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看到病历上的便签纸,挑了挑眉,接受了医生的好意,扯下来放进自己衣兜里:“方医生,谢了!关于A1,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方医生笑笑,郑重地叮嘱:“三点!第一,伤没好之前,绝对不能吸烟,毕竟肺叶受伤,肋骨也断了。第二,他身上陈年旧伤太多,都没有好好养过,需要借着这次失血过多,机体大量造血时好好养回来。第三,半个月内,不准起身;一个月内,下床走动时必须有人搀扶;两个月内,不准锻炼——不是训练,锻炼也不可以!我知道你们体质强悍,x_ing子更要强,如果不想我打建议退职报告书的话,最好遵从医嘱。”
铁路大笑:“A1这次可真栽了!这威胁好用——下次我和老李说说,准能治他!”
铁路是笑着从方医生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的,随后立即沉下了脸。不是他不关心许三多,而是许三多的抢救已经被人接手了,就连他也只能等消息。他不想为难方医生,方医生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方医生坚持,袁朗很可能撑不过失血后的休克和多器官衰竭。
铁路抿着嘴,大步来到袁朗的病房里。
袁朗还在ICU病房里,c-h-a着氧气管,人倒已经醒了,虽然还说不出话,但用眼神指使着齐桓和徐睿,欢快的很。
铁路y-in沉着脸,扬了扬手中的病历和手术报告,声音轻柔得激不起一片羽毛:“袁朗啊,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正文 第16章 “蝗虫”
两个月后,袁朗的伤势痊愈。在齐桓喂猪式的进补下,袁朗两个月内体重增加了整整5斤,让方医生颇为满意,终于大发慈悲,批准出院。
袁朗几乎是落荒而逃着出了医院,跳入车里,催促着齐桓开车:“齐桓,火车快到了吧?快点开,别晚点了。”
齐桓笑了,慢悠悠地开着车,还打开了音响,放出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队长,时间还早呢!”
袁朗坐稳了车,反而沉默了下来。这两个月的异常,袁朗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受——噩讯,有关许三多的噩讯。他们的隐瞒让袁朗知道,事情或许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许三多,出事了。”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袁朗十分肯定。
齐桓没有回答,默认了,黧黑的脸上是令袁朗心惊的沉重。
于是,一路的沉默,直到基地。
到了基地,袁朗几乎是闯进了铁路的办公室,死死看着铁路:“铁队,我想要一个解释。”
铁路抬了抬眉毛,将手里的文件扔给袁朗:“你自己看吧。解释,我TMD也还想要一个解释!”
袁朗飞速地翻看手里的文件:是老A三个行动中队的成员名单,但是没有四中队,没有许三多,连罗明他们都不是四中队的分队长,而是一、二中队的新晋南瓜。
这代表着什么?袁朗当然知道!
铁路冰冷的声音钻进袁朗的耳朵,给了他致命一击:“你回来得晚,本来早该告诉你的。现在给你下正式的封口令也不迟:A大队三中队长,中校袁朗,我现在命令你,缄封许三多的所有消息。A大队从来没有过许三多这个人!”
袁朗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确切的说,自从伙同铁路削自己的前一中队长安权牺牲后,自己就没有哭过,距今5年又10个月。
可是,当袁朗敏锐地发现自己寝室有人入侵过后,看着书桌上的玻璃蝗虫摆件,怔怔地流下眼泪。
仔细读过许三多的回忆录,袁朗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蝗虫”计划。
这一次,许三多不是作为救援接应的老A参与行动,而是加入了计划里——许三多在上交回忆录时,应该就已经预料到了。
所以,许三多很轻易地被成才拉扯住挡了子弹;所以,许三多伤没好就进了“蜂巢”;所以,老A的四中队没有正式的编制,夹混在三个中队里;所以,许三多在任务后失踪了;只是,许三多出乎计划地重伤——
许三多,你究竟知道多少?你究竟计划了多少?你究竟背负了多少?进老A,是我们的幸运,还是你真正的追求?
