床,身体太过虚弱,程山水越摸,眉头皱得越紧,春桃的脸色,也一分一分的y-in沉下去。
半晌,程山水终于松开那只手腕,面向齐广袖,说:“吸元毒Cao。”
齐广袖精于医道,对□□倒也听说过一些,一听这名字,顿时恍然大悟,双手一拍,重重点头。
“吸元毒Cao,是一种极y-in险的毒。这毒不会让人立刻毙命,却会让人四肢无力,不能行走,一点一点吸收人的生命力,一般中毒者,命不过五年。”程山水解释道,“不过,这毒是可以解的,只是一般人不识此毒,只当是生病了,用强身健体之药,是远远无效的。对付吸元毒Cao,正确的方法是,以毒攻毒!”
听到这里,春桃咕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恳求道:“程堂主,你若是救了我弟弟,我便是做牛做马……”
唉,就不能有点新意吗?程山水实在是不想继续听下去,打断他的话,说:“他可以救,而且若是调养得当,一月之内便可下床走动,半年之内,便可和常人无异。齐大夫,我写个方子,抓药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要来纸笔,一丝不苟的开始写方子。这张方子和以往不同,写的都是一些剧毒之物,一般人根本不敢用,但春桃却是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一来她总觉得程堂主其实心地很好,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可怕,愿意相信他,二来,她弟弟的病,无法再拖下去了。只见她捧着个方子,跟捧着个宝贝似的,双手不住颤抖,若不是程山水拦着她,她恐怕要磕几个响头。
“每天两次,每次一剂,开始可能会有些发烧头痛,忍一忍,一个月即可。”程山水说着,看了看这除了床和桌子,再无他物的屋子,皱了皱眉,掏出两锭银子,一锭扔给齐广袖,一锭扔给春桃,说:“药钱我替你付了,剩下的,为你弟弟补补身体吧。”
“不行,这如何使得,我……”春桃声音慌乱,眼角几乎要流出泪来。
“莫急,我不是白给的,我要问他些话。”程山水连忙阻止她痛哭流涕,坐在春野床边,问道:“春野,我问你,你是如何中毒的?”
春野看了看他,知道这人对自己恩重如山,便吸足一口气,慢慢讲了起来。
“程堂主,其实春野所知并不多,只知道,清石县沙凉强盗泛滥,那些强盗很是彪悍,武功又好,当地官兵很是头痛,多次围剿,损失惨重,却仍是没有端掉他们的老巢。我曾听说,他们好像不是强盗,而是军队!有一次,我奉命守城,遇到沙凉人偷袭,挨了一刀,伤口不深,却落下这个病根。”
程山水一边听着,一边努力思考。吸元毒Cao,这东西很难培育,不光需要水Cao丰美之地,还需要精心照料,清石县那种风沙漫天之地,是断断种不出来的,而且,沙凉人应该不识种植之法,唯一的解释,便是神安国内,有人在帮助沙凉人!
魔教!这两个字忽然闪过他的脑海,原来穿心鬼面不光在都城附近活动,连边境,他都要c-h-a手吗?
“春野,你确定,那是沙凉强盗,没有神安人吗?”他追问道。
春野想了想,重重点头,沙凉人身材高大,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又格外醒目,很难认错。
“好,如此,我便知道了,告辞!”程山水说完,起身要走,却被齐广袖拦下了。
齐广袖拍拍胸脯,很仗义的把程山水给他那锭银子拍在桌子上,说:“程堂主如此小心眼之人,尚且能够出手相助,我身为一代名医,怎能袖手旁观?春桃,我宣布,从今天起,你在我齐氏医馆,取药免费!”
还没等春桃感激涕零,程山水便抓着他的领子把他拉过来,吼道:“你说谁小心眼?”
还不承认!找个那么漂亮的小哥做侍卫,连看都不愿意给我看,还说不小心眼!
齐广袖心中叫苦,又不好直说,连连说好话:“程堂主,是我失言,您不是小心眼,您是大人有大谅,这不,小的看你为人仗义,特地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你,还请笑纳。”
礼物?哥有的是钱,啥想要的买不来,要你送?
程山水把他丢到一边儿去,瞪他一眼,却看到这家伙真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住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本书,难不成他还有啥武林秘籍不成?
齐广袖神神叨叨的,把这东西塞给程山水,还对疑惑的望着他们的春桃姐弟,一脸坏笑道:“儿童不宜,儿童不宜!程堂主,不能让人看到啊!”
程山水听他这句话,忽然灵光一现,猜到他给自己的是什么了。一张白里透红的娃娃脸登时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颜色,春桃有些不解,刚要上前询问他怎么了,他却慌忙道一声告辞,便逃跑似的跑出了小屋。
“齐大夫,程堂主怎么了?”春桃仍是一脸不解。他说儿童不宜,自己是个青楼女子,还有什么不宜的!
