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这么多我也糊涂了,总之就是,”阮航签完字后把文件和笔往前一推,“我想帮您,我也有这个能力,但我本人不喜欢变故,不管是电影还是生活,我只想待在一个安安稳稳的环境。”
彭观止看着眼前的阮航,有些说不出话来,这个充满生机的少年,嘴里的话却苍老的让人听得刺耳。
张了张嘴,彭观止想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从来没有这么无言过,这么年轻的小孩,为什么会有这么消极的思想呢?在他眼里,像阮航这么年轻的人,应该都是像春日野Cao冬日腊梅一样的存在,有肆意疯长的活力,是绝境中的希望,是早晨□□点钟的太阳,活在人生最美好年纪的他,应该眼中冒着不灭的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透露着死气。
阮航的话说得好像很好,但彭观止听不出一点生气,字里字间都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气息,仿佛若大世界,阮航已经别无所求,活着无感死又可惜,只好给自己安一个空间,自己待在里面静静过着自己的生活。
“你就没什么别的梦想了吗?”彭观止希望能从阮航的眼睛里看出触动,“除了买房,你就没想着干些别的事儿?你不想当影帝吗,你之前歌手出身你不想出你自己的歌吗?……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这些都可以是你的梦想,你想要追求的事啊,你还年轻,不要这么早给自己下定义!”
“梦想……”阮航想起当初和林海任洋在ocean组合的时候,他们也有在练习唱歌、训练舞蹈,但歌唱技巧的繁多和舞蹈动作的复杂,让三个毫无基础的人彻底熄灭了对成为偶像的希望,阮航是把这念想断得最厉害的人,因为在那个时候,胖胖的他看不到现在清晰的五官,厚实的r_ou_把他本就大的骨架更是增添了放大效果,连脸都卖不了的他连偶像最基础的颜都没有,也是在那个时候,阮航躲进了内心的小黑屋,逃避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嘲笑,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能活着就不错了,梦想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
不过当彭观止说起喜欢的人的时候,阮航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明眸皓齿风度翩翩,他身后盛放烟花的美丽却被这人嘴角提起的微微一笑给盖过,两岸高楼的霓虹灯色更是衬得他雪白的皮肤细腻光滑,整个人如同现代的鬼魅仙,这是沈南在出道处女作《花魇》中的一个场景,也是阮航发觉自己喜欢同x_ing的契机,人生第一次进网吧,第一次被学校捉住,第一次梦遗,只是因为看了一眼女同学买杂志送的海报,阮航就喜欢了一个人整整五年,也因为他才动了进娱乐圈的念头。
但这想见本人的奢望,逐渐变成了绝望,连及格线都达不到的练习生,努力一辈子也靠近不了神吧。
阮航的梦已经死了,但他还喜欢着沈南,即使他现在有了演艺圈的捷径,有了知名导演的赏识,有了能演好戏的作弊系统,他也不敢去见沈南了。
沈南和阮航那些对生活的憧憬,全被消磨得一丝不剩,生活从阮航身上拿走了太多,从小怕被当成异类的恐慌,因为外表而接受到的侮辱,让阮航每天努力奋斗的举动成了他逃避外界的事务所,只要按部就班地去做,只有一步一步去付出,才让阮航有对这个世界的归属感。
“导演,我签完了,那我就先回房间了。”阮航看彭观止也没有什么别的话要和他说的样子,就想回去记忆回溯,再练练演技。
彭观止叹了口气,点点头:“行,你先回去吧。”
剩下的一个月里,导演像疯了一样地加进度拍摄,剧组里的人为了跟上进度,也拼了命去配合,终于在八月底,在阮航拍完主角被宣布判处死刑的最后一场戏后,《思源》杀青了。
镜头后的导演这时候也笑了,但他看见被大家簇拥在中心的阮航后,又撇下了嘴角,自从上个月听完阮航说完那席话以后,彭观止一直在默默观察阮航,还真的让他发现了什么,阮航和所有人都相处得不错,甚至会付出很多,但他有一点真的很奇怪,他似乎是习惯x_ing地对别人好,因为他帮完别人后一转身,他就会立马把这事忘了,他从来不记这些,阮航一直在按照自己的节奏过每一天,他不会可以去融入任何一个圈子,也不打算把任何人带进自己的圈子,大家都以为是他的朋友,但他好像没有把任何人真正放在心里。
他记得所有人的好,但忘了自己对他们做了什么。
“阮航呀,如果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彭观止特意找阮航来碰杯,周围的人都很惊讶,毕竟大导演这句话的含金量可是24K纯的,这是要当阮航靠山呀。
“谢谢导演。”阮航还是像平时那样笑着,温和又谦虚,只有彭观止听出了其中带的那一点点疏离感。
“你呀……”彭观止无奈地摇摇头,“不管你怎么想,这句话我绝对不会反悔。我祝你前程似锦,学业顺利,早日登上世上的高峰,找到生活的意义!”
