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吴哲看见袁朗眼睛眯起来了,知道他的忍耐到了极限,快发作了,心想你一生气,不一定舍得打三多,但我厅里的东西就会遭了秧,连忙把钱接过来,打圆场说:“三多,你也真似的,客气什么,给见面礼是上海老人家的规矩,我替忆儿收了,替他谢谢袁伯伯。”,然后又拉着袁朗向门外走,“三多,你和忆儿先吃饭,我送送袁朗。”
吴哲拉着袁朗进了一家茶馆坐下,袁朗气仍未平,手抖的连烟也点不上。吴哲没想到一向风流潇洒,运筹帷幄的袁朗也有被打击成这样的时候,看来真是英雄难过情关啊。
吴哲劝袁朗说:“你也别生气,三多这么做也许有他的苦衷,上次齐桓来~”,吴哲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心想袁朗是他们这拨人里头,最晚知道找到许三多消息的,会不会气死,“上次齐桓正巧打电话来,我就告诉他三多找到了,你说他这人,我回香港这么多时间了,他除了打电话,都没来看过我一次,老是说工作忙,走不开,结果他知道后,马上有‘出差’机会来香港了,那天我带齐桓回家,想给三多一个惊喜,没想到被三多在窗口看见了,他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死也不肯见齐桓,在里面嚎啕大哭。哭得齐桓也在门外哭,只会一遍遍的说,三多,你就开开门,让哥哥看你一眼吧。我认识齐桓这么多年,以前还从没有见他红过眼眶。后来我怕把三多哭坏了,硬着心肠把齐桓拉走了。袁朗,三多的那次痛哭,我这辈子再也不想听见,他哭的那么绝望,那么无助。所以这次三多见你,我觉得好多了,至少他没有躲起来。”
“我倒宁愿他在我面前痛哭,也比现在一声冷冰冰的‘袁先生’要好,‘袁先生’,他把我当什么人了”,袁朗把头靠在椅背上,无力的说。
“袁朗,你是真心想和三多重归于好吗?还是见了面后失望了?”,吴哲问道。
“我当然是真心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拒之千里,对了,三多他真的结婚了?”
吴哲看着袁朗可怜,只好实说:“三多没有结婚,忆儿是他领养的孤儿。”
“我说呢,长得和三多一点都不像。”,袁朗稍微舒了口气。
“但是,也没那么简单,”,吴哲心想你别高兴的太早,“三多收养忆儿这件事很蹊跷,你想他偷渡来香港,自己都不知道在那里立足,怎么会先收养一个婴儿,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促使他这么做,还有他给孩子取名忆儿,他又在记忆,回忆谁?这个人,我觉得肯定不是你。”
袁朗听到这里,倒是连忙坐正了,也思考了起来。
“所以说,袁朗,你应该和三多好好谈谈,你不觉得他变了吗,不是以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了,他肯定经历了很多事,可他不肯告诉我,你不一样,三多也许会对你说的。”
“我知道了。”,袁朗点点头。
和袁朗的突然见面,让许三多的心情难以平静,但日子还要过下去,他每天照常去书店,三天后,书店来了一批新书,许三多忙着盘点整理,他的手臂和肩膀在海里游过来时,受了伤,还没有恢复,因此整理上层书架非常吃力,这么多书整理下来,他的两条胳膊又酸又痛,举都举不起来了,忽然有一双手把书接了过来,许三多回头看,是袁朗,袁朗也不说话,只是帮着把书放到上层书架上,许三多靠着书架坐在地上,用毛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汗,看着袁朗,这几天,吴哲和他谈了不少,许三多才知道袁朗一直在找他,等他,他有点觉得那天对袁朗太绝情了,自己肯定伤了袁朗的心,但是现在自己心里还有成才,已经不可能再和袁朗在一起了,他想过要和袁朗谈一谈,劝他放弃自己,去另找一份感情吧。
袁朗动作很快,已经把书都摆好了,然后走过来,弯下腰笑着对许三多说:“老板,书都放好了,还有什么吩咐?”
“袁朗,我们谈谈吧。”,许三多下定决心。
“不错,你总算想起我叫什么了,那就走吧。”,袁朗说着就向门口走去。许三多站起来,锁好书店的门,上了袁朗的车。袁朗开车沿着盘山路,把车开到了山顶。
天已经黄昏了,山下城区和远处的鱼港亮出了点点灯火,天气很闷热,让人觉得烦躁不安。许三多下了车,望了一会山下的风景,开口说道:“袁朗,听吴哲说,你把我的东西带出来了,你能还给我吗?把我忘了吧。”
“我要是忘不了呢?”,袁朗回答,声音有点沙哑。
“想忘,总能忘的了的。吴哲说你是律师,前程远大,你应该找到更好的,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过去十年怎么说,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吗?”,袁朗说着向许三多逼进一步。
“那是因为战争,战争结束了,我们也结束了。”
“那好,你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忘了我了。”,袁朗咬着牙,盯着许三多狠狠的说道。
“是的,我忘了你了。”,许三多不敢看袁朗的眼睛,那眼里的一团火苗,太炙热。
“撒谎,你连我喝茶只放半块糖都记得,还说忘了?连你自己都不信吧。”,袁朗步步紧逼。
“那,那只是习惯,。。”,许三多话还没有讲完,袁朗突然将他压在车上,许三多的手臂使不出力气,根本挣扎不开,袁朗一手掰过许三多的脸来,向他嘴唇上亲了下去,毫不怜惜的啃咬,许三多的嘴唇被咬破了,鲜血渗进两个人的嘴里。当许三多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似的,袁朗放开了他,伸出舌头添着嘴角的血迹,眯了眯眼睛说道:“现在想起来了吧?”
