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路西法不可能完全相信对方的话, 但是此事理应有大半不假。
不为其他，因为这种事那个人并没有必要欺骗，再次, 作为创世神, 虽然不是言出法随，但是也不至于空口瞎话。
三日后, 耶和华收到了路西法的回应。
“合作可以，我想要看见你的诚意。”
摩挲着信纸, 耶和华微笑起来, 回复。
“可以。”
于是他从居住了万万年的水晶天里第一次踏出。
力量被细致而全面的收敛, 耶和华随意遮掩住自己的容颜，划开空间，直接踏足那处已经被列为禁地的所在。
无论怎么样, 他总归是这个位面的创造者，这里的封印禁锢再强大，对他来说也绝不是没有漏洞的。
陌生的脚步，千年了, 萨菲罗斯还是第一次听见生人的动静，而那无比熟悉的气息更让他挑眉。
光明轻易照破黑暗，也照亮了整个封印。
耶和华静静看着久违了的故人, 银白色长发，青蓝色双眼，除了四肢上的黑色锁链，他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千年都像是瞬间。
萨菲罗斯低着头，绝对的力量压制让他懒得动弹，长长的睫羽垂落下来，带着惊人的脆弱。
这样的姿态，比之当年，着实让人生出一些微妙的心情。
至少，过去在自己面前，这个男人始终都是倨傲的，耶和华伸手抬起他被长发掩盖的脸颊，萨菲罗斯颇有些厌倦得盯着他。
“你来做什么？”
“看你。”
“看够了吗？”
耶和华微笑：“还有一件事，”
“什么？”
萨菲罗斯不太高兴的仰头看他。
耶和华手指点在他身上的锁链，金色光晕之后，封印碎裂了一角。
重获自由，萨菲罗斯抿着唇：“为什么？”
“你是我对那个人的诚意。”
萨菲罗斯一愣，顿时明白了什么：“路西……你要他做什么？”
耶和华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拽到他刚刚撕开的封印裂缝口。
萨菲罗斯毕竟被囚禁千年，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此刻被人连拖带拽，也根本挣脱不了。
“你可以离开了。”耶和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萨菲罗斯微微侧着头，看着他把那颗仍然在微微跳动着的心脏放在原本封锁住他的位置，无尽的锁链将那颗神祗的心脏深深锁住。
他下意识得捂住心口，仿佛能够感受到那个人的痛苦。
“他倒是真的有预见x_ing，也省了我不少力气。”耶和华淡淡道，然后转身：“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萨菲罗斯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表情耶和华却觉得再熟悉不过，毕竟他也算是看着他们长大，闹脾气得模样几乎和当年没半点不同。
“我知道你多半是不想被我救。”耶和华摊了摊手，“不过很可惜，我已经救了。”
萨菲罗斯觉得自己更气了。
他看着耶和华，心中的怨恨和另一种感情一起，不同于与路西法之间纯粹而毫无阻碍的默契，他对眼前这个创世神，感情是极为复杂的。
毕竟……压下所有的情绪。
萨菲罗斯冷着脸转身，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早就不能够任x_ing了，不论路西为了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现在能够做的，只是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不论那未知的宿命如何？
也不想在乎那来源自本身的恶意，他会压制好的，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将所有的混乱和可怕都深深隐藏。
成为所有世人眼中最完美的存在。
路西法拿到了那块碎片，从自己分裂出去的那部分化身手里，还有来自萨菲的消息，知道对方已经脱困，着实让他松了一口气。
事情接下来就简单了，不论他对付的是谁，都不会再被人用唯一的软肋攻击。
萨菲罗斯只需要遵循本能就可以轻易得寻找到路西法的存在，毕竟他们的联系一直都是那么紧密，如同半身。
路西法给予自己难得的放松时间去陪伴久别的情人。
时隔千年，缺失的另一边终究是回到自己手里，萨菲罗斯想要去抱住他，但是伸出的手又下意识缩回，他身上的气息，不太合适。
绝对的混乱和邪恶，这样的气息，别说是碰触，便是目视也是一种伤害，但是路西法没在意，他毫不犹豫拥住对方，唇瓣轻轻压在男人的脸侧。
