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万老老实实点头：“是。”
“我进这里做老师的推荐信……”
“也是师父写的。”苏万及时补充。
吴邪深吸一口气，表情介乎抓狂和诧异之间。
“我就知道……”吴邪咬着牙喃喃道：“一个私立高中，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录用我。”
“其实师兄你还是很有才华的……”苏万话刚说一半就被吴邪一个眼刀憋了回去。
“他妈的，他到底要干什么。”吴邪一把掀开腿上的毯子，在屋里来回踱起了步，显得有点烦躁。
苏万几乎没见过吴邪这么失态的模样，他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师兄啊，十年前，你和张大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吴邪突然停了下来。
空气也沉默了下来。
是啊，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吴邪想。
说他们有关系，其实他们什么也没发生过，说他们没关系，可是分明，也是不对的。
在那个夏天里发生的一切，或爱或恨，其实都是无解的。
夏天。
过去发生的事情如洪流般不可遏制地灌进他的大脑，他在混杂不堪的记忆宫殿中摸到了一片锋利的记忆，冰冷的触感，像一把刀划过他的手心，然后滴滴答答地流出猩红的血。
是那一天。吴邪看着流血不止的手掌，想到。
如果说那个夏天里有哪一天让他们提前感受到了秋天到来的征兆，那一定就是这一天了。
那天他们结束了集训，半大的小伙子精力充沛，老痒和胖子提议去KTV唱歌，大家都去了，云彩也去了。
云彩是被胖子叫去的，胖子喜欢云彩，这事全篮球队都知道，大家有心起哄，也就对胖子这种无耻的假公济私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不过他们在KTV里遇到了意料不到的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朝阳中学的篮球队，市立一中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朝阳中学和市立一中打过几场友谊赛，彼此都隐藏了实力，所以也看不出来对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不过他们的队长姓陈，外号陈皮阿四，却是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这个不好惹，指的不是他的脾气爆，或者他的球技太好，相反，他在队伍里是最没什么存在感的位置，为人也很低调，但能做到队长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有这个年纪的学生不应该有的一份狠。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吴邪第一次和朝阳打交道的时候，开局之前明明都没见过面，上场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陈皮阿四突然带球从他身侧擦过，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就是队长。”
仿佛毒蛇在耳边轻吐舌信的嘶嘶声，y-in柔冰冷，一瞬间就蔓延到吴邪的四肢。等吴邪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闪开了。
第二次比赛的时候，吴邪叫了黑眼镜来看比赛，一场结束，黑眼镜神色也有些凝重，他叫了吴邪过来，看了他半晌，才说：“比赛对上他的时候，你要记得保护自己。”
吴邪心里一沉，黑眼镜脸色也不好看：“我能感觉到，他是一个很极端的人，为了达成目的，可能会不择手段，你要避免受伤。”
他们在KTV的过道里和陈皮阿四打了个照面，张起灵和黑眼镜此时都不在，吴邪又是队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寒暄。
朝阳中学的人应该是刚在外面吃过饭，他闻到了很大一股酒味，喝的应该不少。两方本来就是竞争的对立方，喝多更容易闹出事，吴邪也不想说太多，赶紧开了一间大包房带着队员进去了。
期间他一直发觉陈皮阿四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一个方向看去，他转身背对陈皮阿四的时候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云彩和胖子正站在一起说话。
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点不安。
第9章 第九章 命运
胖子一冲进包房就霸占了整座点歌台，吴邪猜他是为了在云彩面前露一手，也就没过去凑热闹，而是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他登上□□，当时还没有智能手机，□□的页面在现在看来十分简陋，刚巧他看到张起灵在线，闲来无事就去敲他的对话框。
