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蓝靶有极其微弱的优势,再加上先前的计时领先,三多赢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极其兴奋地喊了几声:“赢了!三多赢了!”然后拔腿就走,他们必须马上返回宿舍,庆祝的机会还很多,不用争这个朝夕。
在赶到同样被队员抬着的唐伟旁边时,听见他声音嘶哑,费力地说道:“许三多,好小子,我没看走眼,你确实很不错。”
尽管冷得直打颤,三多的脸还是泛起了点红,就听他结结巴巴地说:“没有,我,我只是运气比较好。”
唐伟再没有说话的余力,只能微微抬了抬手指头表示一下。
狂奔出几百米后,袁朗低下头小声对三多说道:“你刚才那话我可不爱听,难道你是靠运气进老A的?过分的谦虚可就是虚伪了啊。更何况,我一向认为运气原本就是能力的一部分。以后再听见你说这种话,我可要罚你……”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忽然发现三多双目紧闭,好像刚刚昏了过去。他轻轻吐了口气,脸上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除夕之夜
回到宿舍,大奔招呼吴哲和齐桓搬了张床到暖气旁边,再往上面铺了厚厚的棉絮,把已经换上干爽衣物的三多放了上去,又找来几个热水袋往他腋窝下和大腿间塞,才盖上棉被。给这么折腾了一阵,三多也就醒了,看见大家全都围在旁边,咧了咧嘴说了一句:“我挺好的,没事儿。”众人松了口气,随即便给袁朗赶出去训练了。
大奔拿来一杯热水喂三多慢慢喝下,又低声同他说了几句话,相当仔细地观察他的精神状态。尽管他的核心部位温度没有低于36度,但由于低温症可能会潜伏很长的一段时间,还是小心些才好。
等到三多的体温基本恢复正常,大奔开始处理他身上的大小伤口。消毒之后仔细看看,还好,虽然看起来那是相当的惨,可全都是皮r_ou_伤,而且只有一处需要缝上两针。
三多看着大奔在自己身上东摸西弄的,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奔,对不住,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说着还缩了缩脖子。
大奔正忙乎着,只是“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三多有点纳闷,这可不像大奔这火药桶脾气平时的反应啊,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没骂我啊?”
大奔瞅了个空用力白了他一眼说道:“哎你这人可真奇怪了。我说,你就这么喜欢挨骂啊?还是我看起来像那么爱骂人的人?”
三多有心想说句很像,可到底还是不怎么好意思像吴哲他们那样乱拿队友开玩笑,只得有点尴尬地笑起来。
大奔手里不停,嘴上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呢,我以前那也不是骂你,那是对革命战友的关心你知道吗~不过就是声音大了点么,你就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压根儿就没恶意嘛~”
这回三多笑得十分恳切,“我知道,我们村的人都说,咬人的狗才不叫唤!”
大奔的手猛地一抖,脸色立刻在青白之间穿梭往复——这究竟是谁说许三多心眼实从来不记仇的?!
……
若干天后,随着混合对抗的结束,本次大练兵圆满落幕。但A大队却没有像其他兄弟部队那样立刻返程,而是在队长袁朗的一声令下,全员留在夜鹰大队基地,进行额外加码的冬训。这对他们而言颇有些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的意思,因为,眼看春节将至,他们没办法赶回自己的基地去过年了!
除夕之夜,坐在夜鹰大队基地食堂里,顶着一屋子张灯结彩,听着身边沸腾的欢声笑语,再看着不多的几位军属的如花笑靥,老A们接到命令:饭菜管够,不许喝酒,因此,只能拼命和桌上堆得小山一样高的猪r_ou_白菜馅的饺子过不去——谁让这饺子还是他们辛辛苦苦给食堂打扫干净打扮漂亮之后亲手包出来的呢。
回想起这整整一天啊,就看见那司务长乐得眼睛连条缝都不剩了!吴哲在笨手笨脚地包着他那根本站不住脚的饺子的时候,突发奇想地对齐桓说:“我们这伙人的编制该改了,就改成——以袁朗班长为领导的夜鹰大队老A分队特种炊事班!”至于袁朗,他把手里的饺子当艺术品似的捧在面前对着光照了照,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过去:“别跟个大少爷似的,在别人家白吃白喝这么久了,干这么点儿活亏不死你。”
和隔壁的饭桌上的喧闹相比,他们这一桌难免冷清了点,虽然夜鹰的丁肇光大队长很是热情的过来又是劝酒,又是让他们分散开坐到别桌去热闹一下,却被袁朗客气地谢绝了,说这种时候大家还是愿意跟队友们待在一起。
吴哲和齐桓在拼命活跃饭桌气氛,却始终没收到明显效果的情况下,杵着额头哀叹:这年过得可真不是个滋味!
