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作者:唐酒卿(下)【完结】(59)

2019-06-12  作者|标签:唐酒卿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简直欲罢不能。

  苍霁吃了个饱,酒也散了大半。他解了发倒在床上,把净霖捞身上盖着。净霖这会儿最好哄,说什么都是“嗯”。苍霁不着急睡觉,他就逗着人。

  “打外边怎么不叫哥哥?”苍霁低声问。

  净霖气息不匀,舌尖发麻,说:“不喊给你听。”

  “适才念得我急。”苍霁捏着净霖,“那人谁啊?”

  净霖说:“不认得他。”

  “我认得。”苍霁细吻着净霖眉眼,“气喘吁吁又哼又哭,只有我认得。”

  净霖闭眼由着他吻,吻着吻着又到了一起。余韵温情,净霖小口小口地吮着人,这还是苍霁教的。苍霁拉上被子,跟他闷在里边,气息相融,紧密相贴。

  “日后就住这里。”苍霁说,“合上门天天与你玩儿。”

  “色令智昏。”净霖趴在他胸口,半撑着头,“帝君要被人笑了。”

  “有情人方能如此。”苍霁跟他手指相勾,“天经地义,正大光明。”

  “我若是想不起来。”净霖望着他,“你也不要偷偷哭。”

  “我当然不会。”苍霁说,“我也抱着你的腿哭。‘偷偷’两个字怎么写?”

  净霖脚趾微蜷,刮在苍霁的小腿上。热得要命,苍霁干脆露出两个人交错而放的腿脚。

  净霖垂首,侧脸和苍霁贴在一起。

  “我近来。”净霖说,“似是变小了。”

  “你本来就小。”苍霁揽着他,说,“你小我好多好多岁,诸多事情都要等我教呢。”

  “我已不如临松君。”净霖合上眼。

  苍霁无声地摸了摸净霖的后脑,他转过头,吻了吻净霖的眼角,说:“你本就是这个模样。天地间无人能叫你断情绝欲,别处搁不下的喜怒哀乐,这里都留给你来放。”

  净霖似是哼一声,石头也滚到苍霁的胸口上来。两个人手指交握,苍霁听着净霖呼吸渐匀。

  山月突然呻吟起来,她从梦里惊醒。宗音立刻自榻上翻起来,握了她的手,慌张道:“怎么了?又踢着你了?”

  山月一阵阵地疼,她竟已大汗淋漓。唇上泛了白,撑着声说:“宗宗哥!怕是、是要”

  宗音一手握着她,一手给她擦汗,喊道:“浮梨,浮梨!”

  隔壁的浮梨应声起身,她进了屋点亮灯,见状一怔,随即道:“怎么回事?还不到时候啊!”

  山月抖起来,她哆嗦着说:“冷、好冷”

  浮梨适才没留神,当下往窗边一看,那寒冰已经要爬进窗了!她当即脱了外衫,挽着袖说:“你唤阿乙,让他快去叫九哥!这冷得不对劲,怕是孩子自己也受不住r_ou_体凡胎,再不生就要拖死母亲了!”

  宗音站起身,山月攥着他的手,泪珠子不自主地掉。她偏生要给他留个笑,这关头还在叮嘱他:“出出门套个衣”

  宗音眼里发酸,他默着声,在山月指尖吻了吻。那头阿乙还睡得四仰八叉,雷打不动。山田自另一张床上起来,不必宗音推门,先跨门而出,说:“阿姐要生了吗?我这便去烧水!”

  阿乙抱着枕还梦在几千里以外,浮梨隔着墙喊了一声,他倏地就坐了起来,说:“生了?这会儿!我做什么?叫大哥他们是不是!”

  阿乙抛了枕头跳下床,踩了靴就往外冲。他一打开门,外边狂风直扑而来,冷得他猛地哆嗦,定睛一看,先勃然变色。

  “这什么意思?故意挡道么!”

第117章 生产

  门外长夜萧索, 寒风譬如脱缰之马奔腾咆哮。阿乙抬臂挡风,梵文链霎时绕臂而现, 他于风中喝道:“滚开!”

  十三道青符墙层叠幽亮, 却阻挡不住寒意的逼近。风间白雪缭乱,旋绕而现半身人形。

  雪魅仰首浮立, 他银发遮面,对阿乙轻斥道:“无礼小儿!浮梨擅自离职,包庇罪神宗音, 如今异象已生, 天地风起, 你们一个二个都逃不掉。”

  “你不做净霖的看门狗,我瞧得起你。”阿乙“啪”地甩响梵文链, “岂料你转头去了九天境,还是做人家的狗!好狗不挡道,赶紧滚开!”

  雪魅讥讽道:“今夜就算我让开,你也跨出不去!障外百里皆是分界司的兵将,醉山僧即刻便到。你想去寻谁?净霖当下自身难保!”

  阿乙早已不耐烦, 哪里听得进去。他的梵文链破空抽出, 风雪间听得“簌簌”疾声,猛地炸响在雪魅立身处。

  屋外暴雪漫盖, 屋内山月的喘息越渐剧烈。她紧紧抠着床沿, 仰颈闷哼, 汗顺着脖颈和双鬓不断下淌, 可她摸起来却凉得骇人。

  浮梨淘洗着巾帕, 对端盆的山田厉声说:“把参离枝递给她,让她衔着!”