【帅小伙一米八：干嘛呢小哥？】
张起灵很快回复了他。
【张起灵：看电视。】
【帅小伙一米八：看的什么电视啊？】
【张起灵：新闻联播。】
吴邪：……
和一板一眼的张起灵在□□上聊天总有种意外的反差萌，吴邪非但不觉得他无趣，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胖子正在前面试麦，KTV的麦克风质量不太好，胖子对着话筒吹了口气，发出撕啦一声响，震得吴邪耳膜生疼。
他捂着耳朵继续给张起灵打字，刚打到一半突然听见胖子扯着嗓子喊：“诶，你们谁看见云彩了？胖爷可要开唱了啊。”
你他妈的，拿着麦就不要那么大声说话了好不好。吴邪简直头痛。
其他人也对他意见颇大，老痒斜睨他一眼：“八成是听见你要唱歌给人家吓跑了吧。”
胖子给了他一锤子：“瞎说，你嫂子那是害羞了！”
“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老痒一脸不可置信。
胖子摇头晃脑：“脸是干嘛用的？能追你嫂子吗？”
老痒简直叹服，吴邪在一旁偷着乐，心说和胖子比脸皮厚，你还得再修炼几百年。
他一字一字地把这些有意思的事学给张起灵听，半晌张起灵回复他：“玩的开心，早点回家。”
语气虽然客气而冷淡，甚至有点不解风情，但吴邪偏偏就能从字里行间感觉到属于张起灵的温柔。
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吴邪想着张起灵在屏幕那边一个字一个字打出这句话的表情就想笑，他抿着嘴，回复张起灵：“得嘞，小哥，保证完成任务！”
他玩了半天手机，云彩还是没回来，他们都是男生不方便进女厕所，于是找了服务生去看，但是云彩也不在。解雨臣开始皱眉头：“你们谁最后看见过她？”
王盟在一旁轻声接话：“我想起来，刚才胖哥说麦不好用，云彩就说去要个新的。”
解雨臣道：“然后还有人看到过她了吗？”
众人摇头，解雨臣想了想：“我们分头找，胖子给她打电话，再给她家里打电话问是不是已经回去了，吴邪，你和我去前台问问。”
吴邪点头，把手机收起来，跟解雨臣走了出去。
等到前台说没有人来找他们调过麦的时候，吴邪才感觉，云彩可能真的出事了。
一个人没理由无缘无故地失踪，云彩是和他们一起来玩的，可是她现在在哪呢？
胖子从包房里追出来，看着他们，脸色非常不好看：“云彩的电话就在包房里，她妈妈也说云彩没有回家。”
“要不调监控吧。”老痒提议。
于是他们又去找了KTV的经理，不过经理却说，现在监控室的钥匙不在他手里。
胖子急了：“靠，胖爷等不了了，要不咱们出去找找。”
吴邪摁住他，他是队长，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他看了一眼解雨臣，才缓缓道：“大家听我说，云彩只是一个小姑娘，不管她去哪了，我们得赶紧把她找回来。王盟你留在包房，云用彩的手机打电话，给她朋友，还有咱班和她关系好的其他同学，都打电话问问。老痒胖子，你们去附近找找，带上手机，保持联系。阿花，你和我一起。”
大家点点头，分头走了，吴邪拽住解雨臣，其他人都有些慌了，有些事他只能找他这个发小商量。
“怎么了？”解雨臣知道他找他有事，问道。
“我怀疑陈皮阿四。”吴邪低声说。
他们临别之前，陈皮阿四那个眼神实在让他印象深刻，吴邪左思右想都不能释怀。
解雨臣愣了愣，显然有些不能相信：“你怀疑他？为什么？”
他怀疑也是正常的，他们现在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就算个子长得很高，x_ing格仍旧像一张白纸，几乎没有见过人x_ing中的恶，所以什么事都往好处想，殊不知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是人心。
吴邪之所以怀疑陈皮阿四，不仅因为自己的直觉，还因为陈皮阿四这个人，同样的年纪，陈皮阿四的心思实在太深沉，吴邪知道，他和他们，都不是一种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姓陈。
陈是大姓，吴邪光是姓陈的同学就四五个，但陈皮阿四的陈，不是一般的陈。
是九门陈家的陈。
九门，分上三门，平三门和下三门。
九个家族，代表的是曾经，包括现在的一个时代。上到官场，下至黑道，没有他们不能掌控的阶层。
吴邪就出自平三门长沙吴家，是道上吴老狗最疼爱的嫡孙，但是自从吴邪家迁到杭州，吴家就开始一点点地洗白了。
吴邪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和吴家祖上产业没有一点关系，吴老狗是真心想让吴邪从出生开始就是干干净净的，所以为他取名吴邪，天真无邪。
吴邪的二叔三叔继承了吴家产业，吴邪虽然干净，但不是无害的，当陈皮阿四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马上就嗅出了他身上的味道。
那是和二叔三叔身上一样的味道。
解雨臣也是九门解家的后辈，吴邪只简单和他说了自己的感觉，解雨臣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这件事需要证据，而且，你没有弄清楚陈皮的身份，如果贸然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