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没妈的,谁知道被谁抱过来养的啊!切,还装,长一张小白脸,看着酷其实别提心里多自卑了,哈哈哈…”同窗之宜虽淡,但变成了无情的嘲弄,那被挖开伤口的愤怒,使我变得疯狂。我多么希望那时伸出的拳头能收回来,多么希望自己不是那么一次次愤恨的将自己排斥在人群外。我是被抛弃的不错,但我也有亲人,我也有爸爸,他很爱很爱我,这就够了,不是么?只可惜,一次次被迫转学,一次次在漂泊中失去了信念。
爸爸,你在出海那天,我曾望着美丽的晚霞,发誓再也不任x_ing,那一段日子,一切都平静幸福,楼下那户人家,窗户里飘出食物的香味,还有舒缓的琴音。我一直没有见过那个弹钢琴的女孩子,她的身体养好了么?她有没有再怨我曾爬墙头顺手摘了她窗台的小花呢?
少年的辛小海,原来也是经历过阳光的,原来也是个冲动的小孩,原来也想变得很讨喜。小海,他原来,也不是一直都冷血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来得太晚,太迟了。
我在梦中怅然时,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晃,睁开眼,差一点被正上方一张脸吓倒。
“鱼飞?”怎么是他?我这是在哪?
“咦?你醒啦!哇!太好了,你别乱动,我打电话给你姐,等下啊,大钟他们在楼下我叫他们上来。”
鱼飞突然的声音让我很不习惯,好像我在一个安静的环境待了许久。等他一阵风似地消失,我才发觉自己躺在主卧里,身体被包的像个木乃伊。风吹过窗帘微动,勾起一片温柔日光。身体的疼痛没有影响到我此时的迷茫。我呆呆的看那几朵鲜艳活泼的向日葵,它也悠然望着我,屋里溢满各种花香,环顾四周,自己竟似躺身花海。
最近的记忆,哦,自己正准备回家,突然有道光。看看自己右腿夸张的石膏,我有点明白了,车祸么?不对啊,自己不是在人行道走的好好么?
头还有些晕,浑身困乏的感觉很不舒服,我不由得苦笑,这跟什么似地,一个大男人躺在这里,还有一堆花?
其实我觉得自己睡的时间很短,但看情形我昏了很久了。以至于很多事,很多感觉,记忆,都模糊起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好像被洗脑,好像身体所有的伤痕都自动复原到原本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有点颤抖,有点害怕,还有点期望。
原本以为,喜欢渺渺,拥有了好友墨茗后,沉睡的心已经活过来了,没想到,那只是假象。喜怒哀乐,仍只是在心灵边缘徘徊。而此时,这种莫名的平静中,心跳一声声,那么有力,那么清晰地提醒自己,这个浑身石膏绷带,满眼淡漠的人,开始真正清醒过来了。往事一幕幕,终于退出了他的人生舞台。那是一霎那也好,一千年也罢,他终究是又活过来了。现在看看,以往那个自己,软弱也好,倔强也好,逃避、忍耐、欢乐、悲伤、都那么不真实。辛小海这个人,竟似活在睡梦中了几十年而不自知。
多可笑啊,我恨不得打自己几下,身体好像感受到我的心情,也微微抖了两下。我的嘴角轻轻上翘,血液也不再那么冰冷。握起左手成拳,艰难撑起身体靠坐床头,眼睛从没这么清晰地看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生的勇气,慢慢充溢全身。
渺渺,我明白了,很多细节,我想起来了。我们之间或许有很多很多的不可能,不切实际,但我爱你,我无法逃避,也不想再伪装自己了,如果爱一个人能毁灭我,那就试试吧!
笑,此刻我只想笑,眼睛s-hi了也要笑,何必呢?折磨自己这么多年,活着,总还是好的。
第29章 第二十六章
很漫长的等待,本以为自己会被几个大男孩围着取笑或当珍惜动物看,没想到却等来的一个思念一世纪的女孩。苏渺。
“苏渺?”那身清雅的紫色,围巾外套都没去就跑过来的人,是她么?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她把名牌包往椅子上随便一扔就坐在我身旁,看了看旁边的水果,二话没说就拿起一个削起皮来。
“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想是个人对自己突然的遭遇都会关心吧,虽然现在我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有个人醉酒驾驶撞了你,别担心,医生说你的伤不重,养养就好了。”什么叫不重?意思是我得被撞得头破血流,拖着残躯捂着喷血的头爬向他才叫重?没医德的家伙。
“他把我送医院了?”醉酒的人会把我送到医院,想也知道不太可能的,可那时候那条街根本没什么路人啊。
“是我知道的。”渺渺的手顿了一下,神态有些不自然。我心里越发的疑惑,那个时间段,她要么在家要么在公司,怎么可能预见到我出事?