而阮航没有理会其中的深意,也冲彭观止举杯:“那我祝导演电影获奖无数,您身体健康!”
一杯饮尽后,阮航被白酒的味呛到脑,看到眼前和蔼可亲的导演,露出了悲悯的表情。
真奇怪,这酒的的劲怎么这么大,阮航揉揉眼睛,再抬头,却发现导演已经转身走远了。
第二卷:解晓笛传
第19章 租客
深绿的爬山虎蔓延了整面墙壁,装了围栏的窗户隐蔽在这盘枝错节中,这片小区里没有种植树木,只有分成块的绿皮Cao地和常年不漏水的喷泉雕塑,现在是中午两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段。
停车场的位子极少,导致没有抢到的人只好将自家车停在烈日炎炎下,站在窗边的阮航用手摸了摸从玻璃窗外s_h_è 进的太阳,就仿佛闻到了楼底下铁皮烧焦的味道,没有被阳光触及的地方则是室温二十六度,阮航把大厅两个空调都开了,才把夏日酷暑隔绝到了房屋外。
“这样下去不行呀,我快没有钱了……”阮航坐在地毯上沉思,“电影的钱得上映分红以后才能一起给我,存款也因为和古菲菲顾柏他们出去玩所剩无几,白球球,如果按原时间线,我现在在干嘛呢,有没有钱啊?”
白球球搜索了一下资料库,然后总结了一下:“那时候你住地下室,制作人没向你收费,你就省去了一大笔住宿费用,白天你还是在影视城跑龙套,剧组包盒饭,你每天也能攒下几十块钱,但也不是总有剧组需要龙套,你活得还是挺艰辛的,不敢吃零食喝饮料,就怕哪天没钱吃饭。再加上后期你为了考研还是有一两个月完全闭关,还买了很多卷子和视频,所以考完研以后你第二天就又回影视城了,因为你已经一分钱都没有了。”
阮航听完后好受多了,起码现在他住的是一百多平的大房子,家具齐全,而不是逼仄的地下室,虽然存款急剧减少,但好歹他也是该吃吃该玩玩,对待自己一点也没有苛刻,前不久还和古菲菲顾柏他们去了冰岛,花了两万多。
白球球觉得阮航有毛病,谁会听着自己的悲惨史傻乐呢,怎么眼前就有这么一人
“白球球,要不我们把客房租出去吧?”阮航说,“我在朋友圈发条消息,招个合租人,租半年,等电影上映把钱打过来以后就不租出去了。”
“你还是租八个月吧,电影盈利得在国外拿奖之后再被国内引进,六个月之后电影会在柏林国际电影节上拿奖,一个月之后才被国内引进,上映一个月之后你才有钱拿。”白球球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资料,然后对阮航说,“我估算过了,你可以开价6000,因为你这里离市中心比较远,但安保做的不错,适合租给刚入圈的小明星,租给圈内人比较好,这样不会随意暴露你的地址。你电话不要留自己的,我给你一串数字,如果有人过来询问的话会直接打到我这里。”
阮航真想抱住白球球狠狠揉一顿:“球球你想的真周到,我爱你!”
白球球打了一寒颤,阮航一开始对它高冷的不得了,后来混熟以后变得和话痨差不多,真是颠覆了未来影神的形象。
阮航组织好语言,没花两分钟就把这条信息发出去了。
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园林中,小桥流水的景色随处可见,小小的池塘用的是流动水,小小的金鱼在微观景象中游来游去,端菜上来的服务员也穿了配套的简约汉服,长发都用簪子卷在头上不落下一缕,一人端一道菜,以相同的频率进一个人出一个人,不过一分钟,圆桌转盘上的菜都上齐了,两男两女身着古装分别配置一男一女站在屋内屋外。
“吴导,彭导,能请来二位名导赏脸同桌吃饭,真是我的荣幸!这酒,我敬二位了!”说完,一瓶两万的白酒就被他一连干了两杯,好在杯子小,酒的口味绵长细软,一下连下两杯也只是让他闻到口中的酒气,脑子还是清醒的。
彭观止怕是没有习惯中国的酒桌文化,看着眼前这个身高腿长对他笑得殷切的男人,硬是坐在位子上没有动作,还好在那张时下最流行的痞帅脸表情变得尴尬的边缘,吴楠也拿起酒杯朝对方举了举,顺带还用胳膊肘推了推身边正在神游的老友:“湘君,你这叫什么话呀,怎么能说赏脸呢!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邀赵总和你一起吃顿饭呢,要不是有赵总对我们这部戏的大力支持,我这部戏根本就开不起来。这杯,算是我敬赵总的!老彭,赵总可是咱们影视圈的新贵,赵家□□的院线可是遍布全国各地,没准以后你的电影也会在他们影院播放呢,来,咱们一起敬赵总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