齐广袖冲着程山水逃走的方向,欢快的喊道:“牛什么牛!这事情,你还不是个雏儿,什么都得靠我!”然后,他转向春桃,尽量笑得正常一些,说:“没什么,他好像是忽然想起来有急事。走,春桃,跟我抓药去!”
第22章 将军哀歌
程山水揣着那本“绝密之书”,本想溜回沧山派,躲到自己屋子里再慢慢研究,但终究是压不住好奇心,跑到一处没人的角落,便打开牛皮纸,翻开那本书,看了两眼。
这两眼把他吓得不轻,一下子把刚刚打开的书册又给合上了,怕别人看见,又揣回了自己怀里。
要说程山水也是跑过青楼的人,春宫图什么的吓不着他,可这不是普通的春宫图啊,两个都是男的啊!
这个齐广袖,从哪里找到这东西的!程山水心中感叹,又忽然很感谢这个断袖大夫,因为,这就是给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啊!
他深吸几口气,稍微冷静下来,压抑住心中那莫名其妙却不可忽视的驿动,决定跑回饮剑阁,躲屋子里慢慢看吧,还有,不知道天成现在在做什么。
想到天成,他又一阵气血上涌,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得跟猪肝似的,要知道,这本东西,他就是要跟天成……嗯,不行,现在还为时太早,不能吓着他!
他运起内力,才终于把脸色又给变正常了,向怀里摸了摸,确认这本书他收好了,才向着饮剑阁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回饮剑阁,自然是要去找天成。天成一直很是沉闷,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只是默默枯坐,脸上没有表情,但程山水猜得出来,他一定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因为,他根本没有不痛苦的事情可以回忆。
我的天成,竟受过如此多的苦啊!程山水想起池渊的话,只觉心中揪痛,一路狂奔,跑到他和天成并排的小屋那里,却意外的看到了,他难以想象的景象。
小屋前的空地上,天成就默默坐在石凳上,而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则坐在他身边,形状优美的手,将一支碧绿色的玉萧托到唇边,正吹奏出悦耳的乐曲。
那声音很是好听,如泣如诉,时而恬静如同涓涓细流,时而壮阔如同大海的波澜,时而百转千回犹如待嫁女子的芳心。天成脸上仍是没什么特殊的神情,但这些日子里,已与他熟识的程山水还是能够判断出来,他是听进去了。
他们面前有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个盘子,一盘削了皮的苹果摆得整整齐齐,每瓣苹果上都c-h-a了一支短短的竹签,方便扎着苹果吃。
这人,挺细心的啊!
“青落!”程山水恨恨的念出他的名字。这个人,他无论如何,也喜欢不起来!
青落比他淡定得多,停下萧声,从容微笑道:“程堂主,精神挺足啊。我看天成一个人无聊,便过来陪陪他。说起来,我们也算是一见如故哪!”
一见如故你个大头鬼!这是程山水心中独白,并没有说出来,他不傻,知道一旦说出来,气场上就输给人家了。
“青兄,对不住了,天成是我的近侍,我现在出去有点事情,要他陪着,你还是改日再来陪他吧。”他说着,双手抱拳,显出一副客气的样子,下了逐客令。
青落也不恼,很有风度的起身告辞,他这一站起来,程山水只觉一个y-in影把自己整个挡住了,因为,青落比天成还要略高一些啊!其实天成跟他站在一起,真的很配!
我就不信了,矮的不能在上面!程山水突然想到这一层,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口那本书。
“天成,我走了,你喜欢玉萧,改日我送你一支,教给你怎么吹。”青落说完,留下一个帅气的笑容,便消失在了雪地中。
天成看看程山水,总觉得他今天有点不正常,哪里不正常,倒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论心计,他绝对比不上程山水,用彭鹏的话说就是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哪,可是,他依然很想猜到他的心思,经常在看到他一脸忧伤之时,心中焦急,想要劝解,却不知该如何劝起。
“山水,给你。”他说着,把石桌上那个长长的牛皮纸包,递给了程山水。
程山水有些诧异,天成的语气分明有点小心翼翼,他还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会是什么哪?
他一边想,一边打开纸包,看到的,是两根糖葫芦,就是他最喜欢的,北街那家的糖葫芦。
他心中顿时一甜,青落带来的不快转瞬烟消云散。原来,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天成竟然记得清清楚楚!天成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无心吧?
看到他吃得高高兴兴,天成也高兴起来,松了口气,糖葫芦这种东西,一般只能用来哄小孩子,没想到哄程山水也这么有效!说起来,他有时候还真像个小孩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