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星直接一个错身,蒋睿东差点把下巴磕地上,兴奋过头的代价是自己师傅根本不搭理这倒霉孩子,让他自生自灭一边呱啦乱叫去。储南云对手下人眼色示意,两个身上有羊s_ao味的特别看守。沈一星此时的状态却让老A们很不适应,袁朗的单兵通讯器里传来许三多有些焦躁的声音,说成才受伤了。
☆、(二百零七)甄别
(二百零七)甄别
这倒是破天荒,袁朗看了一眼跟储南云忙着甄别的沈老妖,薛刚亲自过来报告,说成才没大碍,叫对方巴雷特擦到了头皮,昏迷了一阵,看不出这群乌合之众里还有这样的高手,为了掩护老妖。
提到沈一星的名字,但他依然没有回头,听到这里只是动容了一下,突然俯身扭过一个身上有羊s_ao味的佣兵手掌,察看那人的虎口,对储南云说不是。
难道情报有误?
武警和特警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沈一星始终没有转过头来看老A一眼,只在袁朗出去的时候,对储南云手下参谋说了一句:佣兵里也有实战狙击高手,这次让老A的狙击手跟他们过过招也好,情报当然有误,这次就是投石问路,当然不是Akabane,偷越国境不是他的风格,不过这次也钓到了一条大鱼,瑟兰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是个狂热宗教分子吧?
储南云听到这里,脸上有了一点血色,沈一星回头看到门外袁朗消失的身影,脸色也更加惨白,口里自言自语,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说那些温情脉脉的话了,我们要抢时间。
任务之后的老A三中队少了两个人,一个是成才,还在医院里治疗观察,另外一个,大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这次连大嘴巴吴哲都完全闭紧了口,因为连铁路和袁朗都无法得到关于沈一星的任何消息,但大家都明白,沈一星在老A的疗伤之旅,恐怕已经彻底结束。
成才在医院醒来,顺口问了一句,袁朗也只能苦笑,指了指病房里的鲜花水果营养品,说该来的都来过了,最近队里任务紧,医院里有护工,我就没让许三多过来照顾你,至于老妖,成才,有些事,需要他自己去面对,他的毛病被你的血治好了,但是,他的战友还没有回来,我相信,他会找到战友,完成没有完成的任务。
成才明白有些事不能细问,但得知沈一星安好,他羞涩地笑了笑,说,人没事就好,我当时就想着,与其让龙麟的人在他面前见血,不如我自己来,队长,我好像犯了许三多的老错,有点自以为是了。
袁朗心里顿时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想起沈一星在那血淋淋的现场说的话,其实他的军人的人道,对于龙麟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沈一星这是让成才又成长了一大截,眼看这棵树已经枝繁叶茂,将要开花结果了。
袁朗没有再说什么,为了掩饰自己的红眼圈,他转身,扭开一个保温桶,说齐妈给你煲的粥,我去热一下,你等等啊!
没等袁朗回来,病房里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领头的居然是范大彤,看到袁朗端着一碗红枣粥,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笑意顿时融化在扯不开的嘴角里。
等袁朗进病房里,看成才把粥吃了,轻轻掩好房门出来,范大彤才直陈来意。
黄老邪,林恪勤,况文山三位老大的意思,接下来的行动想跟铁路借人,所以袁朗有资格知道内情,灰楼的甄别审讯即将开始,储南云希望你能亲临现场。
袁朗有些纠结,苦笑说自己就是个执行任务的,怎么有资格参与这些机密大事呢?
袁队您就别谦虚了,要不是您对灰楼没兴趣,对L基地也没兴趣,这会儿您参与的机密大事可多了去了。
袁朗想再谦虚两句,但心底明白沈一星即将面对的残酷,实际上黄林况三位老大是为了以防万一,让袁朗这老熟人去压阵,沈一星就算出事也有救场的不是。
袁朗跟护士长打了招呼,便坐上范大彤开来的专车,一路七拐八拐到了灰楼,临下车时问了一句—————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好,已经有了很大进展,不过目标似乎有点惊慌失措。
事实上比惊慌失措更夸张,审讯室里手脚缠着绷带,长相有点中亚轮廓的男人抓着沈一星的衣襟一把鼻涕一把泪,身体抖成了筛子,口里含含糊糊说着什么话也听不懂。
隔着一层单面玻璃这边,负责翻译的女参谋也听得费劲,好半天,就听懂两个字,救命?
沈一星泪眼模糊地凑近那人,凝笑着说了点什么,那人顿时瘫软在地,接着沈一星起身,对着身后的镜子里自己的那张狰狞的脸,说了两个字:急救。
储南云手下马上行动,破门而入把那吓晕的男人架了出去,况文山走了进去,沈一星还是看着那单面玻璃里的自己冷冽地笑,仿佛炽天使在嘲笑恶魔的狂妄。
他是Gabriel,四号人物,瑟兰的创始人之一,算是条大鱼。
☆、(二百零八)归来
(二百零八)归来
黄耀西和范大彤也进来了,审讯室里显得有些狭窄,袁朗却隔着玻璃与沈一星对视,他看着这双无邪的眼睛,此刻这深瞳里只掩藏着无可奈何的笑,欲哭无泪的善恶,还有不可名状的爱恨。
老王还活着吗?他们为什么要设计龙麟?他们想得到什么?Akabane在哪里?阿历克斯在哪里?瑟兰实验室在哪里?老王在哪里?
