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险途
不知道是康团长私人珍藏的大花红景天的效果确实非同寻常,还是大奔上团部医务室拿来的特效药高原康发挥了作用,抑或是袁队长坚持亲自下厨这点对病号们形成了强大的心理攻势,总之还不到两天,四个体质原本就好得不一般的病号就恢复了常态,又能活蹦乱跳地跟着其他队友一起cao练了。再过了几天之后,A大队十七名参训人员的训练成绩都与平原上的成绩基本持平,本次适应x_ing训练的目标圆满实现,只待出发。
到了本次军区大练兵预定集合时间的当天清晨,袁朗微笑着准时带领队员们登车,在康团长那谈不上多友好的目光中离开了K自治州,向着距此地158公里的XX军区夜鹰特种作战大队基地驶去。
吴哲打从上车之后便一直颇为玩味地回忆着方才康团长那堪称忿忿的眼神,好奇心最终战胜了一切,他忍不住对前方副驾驶位置上的袁朗说:“队长,说来听听吧,那天你究竟跟人康团长说了些什么?怎么惹得人家跟送瘟神一样的送咱们?”
袁朗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我还能说什么啊,我看八成是铁头得罪人康团长了。”说着,他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其实昨天晚上铁路给他打电话时就已经开过迫击炮了,说袁朗你可真能啊,居然拿我那几瓶五十年的茅台去做人情,你干吗不送你柜子里藏的那两条白中华?我跟老康说了,谁拍的胸脯你找谁去!别以为我真是冤大头啊!
吴哲虽然没弄明白这里面的曲折,可听到袁朗这种语气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在心里为大队长和康团长大大地叹了口气,同时扭头朝窗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吴哲立刻明白了为什么身边的队友们个个双目紧闭,作老僧入定状。此时车子正在攀爬一个冰达坂,陈旧的发动机怒吼着,异常艰难地上行。车的一侧是不可测的深涧,一条半封冻的河在谷底流淌,水面上漂浮的冰凌猛烈地撞击着岩壁,发出巨大的声响;另一侧,如同刀砍斧凿般的嶙嶙巨岩从冰层中挤了出来,看似随时都有崩裂塌落的可能;正前方,仅容一辆半卡车勉强并行的路上,一个个急转弯不住地朝这一车渺小的人们扑来,并且,由于夏季的大雨从山上冲下许多巨大山石,路面不仅是坑洼不平,靠近边缘处甚至被山石砸出缺口,现在大多被冰雪所覆盖,只要稍有不慎,车辆就可能因踏空而翻覆进而坠入深渊。
这就是为什么区区158公里的路程,康团长在起程前却预计要花去他们6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像这样的道路上有终年积雪的冰达坂和悬崖险滩,有高寒地区的极度缺氧,有诡异难测的复杂天候,还有不断出现的泥石流、雪崩和塌方……所有这些,无一不超出常人的承受极限。那些常年在这种道路上奔波往返的汽车兵,伤亡数字高得惊人,每次出车的时候都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这里就是他们在和平年代中与大自然搏斗的残酷战场!
车行至达坂最高处,路况稍好了一点,猎猎的朔风如同猛兽般在山峰间愤怒地穿行,在车窗外发出令人胆怯的嘶吼。袁朗感到有点头痛,胸口也有些发闷,原因很明显,这里是风口,空气中的含氧量进一步降低了。他看看驾驶员,小伙子黝黑的脸庞略微发紫,呼吸也有点急促。袁朗从口袋里摸出药盒,低声问道:“你还好吧?要不稍停一会儿吃点药?”驾驶员微微摇了摇头,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道路。越是在这种情形下越要一鼓作气开过去,一旦停下来,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车上没有人再说一句话,驾驶员始终抿紧嘴唇,双手将方向盘握得极紧,直到将大家安全送达目的地时,脸上才露出一丝憨厚的笑容。队员们在车下列队时,他也跳下车敬了个礼,见大家齐刷刷地向他回礼,他笑着摸了摸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地回到了车里。出于保密需要,这位驾驶员甚至不能进入基地喝口热水,而是立刻踏上了回程,目送他驾车离去后,队员们才发现自始至终都没听见他说一句话。
十米开外便是夜鹰大队的基地了,望着眼前这一切,几天来看够了雪原或是悬崖的队员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在基地右边不远处有个山坡,山坡上密密匝匝地生长着一大片针叶林,山坡下则是一汪色彩斑斓的湖水。此时正值隆冬,湖边的石滩上覆满了冰雪,湖水却没有封冻,天上不断变幻的云朵和山坡上托着积雪的针叶林映在湖水里,间或还有小小的旋风卷起白色的气团扶摇直上。
这一切看得大家几乎掉了魂,吴哲喃喃地说:“辖区面积大就是好,能选出这样的地方来建基地,比起来,咱们那儿可真是……唉,若能终老于此,也算无憾!”
