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身后的年轻人扬了扬下巴,身后的人收到指示略略往前一步,完整的曝光在谭安毅的眼前。
那不是别人,正是程远。
只是这个程远,好像……
跟最后一次见到不太一样……
“怎么,看出不一样了?”秦三莅略略向前一点,带着探究的眼神在程远和谭安毅的脸上来回盘旋,像是仔细对比着什么。
最后他定论般的说。
“这次眼睛动的很成功,确实更像了……”
这次?动?眼睛?
谭安毅心里感觉有被剧毒的蜜蜂蛰了一下的刺痛清醒感,什么叫这次动的?
这个程远,是整容才像自己?
他是秦窈送给秦枭的,这其中又有着怎样的y-in谋?
一时间谭安毅心里划出很多个问号。
谭安毅心里存着几分的麻木的惊惧,那种感觉就像你安心生活,不知道身后的怪物何时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次能把你‘请过来’程远居功至伟,秦枭想趁机把我一锅端了,国内留的线也都给我断了。现在,我倒要看他还敢不敢轻举妄动。”秦三莅说着笑了起来,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说着他又沉吟了片刻,似乎是想着怎么样对付一下谭安毅才好。
笑完他看着程远:“程远,你谭哥交给你照顾,这船上你最了解他,可一定不要怠慢了。”他最后半句的尾音带的别有深意。
程远露出了然的表情,微微一笑。
“是,我一定照顾好谭哥。”程远看着谭安毅,那张越来越像谭安毅的脸上弥漫出可怕的笑容。
*
船上y-in暗与干爽交接,黑暗与阳光相融。游轮的第一层和最底层差别巨大,简直人间两重天。
秦三莅领着一众人上了甲板,这里与下面的y-in暗潮s-hi完全不同,有着充足的阳光和蔚蓝的海水。
海风吹得人很舒服,秦三莅倚在栏杆上远望着城市的方向,他的眼里能看到只有无边的海水,但他看的更远的却是故土,他离开了十几年,能不能回来就看此遭,他那很男x_ing的脸上表情变得专注而坚毅。
阳光折s_h_è 在海水上时有手下跑着到他身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些什么。
秦三莅脸色一变:“是吗”
他饶有兴味的品味一下这个消息,对着手下说:“她要是诚心,今天下午让她来船上,告诉她只有海上我才觉得安全,我那侄子靠岸了我可惹不起。”
说着他还自嘲的笑了笑。
……
这时在船体的暗处,一个幼小的身影偷偷的从箱体里钻出来,十几岁的男孩大眼睛骨碌碌的四处看了又看。
“不带我以为我就没办法了吗?哼,我想去哪就去哪——”
他蹑手蹑脚,在船里晃悠着。
想着大人紧张的不让他跟的神色他略略雀跃了一下,越是不让跟他偏要跟,他还要看看这船上都有什么。
*
谭安毅身体贴着的地板还是很潮s-hi,身上也是很不舒服的粘腻感。程远把捆绑换到了他身前,还把他摆出来一个坐着的姿势。
接着程远在谭安毅的注视中单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单手夹住烟,另一只手去摸打火机,啪嗒一声把烟点着,只夹在手里任由那烟燃出青烟,不抽。
这有种强烈的既视感,就像是在看镜子中的自己。程远模仿的,是他在分手之前的习惯动作。
“刚学的,像不像?”程远斜倚在一边的杂物上,把烟夹在手里,隔着青烟问谭安毅。
“像。”谭安毅回答:“可我现在不会只点着不抽了。”
程远顿了顿:“真麻烦。”他脸色难看的说。
接着他看着谭安毅的脸,眼睛顿住发现了异常的地方,他走近捏住谭安毅的下巴,左右细细看了一遍。
最后目光停在谭安毅脸上那个烫过的伤疤上。
“这是怎么搞的,我可不准备给自己留个疤。”
谭安毅不解,现在这光景,这个程远还有要像自己的必要吗?疤也学吗?再说了他们年纪不相当,面目上总是会有些差异。
程远读懂了谭安毅的意思,他恍然大悟一般说。
“也是,我现在像你也没有意义了,秦枭身边已经回不去了,我要这张他看了就会失控的脸有什么用。”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这张脸,他给了我太多的便利,让我没费多少功夫的就爬上了秦枭的床。”程远抚摸着自己的脸故意说,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谭安毅,倾诉的欲望几欲控制不住。
就是因为跟这个人有几分相似,他的命运就被推上了离奇诡谲的轮|盘,全然由不得自己。
