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光远一愣,生怕他怯场,连忙道:“北地大旱,民不聊生,国师大人可莫要弃之不顾啊!”
沈清弦瞥他一眼:“谁说我不管了?”
卢光远茫然道:“可这些都撤了,又该如何求雨?”
沈清弦看都没看他,转身问向身后的闻飞:“赤丹可有?”
这东西也是挺少见的,但秦清专职炼丹,所以这东西可真有不少,于是闻飞道:“有的。”
沈清弦道:“拿来。”
画阵其实是有些讲究的,用什么画的确会影响效果,但那是修真界的法则,比如用高阶凶兽的血来画阵有奇效,可问题是这凡间哪来的凶兽?别说高阶,即便是子午观的一头牛拉过来也是圣兽了。
既然没有这般高端材料,但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什么靛青石孔雀石,还不如用红艳艳的辰砂呢,还漂亮些。
没错,重点就是最后三个字。
尊主大人好不容易画个阵,自是要非常好看才行。
闻飞动作很快,赤丹很快便拿了过来,沈清弦看了看,勉强接下。
虽然杂质很多,但颜色够美,可以了。
他对闻飞说:“帮我研墨。”
闻飞应下:“是。”
观星台的一概星官面面相觑,不知道沈清弦又要搞什么名堂。
待赤墨研好,沈清弦挽袖,起笔的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场的人都不是第一次看他画阵了,但没有哪一次如这次般让人惊艳。
没人看得懂他画了什么,可就像在欣赏传世佳作一般……
即便什么都不懂的粗人也懂得美这个字。
感知美,是人的本能。
这线条极美,颜色极美,握着笔的人也似是融入画中,美得不像真人。
笔若游龙,苍劲有力,赤砂鲜红如人体内流动的血脉,带出了无数生机与力量。
沈清弦收笔时,所有人都一脸呆滞,久久不能回神。
“可以了。”他一开口,似是惊醒无数梦中人。
卢光远先回神,他顿了好大一会儿才道:“如此一来,北地明日便有雨水降临?”
沈清弦皱眉看向他。
卢光远逐渐稳住心神,他要揭穿这骗子,只听他冷言道:“若是明日还未有雨水,国师可当如何!”
沈清弦道:“为何要等明日?”
听他这话,卢光远愣了下,沈清弦又道:“半个时辰后,北地必有倾盆大雨。”
在场所有星官包括跟随沈清弦的侍卫全都面露诧异,显然是全不信的。
沈清弦也不急,他慢声道:“你们何不派人快马加鞭去看上一看?”
凡间就这样,通信太不方便,这么点儿小事也得浪费半天功夫。
卢光远诸人是不信的,他们只当沈清弦是最后的挣扎,当他还在做戏。
“既如此。”卢光远道,“还请国师大人在此稍候,属下这就派人去查看一二!”
降不降雨可不是瞎扯淡就能扯出来的,卢光远绝不信沈清弦能求到雨!
沈清弦也不理会,径自去了内堂,还吩咐闻飞给他烧水泡茶。
两个时辰之后,前去北地查看的侍卫一脸惊喜的回来,高呼一声:“北地急降骤雨,解了百姓大旱!”
整个钦天监的人都懵逼了。
还……还真他娘的求到雨了?
开什么玩笑!求了六七天都不成,最后一天竟然成了?
这秦清是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狗屎运啊!
沈清弦很淡定:“如此甚好,能为百姓排忧解难,是吾等荣幸。”
卢光远等人真是像吞了苍蝇一般,要多膈应有多膈应。
沈清弦重新树威后便想去干正事了。
他来这凡间可不是画阵玩的,他得找顾见深,赶紧找到他,快些让他喜欢上自己才行。
他找了一天也没消息,不成想第三日总算见着了。
一大早,国师府上便来了个小太监,说是传沈清弦入宫面圣。
沈清弦还挺烦得,他本来打算今天去走访下自己的亲戚好友,看看能不能找到顾见深。
毕竟顾见深嘱咐过他,他俩的r_ou_胎会是相识的亲近之人。
不过当今圣上传唤,他必须得去,好歹还得再这r_ou_胎里待一阵子呢。
收拾妥当后进宫,沈清弦还是不太在意。
先皇去得太早,当今圣上是个小孩,沈清弦懒得去逗孩子玩儿。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端坐在御座上的总角小童竟然是他苦苦找寻之人。
怎么个情况?
