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雨良秋 作者:饕餮_一响贪欢/宴惟【完结】(15)

2019-06-12  作者|标签:饕餮_一响贪欢 宴惟

  可无论多少回,梁秋仍会觉得难为情,谢雨是他学生,年岁比他小,却从心里主宰着他的情绪,他没告诉过谢雨,他的眼睛是班里头男学生里,最好看的那一个,热意源源不断地从谢雨掌心传到梁秋身体,梁秋很喜欢两人这样的独处,瞥了一眼谢雨握着他的手:“你想考那哪所大学?”

  谢雨余光瞥到梁秋偷瞧他的模样,手上一使劲,梁秋就被他拥进了怀里,鼻尖撞上他的胸膛,谢雨含笑的声音就在梁秋头顶响起:“扬州师范学院,梁老师从那出来的,俺也要去那读书,瞧一瞧老师瞧过的。”,梁秋有些惊慌无措地把手抵在谢雨胸前,将两人紧贴的身子分开一些缝隙,抬头对上谢雨的眼睛,难为情地“嗯”了声。

  谢雨看着梁秋微赧的眼睛,继续说着:“那儿就在扬州大城里,离老师近,国庆放假俺也能回来。”,梁秋似乎更加难为情了,低头看着谢雨的脚尖,猝不及防被谢雨揽着腰抱了起来,嘴里的“呀”还没出声,额头就贴着了谢雨的额头,眼睛对着眼睛,离得是那样近,梁秋以为谢雨又要作坏,倏地就闭上了眼睛,手掌推着谢雨的胸口,耳边是谢雨低低的笑声。

  梁秋面红耳赤,闭着眼睛面上的感觉放大许多,他知道,谢雨啄了一口他的脸颊,梁秋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眼睛里头淌着s-hi漉漉的水,谢雨瞧着又亲了一口他的耳朵,梁秋的呼吸有些喘,温热的呼吸落在谢雨脸上,哆嗦着嘴皮子:“谢雨你……放老师下来。”

  谢雨不放,仍旧是那样揽抱着他,梁秋只能垂下眼睛,好一会儿呼吸才缓了下去,面上的热潮还未完全褪,梁秋又气又恼,还难为情,他不晓得,为什么一到谢雨面前,他的底气就少的可怜,且愈演愈烈,可他对着谢雨的眼睛,偏又发不出火来,谢雨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难让人对他发火,只能看着谢雨的胸口小声地问:“王娟廖云他们,想考哪所大学?你跟他们关系好像不错?”

  “俺没问哩,他俩成绩那么好,考哪所都成哩。”,谢雨面不改色地说着,其实他晓得廖云想考哪所大学,廖云想考北京大学,那是王娟想去的,所以廖云也想考,谢雨知道廖云能考上,他等着吃廖家的酒。

  梁秋低头仍是“嗯”了一声,这是他为了缓缓他的难为情才问的,这种失重的感觉,让梁秋十分不自在,这种全身,甚至是心都依着谢雨的样子,梁秋觉得新奇又怪异,他忍不住拍了拍谢雨绷起来的手臂,轻声道:“你把老师放下。”,谢雨瞧着梁秋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抱着人端端正正放在了床上,出了门,不知在院里头捣鼓些什么,梁秋伸着颈子瞧,从细窄的门缝也瞧不清什么。

  很快,谢雨就闪身进来了,手上多了一朵月季花,开得正好。梁秋在院子里栽的三株,已经长得绿葱葱,抽了许多嫩芽,还结了许多花骨朵儿,许是梁秋细致照料的缘故,种下的头一年就开了许多。梁秋有些不明白,在听见梁秋的话时,脸瞬间红的要滴出血来。

  “梁老师还记得吗?俺第一回去办公室,瞧见老师的嘴儿,就跟这月季花的颜色一样。”,谢雨盯着梁秋的嘴唇,认真地说着。

  谢雨不知道他的这些话,在梁秋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浪,梁秋红着脸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敢看谢雨,更不敢看谢雨手中的月季花,恐怕他日后瞧见院里的月季花,都要想起谢雨来,这般的话,谢雨怎么能说出口,梁秋难为情地想着,他还是谢雨的老师,这层身份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巨大的羞耻心席卷了梁秋,他觉着自己的心尖都在颤抖。

  “俺要是考上了扬州师范学院,梁老师答应俺一件事吧。”,谢雨抬起了眼睛,望着梁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梁秋的目光被谢雨手里的月季花夺去了目光,这是他不敢看却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睛的一朵花,因为谢雨的话鲜活起来,梁秋不由得想,他的嘴唇难道真是这样的颜色吗?明明不是这样的,还是说它在谢雨亲近的吻下,才会变成这样的颜色,梁秋想要甩掉脑袋里的这种想法,却怎么也甩不开,点头答应谢雨,趁势把谢雨手中的月季花夺了过来,飞快地夹进了书本里,听谢雨的低笑声,觉得后颈要烧起火来。

  他要梁老师跟他好,就像廖云和王娟那样的好,这就是谢雨要梁秋答应的事。

  这是谢雨第二次从梁秋宿舍里出来时,遇见吴芸,她从谢雨跟前走过,却没打招呼,眼睛里的绝望更加深重了些,也比上回瘦了些,挽起的裤腿里,露出瘦削的小腿,谢雨想起从前的吴芸,无论什么时候都梳着整齐的头发,即使王家的那些人,对她不好。如今她却不在意了,头发乱些又能怎么样呢。

  谢雨的目光静悄悄地追逐着吴芸,看着她拖着缓慢的步子,坐在乡东头的大槐树旁,原本在哪儿说话的乡邻,瞧见她,停止了交谈,原本热闹的槐树底下,一下子就剩下了她一个,,谢雨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他只觉得心里头十分难过。

  吴芸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河面,想起小时候,她那不知道名字的家乡,也有一条这样的河,吴芸蜷了蜷手指,碰着了掌心里的东西,她的眼睛缓缓淌出了眼泪,那是她卖身子的钱,是她生活的钱,是她维持着这幅身子的生机,继续到城里卖身子的钱,吴芸攥紧了掌心的钱,眼睛里流出的泪糊了她的视线,她恍惚地响起,刘远到她院子里来的那日,她知道他不怀好意,所以当刘远抱住她时,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时,她激烈地挣扎,却听刘远在她耳边嗤笑了一口,恶狠狠地说:“你以为乡里人不晓得你在城里做的什么勾当!?不就是卖身子吗!卖给他们是卖,卖给俺也是卖,俺也能给你钱!”