沈一星任清冽的泪清洗着脸上的污霾,毅然转身,对着况文山和储南云伸出了紧握的双拳。
袁朗突然明白这意思,但屋子里突然静谧得如同异度空间,好半天,况文山走上前,按下了沈一星的动作,回头看着黄耀西,没有说话,储南云上前解释—————
总部有关部门首长指示,事情的调查还需要一定时间,我们的情报虽然不完整,但根据多年来的实际情况和你在部队的所有表现,首长决定事件水落石出前,你暂时留在灰楼,协助我们破案,等找到王田,寻回资料,摧毁瑟兰实验室,事情得到最后的定x_ing,再决定你的去留。
袁朗看着沈一星艰难地敬了一个军礼,转头对自己说了一句唇语,昆布扎,一下子恍然刺穿了他的记忆之城,他记起来他是谁了?
虽然只是偶然相逢短暂相处,但那个眼瞳澄碧干净有如同雪山圣湖一般的孩子,是袁朗从军开端记忆深处最难忘的东西,他有点明白为何他那么袒护成才,他也有点明白自己为何对成才那么苛刻?
他笑了,他们当然是故人,只是那时的事,时光太过年烟久远,连他都忘记了,那个雪山哨所里还有一个见证者。
没想到的是,他们今日居然在军营中相逢,在战场上生死并肩,难怪他指责他太过吹毛求疵,是啊,每个人内心都有一根刺,那根刺每个人都不愿□□,哪怕挪动一丁点,也会痛彻心扉。
当年自己的不珍惜,造成了他从那之后的不讨人喜欢,造就了他对军人这两个字的使命感。
他的老班长,他自己当初何尝不是一只天天向上的猴子,总想跳出那常年不见人的雪山,结果,他失去的东西,尽管那不是他的错,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都回不来。
边境盗猎者上演了农夫和蛇的故事,哨所战士和巡诊军医的血让袁朗永远无法原谅下山报信的自己。
他不知道那个到哨所送青稞r_ou_干的附近寺院的小喇嘛还活着?
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沈一星如雪莲般微笑,隔着那扇玻璃对他说着禅语,袁朗顿时止不住泪流满面。
军人的人道,哪里那么简单,难怪沈一星老说老A的日子是年少轻狂,幸福时光。
这个无邪少年经历的,不比他这个特种兵中队长少,他包容了成才,因为珍惜,自己当然也可以,但包容,不是纵容,这才是军人的人道。
幕后的筹谋不是袁朗的职权范围,但等成才伤好回到老A,袁朗有一次外出跟大队长私下钓鱼,忍不住问铁路,沈一星这样自己卷入了事件当中,会不会有危险?
铁路笑笑,不回答,等袁朗差不多钓完要走,铁路才意味深长地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们是执行任务的普通一兵,没有那个能力去关心处理那些事,但有句话你该明白,只要没有违背良心,没有忘记自己身上穿的这身军装,无论走到哪里,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事,真金不怕火炼。
事情确实如铁路所说,不久之后的境外任务,穿越沙漠戈壁接应本国人员回国,等袁朗接到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沈一星留在灰楼,联合那些超级大脑干了一大堆不能说却让敌对分子抓狂的大事,最终各部门密切配合行动,终于救出龙麟失踪的狙击手,找回当年遗失的机密文件,摧毁了地下实验室。
而老A不过是执行了这一系列任务的最后接应环节,再见沈一星,老A三中队当初和那顽童打打闹闹的老战友几乎都红了眼,这是他们的沈老妖,但这也是最真实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淬炼成钢的龙麟指挥官。
接应行动很顺利,但也很危险,战斗很激烈,敌对势力几乎可以被称为小股武装,给接应部队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但对于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的特种兵来说,最痛彻人心的,还是他们护送的失踪伤兵,最后回到祖国医院里,经过抢救醒来时,说的那一句军营里随处可闻的话—————
☆、(二百零九)晨光
(二百零九)晨光
报告班长,狙击手王田归队。
这时的龙麟狙击手,已经不是一个完好的人,残缺的身体被敌人折磨得见者伤心,但意志,唯有意志,依然支撑着他活着回到了祖国。
沈一星听到这句,任务中冷酷到不说一句废话的他,终于恢复到老A们熟悉的模式,脚下一软跪倒病床前便撕心裂肺地痛哭。
直哭到王田的女儿王夏听到,都忍不住安慰:谢谢你把我爸爸找回来,死前能回到祖国,我作为他的女儿,要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