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想,所有人员的安排队里还在讨论”袁朗有些酸涩的尽可能平和的解释着。
许三多没说话,抱着汤罐有些倔强的抿着嘴唇。袁朗一看他这幅表情,头又开始疼了,好吧,看来有些事情总是躲不掉的。
“你看,安林,所有的事对我来讲有些不可思议,我不能把你当做三多,即使你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但是你们不一样”
许三多点点头,是的,他明白。
“我不知道你在昏迷状态能见多少我的话”袁朗小心翼翼的看着许三多的脸色,他怕他哭,怕他的眼泪,
“都能听见,你的话”许三多眨眨眼睛,似乎笑了一下。
呃,好吧,袁朗扶额,既然如此,那也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你是我的兵,可他是我的爱人”袁朗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明白”
许三多又看了袁朗一会儿,大概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又开始低下头喝汤,
“这汤很好喝”
看到安林不那么钻牛角尖了,袁朗松了口气,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安林慢慢的喝完汤,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似乎都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些什么,该走了吧……
袁朗站起身来,将安林喝完的汤罐收拾好,准备离开。
手碰在门把手上的一瞬间,一个带着特殊尾音方言的声音在袁朗背后响起,
“袁朗,是不是每次只有等我快要牺牲的时候,你才会说你喜欢我”
哗啦一声
汤罐,勺子,袋子滚落了一地,袁朗腾地转身,背靠着门,简直要窒息般的看着此刻正坐在病床上安静的看着自己的那个人。
那个黄昏,残阳如血,
他说:“三多,我喜欢你”
沉寂了片刻,熟悉的口音带着些犹豫和委屈再一次将袁朗的神智击溃,
“你说过你会等我的”
是的,他记得,他当然记得这句显然已经刻到自己骨髓血液中誓言,
他说:“三多,无论怎样,我都会等你回来,一生”
时间悄然而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一直没开灯,今天的夜晚没有月亮,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彼此注视着,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从床上走下来,然后挪到门口,伸出手,触摸着对方的面颊,指尖处是冰冷的泪水,无声的,肆意的流淌着……
“队长”是三多的声音,真的是他的声音。
“三多”袁朗的声音有些哽咽。
“嗯”,许三多应着,温热的嘴唇覆了上来,这个吻一如当年别离时刻的生涩,唇齿间含着淡淡的烟Cao的味道,混杂着清爽的啤酒气息,温柔的,细致的,无限缠绵的吻,世界再一次的从眼前消失,时光俨然倒流,没有死亡,没有怀疑,黑暗的视觉里只有他们彼此在一起。
【正文完】
番外 第1章 春梦
你眼中的地狱是我脚下天堂的倒影,
而我唇角的故事终将是时间的灰烬。
总会有人替我去爱你……
在最后一次斩钉截铁的摊牌后,袁朗开着他的大切送苏云去火车站。不管怎么样,当年离婚的事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即使不爱,心里依然会内疚,她恪守着无聊的有如单身般的时光,而他在漫长的婚姻中始终不曾有过期待。
袁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大部分人嘴里所说的另类同志,如果是,除了三多外,他始终没有爱过其他的男人,可如果不是,他也不曾对任何女人动过心,对苏云来说,当年他也只是觉得条件合适,人嘛总要结婚生孩子的,仅此而已。
火车站的一个拥抱意味着所有一切的终结,看得出苏云很失望,而他只能无奈的说道,好男人很多,不要把时间无谓的浪费在自己身上。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苏云的唇边挂着一丝微笑,但眼睛里却有着冷意。
“我知道你试过,既然是自己决定要走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又何必再回头。”袁朗的回应里透着残酷。
“过了这么多年,我们分别在即的时候,依然习惯给彼此的心上戳一刀。”苏云的嘴唇轻微的抖动着,却又倔强的强笑着,不甘认输是她惯有的个x_ing。
袁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斜靠着大切诺基的车头前,点了一根烟。火车站前人流攒动,不时的有零星的人向这边望着,两个军人之间的告别有些扎眼。
“当年你我分开,是因为各有所爱,而现在我也不会骗你,我心里依然有人。”袁朗慢吞吞的说着每一个字,丝毫不在意苏云脸上的表情。
“你都知道什么?”苏云差点尖叫起来。
“我是很少回家,但不意味着我就是个瞎子,毕竟那时候你还是我老婆”袁朗低沉的笑了笑,嘴角一弯,然后又紧接着说道,“但是我能理解,你做的也没什么错”
“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苏云呐呐的分辨着。
“我知道,我们都有权利为自己活着,不需要彼此之间的牺牲,所以我才说你没做错什么”袁朗又笑,对他来说过去的真相并不那么重要了,何况他也不是为了这个才离婚的。
“真正的牺牲只能在战场上”袁朗的语气有些沉甸甸的。
苏云愣住,好久才惶惶然的点点头,这么多年过去,她发觉自己已经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你身边有人”苏云抬头看了看火车站尖塔上悬挂的大钟,叹了口气,“连听都没听说过”
“军人的两地分居不是很正常嘛,而我们总归会在一起的”袁朗的耐心终于耗到了尽头,他掐灭了烟,然后伸出了一只手,
“苏云同志,你的火车已经快开了,请马上进站吧”
……
这是个周末,许三多手里的筷子上c-h-a着四个大r_ou_包子,嘴里还叼着一个,晚餐时间,他来的又晚,正好坐在了食堂窗边的位置,于是他看见袁朗拎着那位苏军医的行李正要上车。要走了?谈完了?结果呢?