  一席话,就令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只是她到底是觉得心里头难过极了,她卖身子,是为了钱,这一回却是有什么不同了,后来吴芸才想明白,她到城中去,都是些不认识的人,有些人甚至对她很温柔,而刘远,却只想羞辱她,他和她那已经死了的,算不上丈夫的王家儿子,有仇。

  吴芸恍惚地想着,她的脚仿佛踏进了冰凉的河水里,河水没过她的腰,没过她的头顶,从她的耳朵、嘴里钻进去,夺走她的呼吸,夺走她那颗在人世里煎熬着的心脏,让它变得同河水一样冰冷,想到这里,吴芸弯嘴笑了起来,冷掉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胸口上,让她一下子回到人间来,她还是坐在大槐树地下,她的脚踏在泥地,不是冰凉的河水,不是s-hi滑的河沙,吴芸望着仍旧平静的河面,捂着面哭起来。

  她还活着,活在这黄连一样苦的人世,真难捱。

  

  第十七章:四叔来信

  升学班预选考试的前两日,出了一件事,班里头有一男一女好上了,还把女娃子的肚子搞大了。那对男娃女娃,谢雨不甚相熟,只晓得名字,混了个面熟。女娃家里头娘先晓得的,逼问之下,自然知道了和她好的男娃,第二天就来学校办了退学手续,这件事一时闹得乡里沸沸扬扬,几乎全乡的人都晓得了,谢雨比较熟那女娃的名字,瞧成绩名次时,那女娃的名字就在廖云后头,中间没隔着多少人。班里头的学生,明面上不说,其实私底下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他俩好地很小心,连梁秋都瞒过了。

  谢雨不知道该怎么说,乡里绝大数人说起这件事时,面上都是带着鄙夷,谢雨不明白,那个女娃,对人做事学习都是好的,谢雨正帮着何大娘,在院中择豆角,想来想去只能开口问何大娘:“娘,你说那女娃后头的日子咋过?也不上学哩。”

  “还能咋过,眼瞅着肚子就要大起来,自然是同那男娃成亲哩。”,何大娘看了一眼谢雨,十分平常的说着。

  “娘,你就一点也不觉着惊讶哩。”,谢雨瞧着何大娘平静的面色,有些疑问。

  何大娘听罢笑了起来,敲了敲谢雨的脑袋,“有啥好惊讶哩,这隔几年就有这样的事,只是不传着你们小孩儿的耳朵里罢了,这乡里人早就见怪不怪哩,只是那男娃子也算是对得起那姑娘,死活不认肚里孩子的,也不少哩。”

  “他俩藏得真小心,班里人都不晓得,那女娃……原本能上大学哩。”,谢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人这一辈子咋过,老天爷都是安排好的,能上大学的自然能,上不了的也照样过。”,何大娘择着手上的豆角丝,说着,接着话锋一转,回到了谢雨身上,语气也带上些紧张:“娘可跟你说,你可不能做这样的事,俺老谢家可不能做出这种对女娃不负责任的事情,听着没?”

  谢雨的面瞬间烧了起来,有些羞,看着何大娘:“娘,这都哪跟哪哩!”,谢雨嘴上这样说着,脑中却想到了梁秋,他是想也做不到哩,梁秋是男娃,哪能怀娃娃,要是梁秋能怀娃娃,他也乐意哩。谢雨被自己脑中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吓了一跳,低下了脑袋,看着地上浅绿的豆角丝,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因为这件事,谢雨还特地去了一趟廖云家,廖云正在家里帮廖婶晒干鱼,见着谢雨来了,便同谢雨进了里屋,谢雨来主要是担心他和王娟,也就直接地问了:“你和王娟咋样?”

  “好哩。”,廖云应他,“你放心哩,那样的事儿俺不会做,俺不会毁了娟儿,俺和娟儿还等着上大学哩。”

  谢雨知道廖云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气,瞅着廖云书桌上的课本,“复习得咋样?”

  廖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课本,笑着说:“该复习的都复习哩,你哩?”

  “俺也一样,该复习的都复习了。”,谢雨面上也挂了笑。两人又瞎扯了几句,才出了屋,谢雨还帮着廖婶将腌好的干鱼统统都晾到了竹竿子上,才出了廖家,嘴里喃喃着:“你和王娟可都要考上北大哩。”

  考试那天,何大娘仍旧做了跟上回期末考试一样的,家里头没了腊肠,煎了条公社商店买回来的r_ou_肠,煎了两个j-i蛋,淋上些酱油,喝粥再好不过。

  教室里十分安静,风从窗口吹进来,扫过试卷,发出沙沙的声音,班里的学生都在安静地答题,笔尖在纸上书写着,有着好听的细微声音,这场考试决定着他们能否参加高考,半点也马虎不得。梁秋坐在讲台上头,望着他的学生们,脑中的思绪飘回了昨天,他的四叔给他来了信。


加入书架    阅读记录

 15/34   首页 上一页 下一页 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