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我心底突然毛骨悚然,忽然转头看向他,觉得他的脸色青白,神色诡异,有种可怕的念头从脑子里蹦了出来,越想越想逃跑。
我努力移动身体,想往来的方向跑,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凉得彻骨,我一下子叫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力气,一个掣肘把我压在墙上,捂住了我的嘴。
冲我耳边说:你叫什么,想把死老A都叫来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终于问出一句话来。
我感觉到他有呼吸,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放开我,沉郁地说:你别害怕,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在A人,是演习,只是不晓得该怎么办,所以躲在这里。
他蹲下继续抽烟,我这会儿终于觉得没有窒息感了,不禁问:你,这副样子,真的很吓人。
比那些死老A还吓人?他掐灭了烟头,一双眼睛静得如秋水,幽幽地看着我,弄得我很不习惯。
不是,是不习惯你现在这副样子。
我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恢复平静,索x_ing坐下来,问:你就呆这儿不出去了?
不,我是在想,既然是演习,怎么样才能继续下去?
这时,我心里才突然冒出最想问的问题———他们这是为什么?
他又点了一根烟,我很奇怪他哪儿来的烟,但觉得没必要问这个问题,火光照着他的脸,青白中透着眼底的一丝血色,他在压制心里的怒气吗?
我不敢问,只是觉得,39号现在这样子,说给哪几个南瓜听,他们都不会相信。
你现在知道这是演习,你想怎么办?
他几乎气若游丝,声音低得快听不到了,惊恐之后的我根本还是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问题。
你想留下吗?他又问,语气冷得像六月飞雪。
我知道心里依然被恐惧占据,只能毫无底气地反问:你难道不想留下?
从昨天开始,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我有些纳闷,问:什么问题?
他忽的站起来,看看表,说:坑道里空气被污染过,虽然不会致命,但还是会灼伤呼吸道,你还是带上防化面具吧!
他把他的面具递给我,歉然一笑,道,我在想,这里是否值得我留下。
我觉得脸部完全紧绷了,身体也开始僵硬,脑子一片空白,这家伙,却想这些莫名其妙,跟任务毫不相关的问题。
后来,我想过,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太多理由来这里,为了荣誉,前途,炫耀,历练,还是种种其他,可应该没几个南瓜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一切,好像都是理所当然。
几乎每个人都在疲于奔命,没有空隙去想这个问题。
因为有这么多牵绊,所以,我知道,一个正常人会想的,是当时失败的结果,和后来失败的结果。因为这种想法,我知道,我已经一步都移不开腿了。
我只能转动着眼珠,看着他慵懒地穿上作训靴,系上鞋带,整理装备,走过来拉了我一把。
见拉不动,脸上猛地回复那招牌笑容,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呵呵,不过这坑道里真的还残留了瓦斯毒气,吸入后刺激x_ing会很强烈,来,我帮你带上防毒面具。
他小心地帮我套上面具,又道:别想那么多了,不管真的假的,我们得走完这条路。
我还是动不了,他干脆把身上包袱一扔,正经说:我向你发誓,其实我也很害怕,不过我不认同他们这种考察方法,所以,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协助你完成任务,让你留下来,放心吧。
听到这里,我觉得我的手没刚才那么麻痹了,他狠狠掐了我大腿一把,让我觉得身体开始受大脑支配了。
☆、(一百三十四)心里报告C
(一百三十四)心里报告C
然后,鼓起了最大的勇气。
或许是有了同伴的原因,身体里的恐惧感渐渐消散,好像全身挣脱了束缚。
我们顺着坑道墙壁生锈的铁梯子,爬到了工厂的一个小型装配间里,也许恐惧是消耗体力最快的因素,加上笨重的防护服,离开坑道的我一下子累摊在地上。
没等我动弹,沈一星敏捷利索地帮我脱掉外面这厚厚的一层,最后拔掉我的头盔。
他怕我挣扎,用手势示意这里没有毒气,可以放心。
我感觉好像重生了,休息了好一阵,才轻声道:如果这不是演习怎么办,你敢肯定吗?