嘴里的r_ou_包子变得没滋没味起来,这段时间,三多同志过得实在是很郁闷,没办法,任谁眼前凭空冒出俩情敌都得患上抑郁症。更何况据齐桓的可靠消息,这两人一个是追队长的,另一个是队长要追的。
“看什么看”一双筷子敲在许三多头上,是吴哲,脑门有点疼,不过他也没心思躲就是了。
“队长送前夫人有啥可看的”吴哲眼角的余光早就看清楚了窗外发生的一切。
许三多点了点头,努力的继续吞咽着似乎卡在喉咙里的r_ou_包子。
“喝点水顺顺,你是想把自己噎死吗”吴哲递过来一碗汤,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安林这样的人,高干的背景对于知识分子来讲总像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似乎稍微靠近一点就有拍马屁的嫌疑,可是吴哲承认安林这个人并不让他讨厌,至少比队长让他喜欢,从始至终他就没斗得过那个烂人,咦,想哪里去了,跑题了。
“要我看,队长的前夫人没啥戏”吴哲很斯文的放了一筷子宫保j-i丁在嘴里慢悠悠的做出一个推论。
许三多正要喝汤的动作顿时停止了,两只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吴哲,活像一只花栗鼠。吴哲张开大嘴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伸手摸了摸许三多毛茸茸的短发说道:
“原来你也喜欢听队长的八卦啊,我还以为你是块木头呢”
许三多有点不好意思了,耳朵尖瞬间红了一片。
“我猜咱队长心里肯定有喜欢的人”吴哲垂着眼帘,低声的嘀咕了一句。
许三多的眼睛又大了一圈,难道……
“不过我们谁也没见过就是了”
心从嗓子眼落下了,还好没暴露,队长依然是安全的。
窗外的车子一路绝尘而去,消失在许三多怅然的眼神中。是啊,自从那个夜晚,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要说袁朗工作繁忙也可以,可许三多又不傻,他知道袁朗是在躲着自己,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只不过一直忍耐着,因为他依然没找到好的方法让曾经的爱人认可自己,这可比跟老莫学枪法难多了。许三多终于将包子吃完了,然后叹了口气,一个情敌走了,可那个苗圃姑娘还在啊。
“晚上砸金花,要不要凑凑”吴哲盛情的邀请着。
“呃,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想去队医那儿看看”许三多打了个饱嗝,看起来确实有点难受的样子。
吴哲嗤笑,
“你能不难受吗,快半斤的大包子,您了快塞了五个”
……
苗圃是个单纯而快乐的姑娘,今天是她值班,许三多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整理所有的病例。
这是许三多第一次和苗圃面对面的呆着,前几次他只是远远的看见袁朗和苗圃在一起说话来着,所以现在他有点紧张,其实他是看见漂亮姑娘就紧张。
“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苗圃黑粗的大辫子垂在肩膀上,两只天生月牙弯的笑眼眯眯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许三多。
“我,我肚子有点疼”许三多磕磕巴巴的说道。
“来,躺上去,我给你看看”苗圃指了指角落的手术床。
许三多略有些犹豫的走了过去,躺了上去。
屋里很安静,许三多想着刚才吴哲说今天队长不会回基地了,还开玩笑说这是其他人追求苗圃的大好机会。不回基地?为什么?吴哲的眼神有些闪烁,最后冒出一句,有些事你们小孩子不会明白的。
不会明白?许三多突然又有些担心起来,即使他能深刻的感受到袁朗对于自己的感情,但是那是对于过去的自己,而自己现在却无可奈何的变成了安林,就如同那个夜晚有多温暖,第二天当黎明到来时就有多冰冷,能活生生的把他憋成癌症病人,无药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