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夜里九点,袁朗笑起来,拍拍手说:“都吃得差不多了吧?走吧,我们去守我们的岁!”大家求之不得,立刻安安静静地退出食堂,回宿舍去整理装备。
今晚的“守岁节目”袁朗早上就已经提前预告了,雪地越野八十公里,为此他特地找夜鹰的后勤部门借来了十五对滑雪板。
滑雪,听起来是个相当诱人的运动项目,任谁都会幻想出一幅场景——高高的山坡上,身穿鲜艳滑雪服,带着大大的护目镜的帅哥们,身姿矫健地速降而下……
可老A们要面对的现实可远没有这么浪漫,基地周围是大段大段平坦的地形,他们摆出双箭头的队形,拄着滑雪杖在松软的雪地上费力地前行,胳膊大腿很快就开始有点发酸。然而,越是疲劳,越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时刻留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和精神状态,要知道,在海湾战争中表现出众的英国B20巡逻队,就是在伊拉克裸露的沙漠地带,在一场大风雪中的整夜行进下出现了低温症导致的严重冻伤,甚至是死亡。
今晚天气倒是相当不错,没有月亮,高原上的天空压得极低,星星以惊人的密度和亮度缀在空中,像一大块嵌满了宝石的墨黑绒毯悬在面前,仿佛触手可及,那是在平原生活的人难以想象的场面。
反s_h_è 着星光的无边雪原上,两列蚁队般的士兵默默前行,在他们身后,留下了长长的痕迹,但不一会儿就被微风卷起的碎雪完全覆盖住。如果不是携带了卫星定位系统,在这里要迷失方向可太简单了。
当时间接近零点,队伍已走完预定路程的一半时,袁朗在一个小山坡的南面找了处积雪比较薄的地方停下脚步,下令原地休息十分钟,然后开始返回。
大伙儿喘了几口气,看着手表,开始在嘴里默默倒数,“十,九,八……三,二,一,零!”然后便你追我赶地扒在队友的耳朵边大吼出声:“过年好!”
一片打闹声中,不知是谁首先仰头朝天喊道:“爸!妈!儿子给你们拜年啦!”声音在辽阔的大地上显得无比弱小、单薄,但紧接着更多声音南腔北调地加入了这个行列——
“爹!娘!辛苦一年啦,好好休息休息吧!”
“老头儿老太太!自个儿注意保重身体啊!”
“爸爸!姆妈!过年好啊!”
成才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阵,意犹未尽地捅了捅身边没怎么开口的三多,“三儿,你咋不喊咧?”
三多笑着摇了摇头,虽说从Cao原来到雪原,可过去喊不出的他现在照旧喊不出。
成才瞪了他一眼,大声说:“你不喊,我替你喊——百顺叔!三儿给你拜年咧!让你少喝酒,多吃菜!”
这群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自打参军时起就常年不着家,进了特种部队,枪林弹雨里搏命冲杀那是常有的事,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基本都没怎么和家里联系,只是偶然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出任务时更是动辄几个月音讯全无。可谁不是把爹妈都搁在心里捧着供着,这会儿过年,平常人合家团圆的时候,爹妈还不定怎么牵挂着呢,他们心里那一小块儿地方,都给扯得一阵酸一阵疼的。喊着喊着,有几个人忍不住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在大家前前后后地逐渐安静下来时,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袁嫂子!我知道我们队长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喊,我替他喊!亲爱的!我在雪域高原给你拜年啦!我可想你啦!”
大家心里那点思乡之情顿时被驱散,一片哄笑声中,袁朗冲着吴哲比划了个手势,低声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眼看十分钟已经过去,袁朗正打算招呼大家动身往回走,齐桓忽然挨到他身边来,压低声音颇为神秘地说:“队长,听说你之所以要让我们留下来是因为上面打算对边境那伙不长眼的分裂分子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