袁朗白了他一眼,“这个简单,回去跟中央军委打个报告,让老大把你平调过来不就行了!”说着,他走到基地门口,掏出军官证向立正敬礼的勤务兵通报身份。
在他身后的队列中,齐桓直挺挺地站着,声音压得很低,“我说锄头,小小年纪你干吗成天想着养老的事儿?无聊不无聊!”
吴哲面容整肃,只有嘴皮微微掀动,不留心看还真不知道他居然在说话,“我这份雅趣到了你嘴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唉,以小见大,见微知著啊。菜刀,建议你偶尔也看点兵器以外的书吧,咱们在队长手下混的人,说什么都要注意气质啊!气质!”
站在吴哲身边的连虎也绷紧了脸皮说:“锄头,这你就错了,菜刀如果修炼出你想的那种气质,那他就不能叫菜刀,该改名叫柳叶刀了~”
“连虎你小子给我等着,回头咱俩单练!这回我非把你练成暹罗猫不可!”
“你们都别说了,队列里不许讲话,一会儿队长听见了,又该罚你们跑圈了!”
“完毕,他们几个正愁有劲没处使,跑圈那是正中下怀,你不用替他们cao心!”
就在立正站好的这群人打口水仗打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袁朗与勤务兵交涉完毕,朝后稍稍那么一偏头,诸人立刻噤声,目不斜视地站得更加笔直。
在袁朗面前,一名勤务兵在联系确认眼前这一小队人马的身份后,带着他们朝里走去。
这座基地的建筑风格显然是因应了地理环境,一廊一柱颇有些异域风情,和大家日常见惯了的军营有点不太一样——当然,训练场没有别出心裁,还是该方的方该圆的圆。
当老A们走到训练场的时候,已经有一小队人齐整地在场中跨立,看着他们过来,对方连眼珠都没有错一下。
等到在这队人旁边整队站定后,面对着大家的袁朗已然看清了对方的臂章,当下朝着三多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脑子里警铃大作的招牌笑容,然后是一句唇语:“长剑!头上那个应该就是盯上你的冤家!”还没等大多数人看清他便迅速归队,和大家一样满脸严肃地跨立站好,开始等待。
只是他扔下的那句话的威力着实有点大,炸得某些人立刻开始挑战人类视角的极限,无奈极限就是极限,眼珠都蹩疼了也看不清究竟怎么回事,只得悻然作罢,心里自然是免不了又对袁朗进行一番腹诽。
虎踞龙盘
就在这时,从场外整整齐齐地跑来一队二十名精干剽悍的士兵,他们一路怒吼着军歌,从老A们眼前跑过,在长剑大队队列旁边站定,此后便静悄悄地再无声息。一看他们的臂章便可得知,这就是本次大连兵的东道主——夜鹰大队的队员们。
大约半小时过后,天空中远远传来一阵轰鸣声,经验老到的众人不用抬头就能立刻判断出来,那是一个河马中型运输直升机群。它们来到训练场上空后便开始盘旋,一架接一架地在场上悬停,放下机腹中携载的战士们。
最初一、二架里的人还能老老实实地用最朴素的动作在离地五十公分高的位置完成着地,可往后的情况那就渐渐开始变味儿了。大凡是个人就怕比,何况是这些从一开始就憋着股劲来这儿露两手的兵们。
眼看着大家越玩越起劲,落地动作一个赛一个的花哨不说,还有一些人蹿下来之后干脆迅速就战斗位置,转眼间便控制了这一小块地方的几个关键部位,另一拨人则马上开始琢磨突围方案,你来我往地推演起来,场中那叫一个热闹。头顶上一架河马的驾驶员看到这场面也来了兴致,索x_ing把机身拉起来,在离地二十几米的地方抛下绳子让机上的队员搞起了绳降,雁式鹞式正手式倒勾式,花样百出。
A大队的十七名队员始终老老实实地跟地下站着看热闹,心里可是被兄弟们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给刺激得不轻。齐桓看得手痒,忍不住悄声对身边的袁朗说:“队长,咱们今天坐车上来可真是吃亏吃大发了,不然这会儿也能露两手给他们瞧瞧!不就是绳降么,花样谁不会玩!”
袁朗横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轻轻“嘁”了一声。就在此刻,训练场边的大喇叭里忽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全体都有,立正!”
整整齐齐“啪”地一声,老A、长剑以及夜鹰的队员们同时立正,抬眼望去,前方的司令台上不知何时站了挺大一群人,个个肩膀上都群星闪耀,还有几位挂着将星的老大。几个玩得东倒西歪不亦乐乎的兄弟部队也立即整队,快速跑到夜鹰大队旁边以最标准的立正军姿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