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远处传来两下枪声,多年战场形成的习x_ing,使许三多本能的躲进路边屋子的门廊,隐蔽了起来,枪声也惊醒了迷茫的许三多,他打量一下周围,发现自己绕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小屋的附近。一个青年向这里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许三多一眼就看见那人肩膀上挨了一枪。那人冲进门廊后,看到许三多的军装,就要向后退,许三多一把将他摁到在角落里,轻声说:“别动。”,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过,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许三多细细看了看,这个青年年纪应和自己差不多大,瘦高个,皮肤白皙,因为伤痛而皱着眉头。
“你是谁,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我不知道。”
“你的伤得去医院,我送你去吧。”
“不,我不能去医院。”
许三多检查了下青年的伤势,不能再拖了,看了手表,这个时间袁朗应该不会在家,他脱下自己的上衣,盖在青年的肩上,然后扶着青年,走小巷回到小屋里。
好在因为袁晴的关系,家里各种药品不缺。许三多对青年说:“你忍得住吗?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
“我可以。”
许三多让他咬住一团纱布,然后清理了一下伤口,眼明手快的用镊子将子弹取出,再敷上药粉,用绷带包扎好,那个青年已经疼的满头大汗,昏迷过去。
许三多替他擦干汗水,关上客房的门到厨房去。他一面动手熬点稀饭,等伤员醒了好吃,一面考虑着下一步该如何走。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这个青年的底细,但多半是红的。袁朗今明两天陪美军观察组去长江防线视察,后天一定回来,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等青年醒了,还是要问清楚,尽快把他送回去。
马小帅从昏迷中醒来时,已是傍晚,一时间,他想不起身在何处,他向周围看了一圈,看样子是在一间高档的住宅里,家具都是高级货。对了,他被那个小个子的国民党军官救了,那人还帮他取出了子弹。可是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难道是潜伏的同志?
正文 第14章
许三多进来看见马小帅已醒,马上过来摸摸他的额头,感觉他有点发烧,拿出药片给他服下,又用勺子一口口喂水。
“你为什么要救我?”,马小帅强打起精神问道。
“不救你,你就会死的。”
“你不怕我是坏人?”
“我当兵的还怕坏人?”,许三多有点想笑。
“你,不怕我是共产党?”,马小帅一狠心说道。
“抓共产党不是我的任务。我只是不能见死不救。”,许三多收起笑容,“对了,你在这里不能多待,有什么地方可以送你去吗?”
“这里不是你家吗?”
“不是了。”
“我不用你送,我自己可以走。”,马小帅说着就要坐起来,许三多按住他,“你现在在发烧,不要动,你也走不了太远,还是我用车送你吧。”
“你把我送到黄浦和记书店就行了。那是我舅舅家里。”
“我们天黑就走。”
天黑后,许三多找出袁朗的一套旧衣服,给马小帅换上,然后扶他在车后座上坐好,向书店驶去。路上遇到稽查设的关卡,许三多拿出一个证件一晃,车就被放行了,马小帅眼尖,认出这是有最高通行权的红色派司,不觉从新打量起这个看似普通的国军少校。他到底是谁?有红色派司的一定不是个普通的军官。
车很快到了书店后门,书店已经打烊,只露出一点灯光。许三多扶马小帅下车,马小帅对许三多说:“谢谢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许三多轻轻摇了摇头,“你快回去吧。”
马小帅上前按照暗号敲门,其实书店里的人早已在观察他们,马小帅被特务追捕失踪后,组织上正要想法寻找,史今不放心也过来商量,他从后窗望出去,正好看见许三多的侧脸。
门打开,不等马小帅进来,史今却一步冲了出去,对着正要上车的许三多叫了一声:“三多。”
许三多听见后混身一振,这是留在他记忆深处的声音,他回过头来,微弱的灯光里,站着一个熟悉的纤瘦的人影,脸上有着熟悉的温润的笑容。
“史,史大哥。”,许三多喃喃的叫着。
“真的是三多啊,都已长成大小伙子了。”,史今笑着上前拍了拍许三多的肩膀。
救助马小帅的行动将许三多从浑浑噩噩中暂时拉了出来,但现在他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了。史今的出现仿佛一下让许三多回到了十年前,他还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年。许三多忍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溃堤了,他在史今怀里无声的流着泪,史今像以前一样抚摸着许三多的脖子安慰他,对他说:“三多啊,跟我回家吧。”
第二天清晨,史今趁着许三多睡熟时,一个人来到一个秘密地点,上海地下党的领导王庆瑞,还有伍六一,刘波,马小帅等人都在,他们要开个碰头会,主要内容就是围绕着许三多。王庆瑞一见史今就问:“怎么样,一夜谈下来有什么收获?”