看到我询问的眼神,渺渺放下水果刀,把一片水果递到我嘴边,看我吃下去后她站起身走到窗边。
“小海,你真的想知道么?”她转过身,阳光把她的影子拉长,背光的脸没有表情。
真是好奇怪的氛围啊,我心里莫名的有点沉重。摇了摇头,“你不愿说就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
渺渺愣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深深吸了口气。
“小海,撞你的那个人,他叫张北泽。”张北泽?没什么印象啊!
“张北泽,公司重要的股东之一,权利很大,是我唯一的情人。”我的心突然一紧,脑袋里闪过兰姨和渺渺谈话时曾提到的那个张什么泽,难道就是他?可是,情人?这又是哪一出?
“小海,你可能很奇怪,我怎么会有个情人吧!”阿渺苦笑着,摘下一朵花用指尖转着,“父亲过世后,我一直不愿意接受事实,躲在外国死活不肯回来把父亲的骨灰下葬,原本以为,只要我不回来那么一切都不会是定局,只是,”渺渺的眼神变得很茫然,“兰姐专程去找我,她说,爸爸一个人呆在家里很寂寞,要是我不回去,那么爸走的时候肯定不安心。”我的心变得有点刺痛,好像看到了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孤单的靠在床上,面无表情甚至连悲伤都不肯流露的绝望。可父亲出事后,我连骨灰也没有,想想,自己和渺渺恐怕是一样的心情啊!
“最后,她还是说服了我,爸爸毕竟还是要有我送最后一程的。”渺渺眼神一凝,仿佛看到什么让她痛极的画面,“可是,没想到,等我的岂止是父亲的葬礼?继母一家子,还有爸爸林林总总的商业伙伴或敌人,我一出现便开始了无休止的风波。光遗产的官司就打了大半年,那段时间,所有人情冷暖一想起就让人不寒而栗!”
我皱了皱眉,人其实是很脆弱的,如果被曾经的亲人朋友长辈翻脸无情,对簿公堂,个中滋味可以轻易磨灭对他人的信任和温情。
“其实也不用担心,爸爸的遗嘱里清清楚楚交代所有的财产都给我,所以就算是董事会那些家伙也没办法。然而我表面上接受了所有权利财富,实际上却需要和很多人周旋,防止自己被架空。那段时间,我身边,只有兰姐。而你却莫名其妙入狱了。”渺渺又苦笑了一下,我有点惭愧,毕竟在我堕落迷茫的时候,这个女孩子却要面对着整个世界的敌意,都快自身难保。
“后来,是张北泽帮了我。兰姨说有他的支持我的位子就稳固了,所以让我跟他多来往,没想到,”渺渺无意识的发呆,手中的花却被捻成了泥。“他说他爱我,我不知道什么叫爱,但也不讨厌他,所以便在一起了。”渺渺说的那么轻松,却让我看的心里一揪。什么叫在一起了?那个时候,阿渺是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命运逼得妥协呢?那个本来有着模糊幻想的女孩子却没有真正爱过,没有试过夜夜思念一个人?我的手有点抖,却不敢去碰近在咫尺的她。
“算了,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突然说这个?反正,他撞了你,他误会的是我,”渺渺没说下去,可我却清楚了。
“他以为我正在做你的情人喽?”没想到突然说出这么随便而刻薄的话,我的眼神迅速闪向别处。
“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渺渺有点急,有点慌,刚刚脸上悲伤的神情一扫而空,立即变回了那个整天跟我吵架,打闹,不知伤心何物的小女孩。
“呵呵,真的么?要不是这么想,怎么可能那么宽的马路对着我一个陌生人撞啊?”我的语调变得很轻松,说实在的刚刚她说自己有个男人真的让我的心沉了下去。可是,喜欢她是我的事吧。
“辛小海,你,你…”渺渺一时无言,呆呆地看着我坏笑。
“没关系的,渺渺。你去跟他说,我爱你,不怕任何人挑战。要决斗的话就来明的,不要背地里搞些y-in险见不得人的勾当。”看着她,说我爱你,心跳变得很快,如果不是身体不便估计我就直接抱着她了。等了这么久啦,终于有勇气说出来,真是,没法形容。
“什么?你别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他弄错了,我必须跟他讲清楚。”渺渺的脸莫名其妙红起来,我心里一阵悸动,是么?相处这么久了,真的是个玩笑么?她不是没见过世面,不了解男人的小丫头,还不知道我的意思。
“要是你以为我睡了这么久,起来跟你开玩笑的话,那我就直接搬出去吧。”突然发现自己很卑鄙,而且大男子主义,这不是明显要挟她么?
“不行!你不许搬走,而且,而且,我们不行!不可能!”渺渺脸上的红色退去,变得有点苍白,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我有点不忍心,伸手去拉她的胳膊。“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小海,我们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亲人,你不能喜欢我!”手被用力拨开,神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可眼前的阿渺明明有些声嘶力竭,脸苍白如纸。出什么事了?心好像在抖,我很慢很慢的把手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