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夫的自我修养[重生] 作者:枭荣【完结】(16)

　　道长看到陆管家信心满满地勾起嘴角，面对黑蛇毫无惧色：“柯道长，我们一定会赢！”

　　☆、道士+鬼怪=？

　　不远处的黑色结界内，不时有金色银色的光芒闪过。从外面看去，结界内的人和怪都只能显现出极其模糊的轮廓在不断地闪动。闪光、黑影在结界内快速移动着，内里战况之激烈可见一斑。
　　宋元睿揪心地看着，紧张得双手互相掐着，指甲都陷进皮肉当中，留下深深的痕迹。
　　“怎么样了？”他似是在自言自语，“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这时他才深切地体会到，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在焦急等待的过程中，宋元睿第一次尝到了度日如年的滋味。
　　偏偏一旁的小助理比他更沉不住气，他哆嗦着抱紧了大白的臂膀，嘴里念念叨叨个不停：“怎么还没有出来啊，怎么还没有打完啊……”
　　“小子，你能不能别念了。”宋元睿本就心焦，被小助理的碎碎念吵得更加心急火燎。
　　小助理哆嗦了下嘴唇，不敢再出声了。
　　而结界外部的人们，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黑色的结界之内，陆笙搀扶着喘气不止的柯绍琼。不过好在两人虽然疲惫，但都没有受伤。陆笙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法术，就连以前当鬼怪的时候也多半凭借着本能而施法，而利用法术与人或者怪物战斗这种事很少发生过。他无法看透黑蛇使用的招式，只能凭借着粗略的预判来见招拆招，好在他体内阴气被黑蛇自己的结界激发，变得非常强盛，顷刻间法力暴涨。
　　而另一边，作为阳气旺盛的活人，柯绍琼在结界下有些力不从心。但他胜在打怪经验丰富。一来二去，他和陆笙之间形成了默契的分工，很快就逆转了局势，将黑蛇屡次发动的攻击全部压制下去。
　　趁着双方都在喘气的工夫，柯绍琼对陆笙快速地小声说道：“陆管家，这个黑蛇使用了结界术，在这种场合之下它自己的攻击会变得非常有利。如果能想办法打破结界的话，它应该就差不多到头了。”
　　陆笙点头：“道长可有破解之法？”
　　柯绍琼从腰间抽出两张道符。隔着空气陆笙都能感觉到它上面溢出来的浓烈阳气。
　　“没什么捷径。还是老样子，打蛇打七寸，但是现在黑蛇太警惕了，要是能找机会接近它就好了。”
　　陆笙没怎么犹豫就应道：“我去吸引它的注意力。”
　　说话间，只听呼啦一声，黑蛇的长尾扫了过来。两人急忙躲避，也借此机会分离开来。那带着钩刺的尾巴像铁鞭一样地四处挥舞，十分灵活。黑蛇也正是吃准了自己的灵活性强于两个普通人类这一点，才利用这招来进行防御。
　　不过陆笙不想再拖延下去了。瞥眼一看，外面黑咕隆咚的混沌一片。不知道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们两个被长时间困在结界里，一旦外面发生了变数……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向着黑蛇冲去。
　　看到陆笙朝着自己奔过来，黑蛇别提有多振奋了——刚才一直追着两个人打，结果对方并不正面来杠，它心里一直憋屈得紧。现在这小子凭借着肉体凡胎就来迎面交锋，在黑蛇眼里简直如同送命。
　　黑蛇大吼一声，张大嘴巴冲了上来，速度极快。
　　血盆大口一张，一股恶臭的腥气传来，差点把陆笙熏昏过去——好在他反应够快，愣是在尖牙离自己两公分的前一秒向旁边一闪，巨蛇啊呜一口咬在了地面上，长达一米的尖牙竟然刺入到了地面里去，把那巨蛇的脑袋给钉在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侧后方的柯绍琼瞅准巨蛇牙齿钉住地面难以动弹的这个绝好的机会快速突进，啪的一张道符已经拍在了黑蛇的要害处！那蛇宛若遭到电击般，长啸一声狂颤起来！
　　柯绍琼正准备一鼓作气向它补刀，却见不远处陆笙忽然一声惊呼：“后面！”一阵疾风呼啸而来，他心里一凉。完了，这家伙毕竟是蛇——一个躯体可以大幅度弯曲以各种姿势攻击的特殊物种。虽然大嘴被自己的尖牙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可它长长的身体和长满钩刺的尾巴却没有失效！
　　真是顾此失彼……
　　然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陆笙朝着他飞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阵皮肉划开的声音，陆笙竟然冲到他的身后，一拳打退了那狂呼而来的蛇尾！
　　而代价即是，那尾巴上的一根锋利钩刺从他的肩膀到胳膊流畅地划开，一时间鲜血四溅……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柯绍琼还是作出了最优的选择。他没有立刻回身去查看陆笙的伤口，而是趁势追赶上去，将第二道符纸钉在了黑蛇身上。接着飞速打了一连串的手决，嘴里流利地吐出咒文。