是的,这是袁朗式的亲吻,那熟悉的淡淡的烟Cao味,那种霸道的气势,依然没有变,许三多突然觉得十分委屈,自己曾经的恋人,难道没看到自己的心在流血吗?难道没有听出自己话里的苦衷吗?为什么还要去撕开心上的伤口,非得说实话吗?许三多用手背摸了摸嘴唇上的伤口,抬头看着袁朗说:“想起来也没有用,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了。”,说完,许三多跳下路基,沿着山坡向山下冲去。袁朗急着跟过去,但已经追不上了,他只好上车,沿着山路向山下开,一面寻找着。
一道闪电闪过,大雨顷盆而下。
吴哲把忆儿哄睡后,看了下时间,快九点了,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想必三多不会回来,肯定被袁朗带回家鸳梦重温去了,心里正笑话袁朗急色,突然听见敲门的声音。
吴哲打开房门,吓了一跳,许三多站在门口,脸色惨白,一身泥一身水的,脸上手上还有伤痕。吴哲也顾不上问,连忙把许三多拉进浴室,脱掉衣服,在热水龙头下冲洗干净,用毛巾擦干,扔到床上,许三多像个木偶似的随他摆弄,一言不发。吴哲用被子裹好许三多,又找来碘酒擦伤口,伤口上的刺痛让许三多皱了皱眉,吴哲才问:“三多,出什么事了吗?”,许三多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吴哲没办法,只好关了灯出去了。
吴哲给袁朗家打电话,却没有人接,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谈个话也谈成这样?吴哲边想着边到书房去继续他的功课。过了一会,袁朗打电话来问三多回来了没有,吴哲生气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袁朗只说了一声,三多回来就好,就挂了电话。
吴哲还是担心,到了半夜,听到忆儿哭个不停,知道不对,冲进房间一看,许三多已经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了,吴哲手忙脚乱的把许三多送进医院,想想不能把忆儿一个人留在家里,就打电话把袁朗叫来照顾许三多。
袁朗在山顶没拉住许三多,冒着大雨开着车山上山下找了几次,仍没有找到,只好在打电话给吴哲,知道许三多已经回家,才稍微放下心来,袁朗的心情很糟糕,被许三多一句“心已经不在你这里”深深刺痛了,三多,我丢掉了你的人,连你的心也失掉了吗?袁朗无心回家,到酒吧里坐了一会,直到半夜才回家,结果刚到家,就接到了吴哲的电话,说三多病倒了在医院,袁朗马上赶到了医院。由于许三多敏感的体质,虽然打了针,烧仍不容易退,护士让袁朗给许三多用冷水擦身,物理降温。
半昏迷中的许三多感觉到自己发烫的头上,身上有清凉的手在抚摸,脸上手上的还不时有轻柔的吻落下,像羽毛般的,浑身的酸痛也缓解了似的,熟悉的感觉让他轻呼出声:“成才,成才。”,正抚摸在身上的手停顿了一下。
袁朗到医院后看到病中的许三多,不禁后悔自己的粗暴,本来打算和三多好好谈谈的,却被他一口一个分手吧,忘了吧气的失去了理智,三多心里的痛苦和矛盾,他能感觉到,虽然不清楚原因。他心疼的抚摸着许三多的脸,原来记忆中还是孩子般的脸上已经刻上了细细的岁月的痕迹,到底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躲在自己羽翼下的孩子了,现在都做起父亲了,想到这里,袁朗又觉得好笑,明明还是个孩子,偏偏要当另一个孩子的爸爸。袁朗温柔的用淋s-hi的纱布擦着三多的身体,看到三多下山时身上被树枝擦到的伤口,情不自禁去亲吻,这时,他
听到了许三多在昏迷中呼叫的声音:“成才,成才。”,袁朗的手不觉停住了。
到了清晨,许三多的烧退了,袁朗悄悄离开了医院。
许三多到了中午,已好了很多,这时吴哲来了,还带着一个保温桶,吴哲先看了看许三多的气色,然后从保温桶倒出一碗汤,“趁热快喝吧。”,许三多喝了一口,是n_ai白色的鱼汤,清甜可口,正是他现在想吃的东西,喝了半碗后,才对吴哲说:“这汤真好,吴哲,你在哪家餐厅买的?”
“三多,这可是人家亲自煮的爱心汤,你说买的,多让人伤心啊?”
“是吗,吴哲,我还不知道你会熬这么好的鱼汤,真对不起。”
“我哪有这样的本事,也不敢占别人的功劳,这是袁朗做的,他一大早买了鱼和蔬菜,到我们家熬的汤,他下午要出庭,所以让我把汤给你送来,对了,昨夜也是他在医院照顾你。”,吴哲说完,小心看着许三多的反应,三多不会把汤砸了吧?这两个人都很反常,今天一早,袁朗回来时也铁青着脸,吴哲还以为许三多病情恶化了呢,一上午,袁朗也没说几句话,只是不停的抽烟。可是许三多听了这话,楞了一会儿,接着一小口一小口的把汤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