史今坐下喝了口水说:“到底长大了,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一点都没说。他告诉我他是如何从一个小兵成为少校的,抗战时的经历,但是没有提起现在在哪里任职。”
“哪他是怎么当上少校的呢?”
“三多参加了远征军,一次把长官从死人堆里救了出来,两次参加敢死队,立了功,每次军衔升两级,就这样。”
“就他那样的,还能参加敢死队?”,伍六一是一脸的不相信。
“六一你别不信,现在的三多完全不一样了。”
“是啊,他给我取子弹,换药动作熟练果断,一看是上过战场的。”,马小帅证明说。“但是他明明住在那间公馆里,却否认是他的家,他身上戴的用的也是高级品,还有红色通行证,一个少校有这么阔气吗?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这就都对上了。”,王庆瑞说:“小帅昨天去过的屋子,正是袁朗少将的公馆。许三多从死人堆里救出来就是袁朗,后来就成了他的心腹副官,他身上的东西自然是袁朗给的。这就能解释小帅提出的疑问了。”
“那个袁朗就是现在美军联络小组的头头?”
“是的,而且他手里有我们要的东西。”,王庆瑞兴奋的说:“国民党的长江防御计划。”
“江防图?”,大家也兴奋起来。
“对,西柏坡指示我们要尽快拿到江防图,为我军渡江战役的胜利提供保证。这也是我们这阶段的首要任务。”
“那我就去跟许三多摊牌,让他帮我们拿到江防图。”,史今说。
“不行,那太危险了。”,伍六一第一个反对。
“不会,三多能救小帅,就意味着他和那些顽固的国民党军官不一样。更不用说三多天x_ing纯良。”,史今说出自己的看法。
“你怎么知道他这几年没有变?他毕竟在国民党队伍里呆了快十年了。万一他是故意救小帅做诱饵呢?”,伍六一还是不赞同。
“许三多和袁朗的关系到底怎样?”,王庆瑞问。
“不好说,昨天一晚上,他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袁朗。不过,我觉得许三多在感情方面最近也许有点麻烦。情绪很不稳定。我会进一步摸他的底,见机行事。”
“就这样,为了以防万一,书店那个联络站不能用了,马小帅立刻转移出去。史今从现在起只和我单线联系。”,王庆瑞最后定夺。
史今买好早点回到家,许三多正在脸盆边用冷水敷他的眼睛,昨晚几乎哭了一夜,早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
“三多,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也不多睡会儿?”,史今打招呼说。
“早,史大哥,今天有个例会,必须得去。”
“那你去忙吧,对了,会开完后,你还回来吗?”
“史大哥,我正想问你,我能不能在这儿住几天?”
“当然可以,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一直住下去,这儿就是你的家。”
“几天就可以了,我会调到部队去,去住军营了。”,说到这,许三多的情绪有点低落。
“三多不高兴去部队吗?你是战斗英雄啊,还害怕打仗?”
“打日本人有意义,打中国人没意义。”,许三多轻声回答。
史今听了后心里一动,觉得找到说服许三多的切入点。
随着婚期的逼近,袁朗的心情愈加烦躁,他想找许三多好好谈谈,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自从那天摊牌后,那小子和他捉迷藏似的避而不见,晚上也不回来住。今天是参谋们的例会,想必他不敢不来,因此一早,袁朗就来到指挥部,走进小会议室,里面的人马上立正敬礼。袁朗一眼看见在角落里的许三多,心跳不禁快了一拍,他想对上许三多的视线,却怎么也对不上,只要先照常把会开完。会议结束时,他照例嘱咐了几句,然后说:“解散,许三多留下。”
“三多,你还好吧。”,袁朗关上会议室的门,走到许三多身边,
许三多不回答他的问题,却立正报告说:“请长官批准我调往齐团长的部队。”
“军人调动是你可以决定的吗,我不同意,我不想让你离开。”,袁朗摆出长官的架式。
“我不离开,那我算什么?,她又算什么?”,许三多愤怒了。
“三多,我们谈谈好吗?也许能找到个解决的办法。”,袁朗的口气放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