　　黑蛇的身体一瞬间绷得直直的，好像有人拉住了它的头尾一样。不过这还不算完，柯绍琼又拿起桃木剑在它的身上连续戳刺了数十下，直把那家伙打得再也无力还手，咣当一声瘫在了地上为止……
　　它倒下去的那一刻，结界瞬间坍塌，黑暗而混沌的雾气消失了，周围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柯绍琼喘了两口气，立刻回身跑向陆笙，“先别动！”
　　陆笙本就立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左半边身子都已血肉模糊，那钩刺将他的左臂一直到左肩的部分全部划开，鲜血将他的衣衫染得深红。
　　柯绍琼迅速撕下陆笙臂膀上挂着的衣服残片，然而对于那钩刺所带来的伤，他暂时没有能力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
　　结界一消失，宋元睿就连忙向着屋子这边跑了过来，却看见陆笙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浸透了，那血，那样颜色鲜红的、淋漓的血液，那样触目惊心地汩汩流出的血液，看得宋元睿一阵晕眩，他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柯绍琼冲他吼道：“快去叫医生！送医院！”
　　“医生已经来了！”小助理汗涔涔地赶过来，指着古宅院门口，“是宋家的霍医生！”
　　而这边，宋家的私人医生先前接到小少爷吩咐，说是有朋友受了轻伤被擦破了皮，请他来帮忙处理一下。可没想到，在过去的数十分钟内事态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当他赶到的时候那位陆管家竟是半身流血，惊得一愣。但他好歹是位见多识广的资深大夫，忙招呼着众人将陆笙扶到一边，同时打开自己的急救箱，开始做应急处理。
　　“说下这是怎么回事？”霍医生边准备边问道，“他的伤势太重，我只能先给他做个应急处理，你们快打120！”
　　宋元睿猛地抬头看向柯绍琼。柯道长被他炯炯的目光看得一阵冷汗，喘着气道：“是被那条大黑蛇尾巴上的钩刺划破的。可能有毒。”
　　“有毒！”
　　宋元睿大叫一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但低头一看，坐在地上的当事人陆笙都默默忍受着一声不吭，他忽然觉得自己相比之下太不淡定了。可看到陆笙伤得那么重，他只能强忍着自己恐慌又难过的复杂情绪，静静地等着医生的处理。
　　霍医生皱了皱眉，向柯绍琼所说的方向看去，看见一条很长的黑乎乎的东西横在地上微微抽搐着，脸色一变，也是心惊肉跳。但救人要紧，他没有多问，一边给陆笙止血一边背对着柯绍琼说道：“麻烦道长把蛇尾的钩刺取一根下来。然后把蛇身保持完整，尽量不要让蛇立刻死掉。”
　　柯绍琼也不多搭话，立刻转身去照医生说的去做了。
　　当救护车啸叫着赶到古宅的时候，陆笙的伤口已经得到了简单的处理。血勉强止住了，但宋元睿更担心的是柯绍琼的那句“可能有毒”。他想起那些致命的剧毒蛇，又看到陆笙毫无血色的脸，身体一阵摇晃。
　　旁边小助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时候这小孩还有点脑子，眼看着小少爷心乱如麻，他出言安抚道：“小少爷你别急，现在古宅里出了怪物，陆管家受了伤，我们这一群人可都要靠你拿主意呢！你可千万不能自乱阵脚啊！”
　　这短短的话语将心烦意乱的宋元睿一举点醒。他突然间镇定了下来。
　　“不要慌。”他对自己说道。在这个节点上方寸大乱，只会让这乱糟糟的局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
　　深呼吸。对，当务之急是保住陆笙的命。然后保护大黑蛇的蛇身。
　　柯绍琼拿到了医生嘱咐他的东西，走上前来：“小少爷，出了这个黑蛇之后，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我无从得知。古宅这边需要有人镇守。”
　　宋元睿果断道：“这边的情况只有你能够应付，陆笙那边就由我看着好了。你需要什么帮助吗？”他看到柯绍琼衣服凌乱、神色憔悴的模样，忍不住补了一句。
　　“这边我一个人能应付。实在不行的话我会向我的师父求助。”看着陆笙被抬上救护车，柯绍琼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小少爷，陆笙是为了救我才被黑蛇的尾巴划伤的。”
　　宋元睿一眼看出他的心绪，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视着柯绍琼的双眸，郑重道：“我会负责的。绍琼哥你放心！”
　　柯绍琼一阵恍然。
　　等到一行人随着救护车离开，只剩下他和安保们站在满地狼藉的院子里时，他才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也许小少爷是长大了吧。他认真而成熟的模样，倒越来越像他的哥哥了。