三儿,三儿。
“蝗虫”计划,出自国安高层,由军部出人实施,是一个极为严谨的打击军火及毒品犯罪的行动计划,旨在对国家西南部的军火走私犯和毒贩实行毁灭x_ing打击。
所有参与“蝗虫”计划的核心成员,包括国安内部制定计划的成员和计划的最高指挥官,都会服下一种特殊的毒药,不是为了防止背叛,而是在暴露后能无痛苦地死去。而解药,会成为一件蝗虫形状的玻璃摆件的眼睛,由核心成员亲自交予自己最重要的人,作为消失或死亡人口最后的遗物。
在许三多的回忆录里,“蝗虫”计划有太多的不确定x_ing,国安和军队也付出了极为惨烈的代价。仅在潜伏卧底计划中,仅A大队就先后有两个战斗小组牺牲——只为了取信于贩毒组织的头目。之后扫尾阶段,许三多参与的接应任务,更使得A大队伤亡惨重,成才失踪,齐桓重伤,吴哲佟国纲等人牺牲。这是A大队成立以来最大的损失,四个中队缩水近半,三中队负责火力压制和断后,近乎全灭,剩下的人屈指可数。
唯一可喜的是,经此一战,国家西南以及西部一带的军火走私和毒品犯罪几乎绝迹,东南亚金三角一带的毒品走私也消减不少,国家内部的贩毒网络根源更经过一次强力的清洗,揪出蛀虫若干。在之后的五六年里,A大队因此也得以休养生息,招募了十数批的南瓜补充新鲜血液,渐渐填满编制。
“蝗虫”计划从实施到结束,历时5年,参与者数万,直接或间接牺牲的战士上百;不能算入牺牲名单的,比如失去身份卧底的,或是失去唯一联系上线、不能确认卧底身份的,或是失踪的,或是如齐桓那样致残退役的,不知其数。
可以说,这是国家在21世纪初最大的一次秘密行动,震慑了全球。外人只看到了光鲜的成果,惨烈的伤口只有战士在回巢后自己慢慢舔舐。
许三多,如今,你要自己亲身参与其中吗?因为上一世战友们惨烈的牺牲?
‘三儿,你的心情,我或许明白。放心,常相守是我说的,我自然会努力做到零伤亡。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见面!’
正文 第17章 成才
白色的密室,白色的灯光,舒适的靠椅,年轻的催眠师。
成才放松地坐在椅子上,催眠师关诤柔和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没有用单摆,仅仅靠着手指微动,关诤就将成才轻度催眠,然后很小心地一层层加深催眠程度,直到接近意识极限。
“你的名字?”
“成才。”
“年龄?”
“25。”
……
……
“为什么要加入‘风林堂’?”
“我……对不起……为什么!三儿……我只是想活……为什么!为什么,把我赶出去还不够,还要扒了我的皮……三儿……为什么!”
关诤见成才反应激烈,立即解除了催眠:“成才,你累了,安静下来,睡吧。”
成才没有睡过去,而是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清醒过来。
关诤一怔,笑了笑:“成才,你的抗x_ing又提高了?现在应该有9了吧。”
成才甩着头,清除催眠后的疲累感:“没有。我只是对自己下了最深的反催眠,一旦在催眠中听到关键字,就会自己清醒,结束催眠。”
关诤皱起了眉:“太冒险了!”
成才只是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
许三多就站在密室一面墙的后面,通过单面玻璃见证了成才的表现,笑得开怀。
上官元怜惜地看着许三多,叹息:“三多,你何苦?”
许三多转身面对上官元,抬手捂住自己的右脸:“上官,成才才25,他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我,我是最好的人选!‘蝗虫’不容有失!”
放下手,许三多的右脸,模糊而狰狞——强碱的烧伤,将脸毁得彻底。
上官元几乎不忍看许三多的脸,虽然那是他亲手烧毁并救治的。
许三多擦着上官元的肩离开观察室:“上官,谢谢你。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再背负些什么。你不也一样?”
上官元苦笑了:“三多,你还真是……”算了,也是自己先提的,无怪许三多刺几句。
云南普洱市一家酒吧的地下室里,成才红着眼,忐忑地看着风林堂的三堂主林家皓。
林家皓自顾自地抽着烟,玩着PSP,晾着成才。
从下午4点,到次日凌晨,林家皓才抬头:“成才是吧?你的档案我看过了。说说,那一年你去哪里了?”
成才知道这是对他的考验,也不隐瞒:“我去参加特种兵的训练去了,是‘剑虎’大队。后来因为任务中出了问题,被转业了。”
“‘剑虎’?南京军区的特大?难怪!”林家皓打了个哈欠,示意身后的保镖上前,“他也是‘剑虎’出来的,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