而现在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张犹如既定命运般的脸,有种可cao控的快感在心中升腾。
应该毁了这张脸,那自己就不用一次次模仿了,这世界也就自己能最像这张脸。
程远眼神恶毒的像粹了剧毒的利器,如果他的目光是实质的话,谭安毅的脸怕是早就鲜血淋漓不能看了。
谭安毅细微的察觉到从他身上弥漫出来的危险,抬眼面色保持沉静观察着他。从他话里的细节能够推敲出一些真相,因为像自己,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因为在很早的时候就是秦老三手里的棋子。
而棋子的生长环境应该黑暗而潮s-hi,所以才会滋生这诸般恶毒危险。谭安毅微眯起眼睛,回望着程远的脸,揣测观察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两张颇为相似的脸在这一刻各怀心思对峙,气氛一触即发——
“嘿,哥们儿上来一趟,三爷叫你。”上面突兀的传来声音叫着。
程远不耐的回看了一眼,再不舍的看着谭安毅说:“来了。”
伴随着程远的离开,谭安毅所处的空间又变回黑暗,在黑暗里人的意念更清楚,谭安毅梳理自从秦三莅回来的事情,原来他只觉秦老三的回归将他的生活拽入了另一个深渊。
现在回想或许在更早之前,危机就已经潜藏在他和秦枭之间,只是因为蛰伏而收敛了狰狞的面目。
*
陆上,疗养院——
“秦董不要着急,对方捉了谭先生威胁不到您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种情况下谭先生是安全的,他们肯定会跟您联系,我们等——”
“等?你以为秦老三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最恨的人除了我之外就是安毅了,现在他落在秦老三手里……”
秦枭想都不敢想可能会发生什么,他一刻都不能等。
“我不能等,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他转身问自己的人。
他又回头说:“秦老三能躲得地方不多,你们不方便我自己雇佣人去。”
跟秦枭说话的正是本市缉私局的相关领导,这次是他们方面泄密才出的差错。他们抓了秦三莅多年,那家伙在国内已经犯案多年,后来被赶出了过,即使不在国内仍有线路在cao作,暗中获取巨大利润。
那线路,正是埋在秦家的亲信的暗线。秦枭车祸事发后蛰伏不动,为的就是那条线慢慢的浮出水面,能够一次全清理个干干净净不留后患。眼看已经成功,谁知秦三莅埋的还有更暗的线,从合作方勘破未死秘密,一出手就扼住了秦枭最为重要的命门。
“对方有武装掩护,是持枪凶徒,您不要铤而走险——”
“还有,你这样私下雇佣境外武装力量也是不允许的秦董,冷静一下!”
声嘶力竭没能叫住秦枭,留给他的只有秦枭大步出去的背影。
第48章
傍晚时分, 船上来了位故人。
秦三莅亲自去接,海风吹着秦窈那张因为长年不笑显得古板又严肃的脸,这个侄女的心思最莫测,但他可以断定一点,这个侄女跟自己的弟弟并不一心。
“三叔。”海上风大,秦窈披了件披肩,她这副打扮过于家居, 丝毫看不出身处千金悬于发的紧迫环境。
“小窈,真是想不到这个时候你会选择我,你和秦枭可是血亲……”秦三莅说话间眼睛并不错过秦窈脸上的任何表情。
秦窈把披肩拢了拢, 手在暗中,拨了拨自己腕上带着的手表。
“很难理解吗?秦枭把所有一切都准备给谭安毅的时候,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倒是三叔你这次带来的变故,其实是我的机会——”
“不说这些了, 姓谭的呢,杀了吗”她将头发撩至而后问杀了吗, 目光中表达的却是为什么还不杀。
“哈哈,别心急小窈,让程远先带着你去看他,他的命我可有大用处, 等见到了秦枭绝不留他……”说着他向程远点头,示意他带秦窈下去。
那船体有五层,从甲班下去,一层比一层暗。
“程远, 好久不见。”秦窈趁着下楼梯的y-in影给程远问好,她声音轻轻的质问藏在其中。
程远一边嘴角扯出笑,声音轻佻而讽刺:“老师好,真是想不到你我师生再见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是啊,真是想不到,是我低估了你,你比我想象的优秀的多了,早知道你的培养和接触秦枭都不能那么轻率的就进行了。”秦窈缓缓而下,脸上带着笑。
程远回头笑笑,秦窈一路跟着他,看他在黑暗中到了地下一层的某个门前,熟稔的跟看门的打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