　　☆、哥哥的魔爪

　　病房外。
　　宋元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左右两边分别是他的哼哈二将。其中大白抬头挺胸，保持着高度的警觉，警戒着四周的情况；而小杨助理则一脸担忧地望着他的老板。
　　小少爷两天没睡了，因为病房里面的那个人。
　　平心而论，小助理确实认为陆管家是个好人。自己跟着自家少爷住进古宅之后，陆管家没有因为身份的原因而区别对待他和少爷，总是一视同仁地帮助、照顾他们。无论是小少爷想吃的，还是自己和大白想吃的，陆管家都会一一满足要求。
　　而这一次，情况实在是太惊险了。还记得刚刚送到医院的时候，小助理偷偷看过，陆笙的左肩伤得非常严重，不但大量出血，就连部分骨头都露在了外面，那场景让他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触目惊心。
　　好在不久前大夫告诉他们，陆笙的伤口已经好转了，柯绍琼保留下来的蛇的部分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蛇牙留在陆笙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
　　不过，为了不打扰陆笙休息，小少爷这两天一直很耐心地在他的病房外守候。小助理暗自惊叹他的改变——往日养尊处优的宋元睿竟然能忍受睡在医院的走廊里。看来陆管家在小少爷心里的重要地位应该是独一无二的吧！
　　然而……陆笙的伤势好转了，可令人担忧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就看那个时刻何时到来了……
　　小助理瞟了一眼怀里的手机：“小少爷，现在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去给你买点东西来吃吧。您今天想吃什么呀？”
　　宋元睿目光呆滞，他嘴唇动了动，“随意吧。”
　　“我去买医院对面那家餐厅的盒饭好了。”助理站起身，正准备离开，手机却提前一步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
　　“哎呀！完蛋了……”他几乎是立刻就哀号了一声。
　　宋元睿抬起眼：“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助理看了看小少爷，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嘴巴开合了几下，终于挤出了一句话：
　　“是大少爷打来的……可能是因为小少爷你手机关机了，所以他打给我了……”
　　宋元睿表情没什么变化。“我哥？你接吧。”
　　要我接？我就知道小少爷你会这样做的！小助理心中号啕大哭，可来电显示上“宋元智”三个字有如三座大山，一下一下地闪着，压迫着他的神经。
　　他不得不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大少爷，是我。对，小少爷在我旁边呢，他、他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吧……呃呃……啊，啊啊……”
　　宋元睿微微蹙眉，向着斜上方瞥了一眼，看见站在一旁的小助理不知道听宋元智说了些什么，没几秒就开始抖动如同筛糠。
　　接着，他欲哭无泪地转过身来，颤抖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小少爷。后者倒是干脆利落，一把接了过来。
　　“哥，是我。”
　　手机那边静了几秒，接着，宋元睿熟悉的清冷男声传了过来。
　　第一句话却是：“你还好吧？有事吗？”
　　宋元睿一顿，“没有，我很好。”
　　那边又静了两秒。再开口时，宋元睿明显感觉到，从耳朵那边传来的声音冰冷了许多，让他忍不住想要打个寒颤。
　　“我现在到医院楼下了。你到院长办公室这边来。”
　　不容拒绝的命令。
　　然后挂断。
　　宋元睿放下手机。自己哥哥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在自己乖乖的时候会毫不吝惜地宠着，但在自己犯事儿的时候，就会是这般公事公办、不留情面的模样。
　　宋元睿站起身，吩咐安保们看好病房里的人，把小助理留在了陆笙旁边，然后朝着院长办公室走去。
　　这家医院本就是宋氏的私立医院。在院子办公室旁边有一个接待室，哥哥应该就在那里。
　　推门进入。
　　敞亮的接待室里只有一个人。宋元睿看到窗边身材颀长的男子的背影，心里微微一紧。
　　宋元智一回身，随意道：“来了。”但他漆黑的眼眸从这一刻开始就牢牢地盯住了宋元睿。
　　正如柯道长所说的那样，宋家两兄弟长得十分相似，只是气质截然不同。宋元睿仍有稚气未脱，但宋元智则是历经过社会的第一道坎之后，已然沉淀下来。他虽仍是年轻俊美的面容，明明有些勾人的桃花眼里的情绪却是淡淡的，波澜不惊，让他看起来像是冷艳的高岭之花，比起活力过头却尚有些稚气的弟弟，清冷的气质更要出挑一些。
