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粮食] 未解前路多少事 end by 何悦航
一
其实成才对重新回到A大队并没有多期盼，但身为钢七连的一员，既然决定要重新起跑，他便不会再退缩。成才并不指望说几句话就可以让袁朗对自己的印像改观，他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成才离开五班时，没有让人送。他想自己一个人走。告别的时候，越夏和黩武眼圈微红地给他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刘大林支支唔唔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给了成才一个熊抱；而薛林握住成才的手，郑重地对成才说：“班长，放心吧，我们会好好干，决不会对不起这身军装！”
成才沉默着举起右手，向他的战友，以及朋友们敬礼。然后，他转过身，上了三连指导员来接他的那辆车。
五班的四个兵，站在那里拔军姿，默默地目送他们的班长离开。
然后，仿佛是谁下了一道命令一样，四个人不约而同地举起右手，向那辆远去的车子敬礼。
尽管早已作足了准备，但再次进入A大队接受特训，对成才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考验。
办理手续的时候成才并没有遇见袁朗，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庆幸。成才本能地对这个曾将自己批得体无完肤的人有一种敬畏的感觉，或许是因为重生的痛。
A大队的集训仍是一如既往地严苛，即使是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成才，也只是勉强跟得上。虽然他在五班也坚持每天训练，但两边的训练度哪里能比？
集训开始后的第三个星期日来到时，新人们已经对休息不抱任何希望了。这几乎已经固定在了他们的训练日程上：每周日，不休息，训练度翻倍。
凌晨三点半，响起一阵尖锐的哨声。南瓜们紧急集合完毕，然后在教官的讥刺中扛起圆木头，开始了向375峰顶的长途跋涉。然后，在这所谓的“晨训”结束之后，他们迎来了更为严苛的训练。
地狱式训练一直维持到中午，没人倒下，可也没几个人再撑得下去了。等人们在训练场上集合时，已经没几个人站得住了。他们全凭着自身的毅力才不至于倒下。
那教官一脸厌恶地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们：“都站好了，你们都是泥捏的啊？”这一句话激得他们够呛，每个人都开始尽力拔军姿，尽他们最后的力量。
教官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在人们站好的方队四周徘徊。他忽然开了口：“十九号，你那南瓜脑袋歪着干啥？等着挨削啊？！扣两分！十七号－－，站军姿时不准拉拉扯扯，难道还要我提醒你吗？扣五分！”
十九号纪航苦笑着挺直了脖子。他刚才差点就站着睡着了。要不是同寝的十七号拉他一把，只怕他当场就得趴在那儿。纪航偷偷看了看十七号，满脸的歉意。十七号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上午的训练就此结束，教官领着这一队新人向食堂走去。食堂门前已经站好了一队A。严苛归严苛，礼貌是礼貌，老A们原地不动，让兄弟单位的人先进食堂。
刚走近食堂，纪航就发现成才－－就是十七号的名子－－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他直钩钩地盯着那一队老A队尾的一个人，不顾集训中禁止与基地人接触的禁令，开口就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那个小个子老A竟然微笑着作出了回答。他身后的纪航来不及阻止，不由得紧紧地纂住了拳头。
然而那教官却没像预料中的那样挑刺，他只是不满地看了看那小个子一眼，然后挥挥手就让他们进去了。纪航松开手，发现自己手心中已满是冷汗。
一队人安静地走进食堂，按照各自的坐位坐好。成才与纪航的对面坐的是三十六号墨云，和六号丁一仪。本来，那两个坐位应该是属于二十八号和三十号的，但他们，却最终没能坚持下去。
“我是三十六号，我叫墨云。”那个脸庞黝黑，声音轻快的战士这样介绍自己。
“六号，丁一仪。”六号话不多，但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四个人就这样又凑成一桌。
因为又一个休息日泡汤的原因（尽管这早就在众人的意料之中），四个人都没什么心情说话。
快吃完的时候，墨云忍不住开口道：“我说他们特意说出周日休息，不会就是个幌子吧？想要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打个措手不及？”
“你说对了，他们这就是找碴削咱们呢。”丁一仪一针见血地指出。
“休不休息他们说了算，那还不如直接取消算了，留着还闹心。”纪航有气无力地说，“真想好好歇歇啊……”
“下午不是有射击训练吗？应该不会有上午那么累吧？”
“可是严重打击自信心！特别是看了那帮老A和十七号的成绩以后。”
“……”成才啼笑皆非。
墨云还想说什么，忽见教官正往这边瞅过来，连忙轻轻摇了摇头。于是四个人闷头吃饭，再没开口。
下午的主要训练任务是打靶。每个人的身前照例都放着一把枪分解后的零件。余下的二十多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射击的命令一下，便动手组装起枪械来，然后趴在地上，瞄准几乎超出枪支射程的靶子，射击。
与第一次不同，这几次的射击训练，只要有一发未命中靶心，就不能再打下去了。当然，射击的时间，同样决定他们的成绩。
墨云是四个人中最先站起来的，然后是纪航。
很快，趴在地上的十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这时场上还有两个人在坚持，是成才和丁一仪。
终于，丁一仪也站了起来。二十个人，只剩下成才还在继续。听着成才的枪声，纪航恍惚觉得，他会一直打下去，直到子弹耗尽。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个人的喊叫声，中间还穿插着他们教官的声音。纪航看见那个老A中校正怒气冲冲地向这里走来，他们的教官紧紧跟着他，好像在解释些什么。随着他们的走近，他们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可这人是地方推荐来的枪王！”
“我不管他是不是枪王！我只要懂得责任的兵！”
两人一边吵一边往这边走，随后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老A中校猛然拔高的，充满了厌恶的声音：“你已经被淘汰过一次，你知道原因！我不用你在这里表演射击，你回去吧！你跟我的兵跟本不是一个目标！”
站着的人都没动，但那老A的最后一句话却令他们充满了疑惑。他们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注在仍在射击的成才身上。
成才心无旁贷，仿若没有听见袁朗的话。他一次一次地瞄准他的目标，然后扣下扳机。
枪声在袁朗的话中回响，仿佛那就是他的回答。
二
可能是因为袁中队下午的怒火，射击训练结束后的集训变得异常艰巨，而且不知是因为什么，教官的矛头总是对准成才。面对教官近乎鸡蛋里头挑骨头的话语，成才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一直沉默着。
墨云几次想要挺身而出，都被身边的丁一仪拽住。他有些愤怒地回头看着他，却见六号正直视着自己，微微摇头。
当天晚上，几乎脱力的纪航是被成才扶着才勉强回到寝室的。两个人衣服都没脱，直接就倒床上了。
四个人的寝室，如今只剩下两人。而这种情况，在还剩下二十余人的队伍中，已经算是十分普遍了。
纪航忽然闷闷地开口道：“这些死老A难道都是超人不是…就算是甲种部队的兵王，这种训练度也是够呛，何况我只是一技术学员兵…”
纪航在来之前，在他所在的部队中是技术骨干，专攻软件工程。
“十九，别这么说。老A的技术队员也不少，可他们还不一样挺过去了吗？”
“他们训练多久了啊？咱们训练才多久啊？”
“我们和他们其实都是一条道过来的吧？”
纪航沉默了。的确，我们其实都一样…如果他们能坚持下去，那我们为什么不能？
成才没注意到纪航的沉默。他看着天花板，扯动嘴唇露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苦涩无比。
“…他们高傲，是因为他们有这个资本…十九，别犹豫，不然是挺不下去的…”至少，别像我一样给自己留下遗憾…
“没错…至少，我不能给我们连长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