沈清弦都顾不上行礼了,他盯着这小小的、小小的顾见深……
错不了……这的确是顾见深,可问题是,他怎么找了这么个小身体?
他的任务是让顾见深喜欢上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如何哄着这顾小深喜欢自己?
第48章 连秦哥哥都不愿与深儿亲近了?
面对这顾小深, 沈清弦之前的计划全部破产,真是一个都别想了。
什么勾引啊, 什么从二十一到二十四的任务啊……
全都别想了,他又不是变态!
而且喜欢这事可不是普通的喜欢就行,还得是谈情说爱般的喜欢, 就顾见深这年纪……初步目测,想懂得情爱也得十年以后。
沈清弦很气, 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直接回万秀山了。
但是……顾见深该怎么办?他总不好拖着他一起去撞柱子,这也太挫了。
不过仔细想想,顾见深变成个小孩也不错, 毕竟好哄。
沈清弦决定先观察一下了, 他俯身行了礼。
御座上的小皇帝竟然走了下来, 金色龙袍包裹着白嫩的小童,当真是可爱至极。
他走近沈清弦,扶着他手道:“国师快起。”
字正腔圆的童音, 虽软糯却极有修养, 看来是被好生教养过的。
沈清弦恭声道:“多谢陛下。”
小皇帝温声道:“不必拘礼, 快些入座吧。”
侍人引着沈清弦入座, 沈清弦在起身时看到了顾小深左耳的一抹嫣红。
他瞳孔猛地一缩……
禁印?不对, 应该是胎记, 怎会有这般漂亮的胎记?
——鲜红如绽放的罂粟花, 点缀在小巧的耳垂上,如同一枚小小的红宝石耳钉,落在雪白肌肤上, 着实惹眼。
这一刻,沈清弦完全不想走了。
想看顾见深的禁印,还得这样那样,小皇帝多好哄?以后还不是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沈清弦顿时稳住了,这会儿谁都别想赶他走!
顾见深坐下后问他:“听闻北地大旱,是国师施法,顺利为百姓求雨,化解了这天灾!”
沈清弦自是婉转道:“是陛下福泽,庇护了天下百姓。”
顾见深虽小,但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还真有些皇帝的模样:“朕尚年幼,哪里护得住万千百姓,还是多亏了国师这般贤臣,为朕分忧解难,为百姓谋求福报。”
沈清弦回道:“陛下过誉了。”
顾见深又扬声道:“福达,把东西拿来。”
福达是个老太监,只听他应道:“是。”
没一会儿,老太监回来了,手上托着个盘子,盘子上放了个漂亮的玉如意。
顾见深走下来,竟亲自将这玉如意放到了沈清弦手中:“你立此大功,母后自会好生赏你,不过朕心中也着实欢喜,所以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清弦立马道谢:“臣谢陛下恩典。”
顾见深扶他起来,乌黑明亮的眼睛中竟有些孩子气:“国师如今为何对朕如此生疏?”
沈清弦竟有些拿不准他这话的意思,不过他眼角瞄了一眼小皇帝,竟觉得他有些依赖他?
想起顾见深入世前说的那句“我会是你亲近之人”……莫非这国师以前和小皇帝有私交?
倒也很有可能,先皇在位时,秦清很是受宠,时常出入宫廷,小皇帝是先皇独子,自是有机会见到秦清的。
沈清弦试探着说道:“君臣有别,臣不敢失礼。”
小皇帝笑了下,漂亮的眼睛里竟有些许落寞:“连秦哥哥都不愿与深儿亲近了?”
这话让沈清弦心猛地一跳。
信心量很大,看来秦清之前果然和小皇帝有私交,而且这称呼……之前的秦清可真够嚣张的,竟敢让皇子这般称呼他。
沈清弦垂首道:“如今不比往日,还望陛下见谅,但臣的心意,绝不会有丝毫改变。”
这话听着很含糊,但却让小皇帝很开心,只见他展颜一笑,声音里多了亲昵之意:“那你能否时常来看我……看朕。”
沈清弦竟被他这笑容晃得心中一软。
毕竟是个孩子,幼年即位,想必心中多有不安,看见之前熟悉的人,便想亲近一番。
这样倒也不错,沈清弦想着,反正他是要和他搞好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