　　不过宋元睿可一点也没敢掉以轻心——这个兄长看起来清心寡欲、没什么喜怒哀乐的情绪起伏，实际上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他想起古宅和病房那边乱糟糟的一堆事，心里更烦闷了。
　　宋元智往前一指：“坐。”
　　宋元睿老实在沙发里坐下。
　　“你在回国的两个多月里都做了些什么，你的助理，还有柯绍琼，他们都跟我说了。”
　　宋元睿心里哼了一声。哥哥的魔爪伸得有够长的，小杨这个小子，果真被他收买了！要不然哥哥联系不上自己的时候，怎么会去打他的电话呢！
　　不过宋元智走到了他的面前，冷峻的目光威压下来，逼迫得宋元睿不得不硬着头皮看着他。
　　“你跟爸爸妈妈说，你在筹备都市花园的新项目。可是你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私下里组织了一支拆迁队，开重型机械去强拆别人的房子。”
　　宋元智的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怒火，这让宋元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哥哥在社会上历练得比自己多得多了，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可现在……唉，还是自求多福好了！
　　于是他使出了最惯用的一招。
　　“是的哥哥，我错了！我错在不该使用武力来拆除房子！”第一步就是首先认错，老老实实认错，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当然，是有技巧地大包大揽，重点不在于认了什么错，而在于认错的良好态度。
　　接着很快，宋元睿话锋一转，眼神里布满了委屈，可怜兮兮地看着哥哥道：“不过我找拆迁队来多半只是为了吓唬人，到最后都市花园的大多数钉子户都是拿钱摆平的，给够钱之后那些人就自愿搬走了，我并没有强迫他们啊！真正用推土机的，只有陆家古宅这一次了，而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之前解决那些钉子户，把我的经费都给花光了，最后这一块地实在拿不下来，我就动了歪脑筋。
　　这都是我不对，我不好，我一时冲动，差点坏了大事！”
　　说到后来，宋元睿已经是一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模样，眼里盈满了歉疚的泪水，“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宋元睿在这边抽抽噎噎了半天，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的苦情所打动，抬眼却发现面前的长腿一动不动。他从捂着眼睛的手指缝里往外瞟了一眼，却和哥哥森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顿觉背后一凉。
　　“你这招用了二十年，难道还没有用腻吗？”面对弟弟的眼泪攻势，宋元智毫不为所动。小少爷这才打住，悻悻地把手放下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唉，但是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到最后，我不也把房子的事儿全处理了吗？该给的钱都给了，该打点的好处也都打点了。项目一直进行得很顺利……”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宋元智说道，“你拆房子的事情，谢天谢地没捅出大娄子，暂且不提。你和病房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宋元智单刀直入，再不给他打岔的机会。
　　宋元睿微微一愣，接着有些心虚地把目光转向一边。实在逃不开哥哥冰剑一样的目光刺来的时候，他才不得已开口说道：“我在给都市花园监工的时候都是住在陆家古宅里的。陆笙把房子借给我住，作为回报我答应他，在都市花园的前区完工之前，暂时不拆除他的房子，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所以结果是，这个陆笙重伤住院到现在都还没下床？”宋元智毫不松口，追问道，“你卖掉了自己的车和手表，有足够的资金买下那栋房子。为什么不将这个人打点好，让他搬离古宅？为什么要把他留在你的旁边？”
　　连续的发问让宋元睿有些大脑短路。
　　“因……因为，之前的陆笙被人陷害出了车祸，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有人在觊觎古宅，或者说，古宅里有一些会引来麻烦的东西，需要解决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