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才回过头去看了看那几个有些垂头丧气的兵：“那倒不一定，其实他们也是很有潜力的，假以时日，以后未必会比我差。”
“班长，你可是很少给别人那么高的评价啊。”越夏忽然蹿了过来，手上还拎了两个汽油桶：“那…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你那么厉害的狙击手吗？”他满眼期待地看着成才。
成才微微一笑，开口道：“越夏，枪打的准，未必就能当上狙击手啊。”
越夏有些意外：“啊？”
薛林正好从一边路过，听了越夏的话，他笑道：“你性子太好动，和小武调个个儿还差不多。”
越夏低下头，有些失望。
“要当好兵，又不是非要当狙击手不可。”成才平静地说，“你看一看，现在谁还敢说咱们是孬兵？”
“嘿，谁再敢说咱们五班孬，我就跟他拼命…”刘大林认真地说，同时还四处环顾了一下。
三个人都愣了一下，越夏张开嘴，刚想说什么，忽然他们就听见远处的黩武喊道：“越夏，你拿汽油拿哪儿去了？！快点行不？？”
越夏惊呼一声：“糟了，我把黩武忘了！”拎起汽油桶就跑。
那个连长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成才，若有所思。
第二天，五班的人把一切都打点停当，将那个连队的人送走了。那连长别有深意地看了看成才，成才发觉了，但他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天，三连长的电话接到了五班，指名道姓要找成才。薛林守着电话干着急，成才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土坡上搞伪装呢，到哪找去？
另外三个人倾巢出动，连喊带叫，总算把成才从一旮旯里挖了出来。
成才拿起电话，先道了句歉：“三连长，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只听那边的三连长哭笑不得地道：“成才，我说你……没事瞎晃悠啥，找都找不着！”
成才满怀歉意地道：“三连长，我…”
“行了行了，这事儿以后再说，我给你电话，是有任务给你。”
成才愣了愣。
“你前两天跟人家七连的比射击，把人家给削了，结果他们连长不知从哪打听到你是老七连的，过来问我借你，说是要请你去他们那儿作一下射击训练。”
成才握着话筒，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三连长，…这不太妥当吧？”
“就一星期，有什么不妥？”
“……”
“行了，你去准备准备，去接你的人下午就到，啊？”三连长说着就挂了电话，也不给成才推脱的机会。
…我是七连最不争气的兵，叫我去教什么呢？…
钢七连的射击训练场上，一排士兵伏在地上，架着他们的九五步枪，瞄准着远处的靶子，枪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一个士兵在他们身后来回踱步，不时地纠正一下姿势错误的战士。
这时，左手第一个士兵已经打完了他所有的靶子，从远处传来的报靶声来看，他几乎命中了所有的靶心。他站起身来，走到那个正在给一名战士纠正动作的兵的身后。
那个兵示范过正确的射击姿势之后，站起身来，一回头险些撞上那个站在他身后的战士。他却一点都不惊讶：“打完了，墨云？”
“几乎满分。”墨云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成才笑了笑：“状态不错，继续保持。”
“你看，他们的成绩怎么样？”墨云有些急切地问道。
成才犹豫了一下：“不太理想，但进步的空间很大。”
“只有一个星期，不知道能提高多少？”
“顺其自然吧。枪法这玩意儿，都是子弹喂出来的，等打出感觉就好了。”
上午的射击训练很快就结束了。午饭之后，墨云陪着成才在七连的大操场上溜达。两个人的神色都有些不对劲。
“成才，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又回来了。”墨云皱着眉头看向成才。
成才叹了口气：“有那么重要吗？我只是想说，至少我坚持到最后了。”
“我只是搞不懂，你明明符合条件，却又被退回来！”
“因为我曾经当过逃兵。换了你是指挥官，会要这样的兵吗？”成才的语气很冷，仿佛他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十
“你是指你当年跳槽离开七连的事？”墨云忽然不再激动，他平静地看着成才。
“你知道？”成才苦笑了一下，“我可是钢七连第一个跳槽的兵……呵，争啥第一不好，这事儿偏偏倒成了第一。”
墨云舒了口气：“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倒觉得你是想太多了。我听连长说他原谅你了，七连又没放弃你，你又何必一直把这事当个包袱？你不怕压垮你自己么？”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走近了一架单杠。成才记得很清楚，当年的许三多，是那时候的他唯一的朋友，就是在这里做了三百三十三个腹部绕杠，向整个七连证明了自己。也就是从那天起，他真正被七连所接纳。成才还记得自己当时问过那呆子，值不值。
那时候的成才还很不忿了一阵子，怎么，人家刚来的时候是孬兵，现在有了实力，你们就开始讨好他了？……
成才正自出神，墨云已经径自走到单杠下面，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在单杠上撑了起来，连着作了好几个腹部绕杠。估计有了五六十个以后，他双手一松，轻轻地落在地上。
成才笑着鼓掌：“不愧是七连的前辈，真是好身手。”
墨云扬扬眉毛：“我这算什么？听说我走了以后，七连出了个兵王，一气能绕三百来个，人家那才是猛。”
成才愣了愣，正想开口，墨云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小子呆得像块木头，人倒也实在。要是他老是患得患失，只怕未必会成为兵王吧。说实话，我有时候也觉得人呆点不是坏事。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纠缠也改变不了啥！”说着又看了看成才：“况且你已经跟上了大部队，又何必老记较以前那点破事儿？真是有点……”他调侃地看着成才：“……娘们叽叽的。”说着潇洒地挥了挥手，转身独自走开了。
成才看着墨云走远，却没有追过去。他走近一幅双杠，手上用力，平稳地坐在上面。面对着整个七连的宿舍，他默默地想着心事。
“成班长——，成班长——”
远处传来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成才纵身一跃，平稳地落在地上，一转身，便看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小战士正向他跑来。
成才迎了上去：“同志，怎么了？”
那小兵喘了几口气道：“成才……前辈，我们连长有事找你。”
“好的，我这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向连长办公室走去。
“成前辈……”
成才哭笑不得：“别叫我前辈，叫我的名字就好。对了，小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闻言，挺了挺胸道：“我叫高皇君，我是七连的第五千二百一十一个兵！”
成才笑了笑：“不错，真有特点。七连，现在怎么样？”
高皇君挠了挠头：“挺好的……成前……成才，要不你也来七连吧，墨排长他就回来了！”说着一脸期待地看着成才。
成才摇了摇头：“嘿，你小子，年纪不大，倒也挺精嘛，替你们排长挖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