萨菲罗斯僵硬着，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但是他很快在路西法身上发现了熟悉的气息，顿时变了脸色。
“你果然去了哪里？”
路西法低笑：“你所在的地方，我都会去。”
萨菲罗斯目光叹息，他盯着路西法，他知道他曾经是不愿意的，被打上混乱神系的印记，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不然当年……路西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不动声色得把人拥抱进怀里。
“无妨，我心甘情愿。”他低声道，“我承认，当初我的确不愿意，那也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到，那个存在，其实也是你。”
路西法心中的萨菲罗斯永远都是顺从而安静的，以至于他自己都遗忘了，他曾经从那个地方带回来了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现在不会了。
“呕——”耶和华看着萨菲罗斯离开，下一刻，再也支撑不住的扶着旁边的石壁，金色的神血从嘴角溢出。
撕裂被四位创世神加固过的封印，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再加上和自己位面的法则翻脸，他现在恐怕真的是有史以来最虚荣的时候，脚步踉跄得走出禁地，耶和华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得人影。
梅塔特隆单膝跪在他的面前，目光里是绝对的尊敬和担忧。
“先回去！”
耶和华微微有些尴尬，在自己的造物面前虚弱对他来说真的很难想象，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再逞强下去，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身上还沾染了封印里的混乱气息，不好再回到水晶天，索x_ing便暂时住在梅塔特隆的宫殿里。
既然已经接受了对方诚意，路西法当即决定稍微修改自己的计划，把针对的目标从绝大多数的神系变成天道。
这相对来说目标变得广泛了，难度更是上升了无数倍。
想要干脆利落的解决不太可能，只能一点点蚕食，而且不能太明显，这注定时间会很长，不过无所谓，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席莉雅和泰勒很快都回来复命，见到萨菲罗斯的那一刻两人显然都有些惊诧，但是相比起从前，x_ing子早已经沉稳不少的两人并没有再多惊讶，只是交代了这一次任务的结果。
路西法盘算着自己的筹码，忽然想到一件事。
“萨菲……”
“恩？”
“你可知道，一直针对你们神系的是什么？”
萨菲罗斯挑眉，然后摇摇头：“我们从来就不被人待见，只会被恐惧。”
“所以？”
“仇敌太多，盟友从来没有。”
路西法：“……”
“而且……”萨菲罗斯顿了一下，“便是我们自己内部，也不是没有嫌隙的。”
路西法顿时明白，为什么这个神系如此强大，如此被人畏惧，但还是只能待在一个区域的原因。
他只好说得直白一些：“其他或许无所谓，但是有一个敌人你却不能不管。”
“什么？”
路西法指了指天空。
萨菲罗斯思索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它吗？”萨菲罗斯摇头，“它杀不死我们，或者说，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不能被毁灭的，因为我们的意识形态无论是和人类还是神明都有极大不同，他能够管得，只是那些还需要依靠它的规则的存在。”
“而我们不是。”
萨菲罗斯说得很平静，路西法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错误，罪恶，原来是因为不被它限制，才会如此。”
“恩！也可以这么说。”
路西法于是递了一张纸给他。
“你确定？”萨菲罗斯瞥见那个熟悉的名字心情就有些复杂。
“他毕竟救了你。”
“哦。”萨菲罗斯抿着唇，“那我没意见。”
路西法笑了笑，把明显不高兴的情人锁在怀里，用唇瓣轻轻摩挲他的眼角。
“只是利益上的合作，萨菲，我更好奇你。”
“唔……恩！”低低的声音模糊了一下，然后才吐出清晰的话语，“好奇什么？”
“你的本体。”
路西法手一伸，一面缩小了无数倍的有些破损的黑色大门出现在他的手心里，萨菲罗斯眼睛微微睁大，手指轻轻触碰着。
许久后，他揉着额头叹息：“你终于是找到了。”
“告诉我好吗？”路西法声音柔和，“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