  山田如数照办,切声问:“这般冷如何生得出来?”

  “你将地龙再烧热些。”浮梨摁着自己颤抖的手,“热水不可断,其余的交于我便是。”

  她话音未落,整个院子陡然震动一下。桌椅碰撞,热水险些翻撒在地,外边已经动起了手。

  山月苍白着脸,盯着浮梨,汗水渗s-hi她的长睫,她缓了少顷,才含糊地念道:“梨姐!你你休怕”

  浮梨闭一闭眸,再睁开时已镇定下去。她替山月擦拭掉汗水,说:“幺儿要来了,姑姑接着他!今夜你们必定会母子平安。”

  苍霁阖眸假寐,听着净霖匀长的酣睡声忽然停了。他便睁开眼,问:“怎么了?”

  净霖无端地说:“天冷了。”

  室内的余热正在消退,苍霁缓缓后仰着脖颈,定了一会儿,方说:“明年无事,我必要看着你到天亮。”

  院门外的竹林里已响起了“砰——”的撞击声,降魔杖随着芒鞋磕在石板绒雪上,却没留下任何痕迹。大雪扑朔,刮得褐色僧袍“呼呼”而响。

  苍霁不羁,只在里衬外边搭了件宽袖大衫。他跨门出来,抄了袖看漫天飞雪,也不下阶相迎,只说:“在门外边站着,这里边没余出你的位置。”

  醉山僧略抬了抬斗笠,露出他惯用的那张苍老皮囊。他驻步在院门外,肩头已经铺了层薄雪。

  “你龙息浸身,已藏不住了。”

  “你说笑。”苍霁寒声慢语,“我生来便只会激流勇进。”

  “一年前,我于西途城中告诫过你,你却执迷不悟。”醉山僧说,“你们在此藏匿邪祟,此罪当诛。”

  “这孩子若不是邪祟。”苍霁说,“你杀还是不杀?”

  醉山僧脚踢降魔杖,横臂凌指向苍霁。空中飞雪顿时冲开,在两人之间余出空地。他说:“杀!天地间凡是能生魔者,我都要杀!”

  苍霁朗声肆笑,说:“你此生闭关无用,已经沦为梦魇囚徒,人如半废。”

  醉山僧持杖凌身而起,他喝道:“出来!”

  暴雪扑颊,醉山僧声音方落,降魔杖已撞在苍霁臂间。那结实的手臂上衣袖破裂,鳞片与杖身猛然相抵,醉山僧如撞泰山,脚下竟倏地被震退一步。

  “好力气!”醉山僧喝了一声彩,接着翻杖直击,“你也要化龙了!”

  降魔杖再次轰然击打在臂间,苍霁非但没有退后半步,反而倏忽抵近,牢牢地握住杖身,说:“一年前大雪夜,你一杖击中内子,你记不记得?”

  醉山僧腾身凌踹,雪风立刻荡面而去,他说:“不错!”

  “好胆。”

  苍霁突然笑一声,手上霍然一翻,腾起的醉山僧跟着旋身,降魔杖呼啸而转。阵风凌袖,苍霁化爪之臂已经擒住醉山僧的脚踝。醉山僧挣风欲落,苍霁岂能如了他的愿,当下使力,将人顿砸向地。

  醉山僧急中生智,猛地支杖于地,方才未使自己头破血流。降魔杖被压得微微弯曲,跟着苍霁一脚踹翻降魔杖,醉山僧当即下落。他深知苍霁力道可怖,单掌全力击向地面。地上积雪遂迸溅荡起,石板“啪”声龟裂,醉山僧反震而起,他一足勾杖,下一刻雷霆横扫。

  竹林间刹那灌满罡风,无数竹梢应声而断。苍霁屈臂横阻,这一次他连杖带人一并砸进地面。脚下石板已然粉碎,醉山僧血不及啐,已经被苍霁拖拽而起。

  苍霁才提起拳,便听那狂云怒风中破出一道凛冽长箭。他晃身一闪,冰雪擦耳而爆。醉山僧借此机会倒翻而起,降魔杖应声击中苍霁。

  这山雪已被震得颤栗直掉,苍霁随意一瞟,那云里雪间密密麻麻地皆是人,他甚至看见了云间三千甲。

  醉山僧才占优势,怎想苍霁突然怒起,双方战况越渐不妙。因为苍霁的吞咬之能,醉山僧不免要瞻前顾后。他本是刚劲打法,要的就是一往无前,一旦心有所忌,便已露破绽。

  苍霁鳞已覆到了整条手臂,他越战越勇,逼得醉山僧降魔杖连连后退。

  久战不妙!

  醉山僧喝声:“晖桉!”

  白缎蒙眼的男人应声拉弓,寒冰随箭直掷而出。苍霁却看也不看长箭,他一掌凌握住箭身,长箭“砰”声碎在他指间,接着醉山僧被顿掀而起。降魔杖擎力打下去,苍霁鳞间毫发无伤,醉山僧被掼摁在地,他却疾步越过醉山僧,竟凌跨数里,直逼到云间三千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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