他又准备点烟,我有点恼怒了,夺过他摸出来的打火机,低吼道:你疯了,这里是化学工厂,还有炸弹,你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也许我并没有控制好音量,还没吼完,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朝这边过来了。
他一把把我压在墙角,一个持枪的人影从两扇窗外闪过,沈一星打了一个手势,慢慢从左边创下滑动到另一边的死角,我则慢慢收腿,将身体压到下了锁的门扇后面。
可能是年久失修,在我并没碰到门扇的情况下,那道铁板门突然直直的往里倒下。
没等烟尘腾起,我的心已经崩裂了,外面的“歹徒”,或者死老A马上就会冲进来,可沈一星却把枪往身后一甩,猛地跳窗而出。
我知道,搏命的时候到了,可脚下却像踩了棉花,一脚踩下去,人就跟着趴倒在配装间门口。
扭头看见沈一星和一个戴面罩的大汉生死相搏,地上散落着摔得四分五裂的通讯器。
我终于肯定,这是一场演习。可就算是演习,看到眼前两人的搏击,也觉得这是一场梦。
“歹徒”的动作干净利落,比平日里那些做示范的教官下手更狠,沈一星只能不停地招架,脸上身上都已经伤痕累累。
这些简单实用却致命的招式,一般的歹徒是不可能这么熟练的,锁喉的同时左膝快速顶上,压制敌人的下盘,光是力道就已经让沈一星跪在地上,靠左手制住对方上肘,头朝悬空的栏杆一方伸出。
我觉得血气涌上了头顶,猛然间爬起来,朝两人撕斗的方向扑了过去————
接着——不知道是几层楼的距离,三个人一起朝下一阶梯的缝隙直线下落————
半空中我扯住了“歹徒”的左腿,落地时沈一星在下面,可我明显听到了不一样的一声惨叫。
我掉落在最上面,听到声音,还不忘记压住下面的对手,可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我正要反手掣肘,就听到沈一星的声音喊:谁在上面,我快喘不过气了。
我忙翻身,把最下面的沈一星拉出来,两个人还是死压着“蒙面歹徒”,我一把扯下他的面罩,一下子惊呆了。
是那个黑面神教官,齐桓,表情恐怖,齿牙咧嘴,我顺手扯了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同伴。
虽然从两层楼高摔下来,我和39号也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啊,他好像真的动不了了。
然后,沈一星突然推了我一把,那死老A彻底失去了挟制,可他还是没动,我这才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想扯掉战术手套,一看,倒吓了一跳,哪儿来的血?
我忙低头查看身上,确认没有伤口,又抬头看39号,他也和我对视,然后,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停在了齐桓腿上————根比指头粗细的钢筋不偏不倚c-h-a在了黑面教官小腿三公分处。
尽管如此,没等我反应,沈一星竟然迅捷地除掉了齐桓身上所有的武装,把他双手一捆,嘴上堵牢,掀起旁边的大块帆布遮上,就把我拉到一个死角,静静地潜伏了好一会儿。
我这才有时间观察四周,我们掉进了装配间后面一个临时货物堆放点,落地的地方却没有可垫底的东西,是一段残破倒塌的围墙,倒塌后露出峥嵘骨骼,正好刺穿那死老A的小腿,想想让人觉得后怕。
等了很长时间,我们才稍微动了一下,确认没有危险,我问:现在怎么办?
沈一星的注意力却在那死老A身上,他几乎无声无息地爬过去,揭开破旧的大块帆布,查看齐桓的伤势。
你回来,疯了。我张着嘴不敢大声叫,他这举动太危险了。
☆、(一百三十五)心里报告D
(一百三十五)心里报告D
这家伙却丝毫没意识到,反而扯出黑面教官嘴里的破布,对方还没叫出声。
他一把捂住躺地上那人,听他威胁道:如果你想痛晕过去再闭上嘴,我会让你如愿,教官,现在暂时休战,可以吗,我知道这是演习,如果你同意,就沉默,不同意,就摇头,如果你同意,我数一二三,咱们就进入休战状态。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匍匐着爬到两人身后,被威胁的死老A眼神都可以杀人了,决不屈服的愤怒和杀气慑人心魄,他像一头受伤的老虎,随时可能转过头来咬你一口。
我劝39道:算了,死老A会处理的,没伤到大血管,不会有事,再拖下去,万一我们被发现?
他转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只说了两字:警戒。
我忽的闭上了嘴,持枪站起来,然后听到一句话:我们现在就是死老A。
我马上震住了,他的意思是…………
我没有多想,又阻止不了,只觉得,这是一个上了战场,会变疯狂的兵。
但后面这句话,忽然让我感到,有股无形的力量,让我只能服从。
而这句话的效果,竟然还让刚才还顽抗到底的老A教官,突然停止了抵抗,眼神收敛不少,好像还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见齐桓沉默,沈一星低声数:一——二——三——放开压制对方的手,空气里一片静默,对方没有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