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作者:唐酒卿(下)【完结】(68)

2019-06-12  作者|标签:唐酒卿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净霖震荡罡风,长袖鼓浪,他嘲遍天地八方,但见九天君足踏金浪,已然飞身而下。

  “你杀父弑君,包藏邪祟。”九天君抬掌时背后巨掌浮影,他说,“你私通苍龙,为祸中渡。今时今日,留你不得!”

  净霖说:“善恶终有报。”

  那法印轰然盖头砸来,净霖猛踏地面,见九天台砰声下塌,周遭一瞬混乱。

  东君便抵膝昂首,高声道:“还不动手!”

  吠罗当即踹桌翻出,对颐宁说:“我虽受了点胁迫,却到底见不得美人难过!今日便”

  他身侧哪里还有人,转头一看,却见颐宁陡然挥袖。那乾坤袖间立即涌出殊冉巨身,接着见浮梨化鸟冲出,双兽并驾直冲向净霖。

  吠罗当即跳脚:“你也是细作啊!”

  颐宁正色谦逊道:“真巧。”

  却说净霖身陷那一刻,殊冉已横挡在前,他鼓气吹风。众僧一齐后仰,那狂风肆虐而去,只见九天君掌不留情,已经按了下来。

  殊冉巨身扛鼎,又“嘭”地变作了人身。他失色吼道:“其力之大,我扛不住!君上且退!”

  净霖腕间束缚不断,浮梨已俯冲而下,口衔净霖,爪拎殊冉便要逃。岂料九天君轻哼一声,那天竟像是轰然而塌,四周云浪劈头盖来,浮梨飞也难逃。

  “乌合之众,不自量力。”

  九天君巨掌摁下,浮梨只觉得泰山压顶,顿时喷血滚地。梵文四散飞旋,霍然变大,连续掷在九天台各方,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

  九天君跨一步,净霖闷声受力。他汗如雨下,双膝似是承着座山,却迟迟不跪。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九天君笑睨众人,一字一字地说。

  “芸生归顺,逆我者亡!”

  净霖猛近一步,汗顺鬓淌。

  “吾儿又要杀父,可你如今失了慈悲莲,咽泉蒙尘覆锈,连这链子也挣不脱。”九天君说着抬掌,婴孩的啼哭声登时响起,“待我杀了他,慈悲莲便归于我手中。我本欲留你一条黄泉路,你却偏要这般行事。净霖,今日诸人,都要为你而亡。”

  金芒登时暴涨于眼前,无数虚幻巨掌轰然盖下。净霖腕间链子被九天君的威力震断,他反手隔空拔出咽泉剑,青光随剑破云而现,雷霆万钧地扫向九天君。

  然而风刹那停止。

  九天君一指挡剑,咽泉剑“嗡”声崩裂,他说:“不知悔改,你死期已至。”

  说罢提掌便打。

  净霖腕间莹线倏地亮起,紧接着脚底转瞬狂卷血雾,只听得那梵文墙一瞬破开,龙啸猛地席卷天地。

  “既然会死,不如将这一身血r_ou_尽数交给我。我嚼碎了吞下去,从此你我再不分离。”

  劲风自上涌下,黑红色的长袍逆风立于梵文墙之上。乌发向后拂尽,露出那双锐气逼人、放浪不羁的眼眸。血雾爆绽他脚下,像海一般的汹涌扑去,无数邪魔俯首麾下,一时间妖孽纵横,天地已然变了色。

  “你只须留在我心里,别的哪儿也不要去。”

  苍霁随着笑声坠下,九天君门面袭风,见那龙爪已暴起在眼前,跟着风中撕裂,九天君轰然被击中,九天境“砰”声巨震。

  风烟散开时,九天君却作一笑,他说:“大魔已诞,秉承天道,诛你应当!我料想你该逃,你却送上门来。”

  苍霁说:“内子在前,不敢不来。”

  音落只见血色迸溅,龙爪竟拿住九天君的面,带着人擦风重砸在梵文墙。整个墙面应声破碎,梵文飞舞满天。背后群僧齐力出掌,法相向苍霁盖下。

  苍霁抬起一臂轰地挡碎,头也不回。

  九天君受力却不慌,挥开梵文,y-in冷道:“我乃天”

  苍霁嘘声:“我是生来吞天纳地的龙,五常于我乃消遣,戒律于我乃废物。你要做天。”

  他邪气凛然。

  “那便是用来撕烂嚼碎的阿物儿。”

第125章 红线

  云销浪尽,见九天君足踏莲花, 金光从血雾中绽出波浪, 无上威严震慑着四下邪魔。

  苍霁单臂化爪, 乌黑鳞片间红色若隐若现。他为化龙吞尽血海,却叫九天君一指封于东海,若非再遇机缘,只怕此刻还埋在水中。当下面对佛光,竟一步不退。

  东海诞大魔,东海欲化龙。

  净霖不曾料到,这两件事情都是预指苍霁。他见苍霁于群魔之间回首而望, 竟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

  金莲随波疾掷而来,耳边皆是爆声。苍霁已腾身跃起,血雾紧随其后。梵坛莲水剧烈震动,他俩人皆是大开大合之势,九天台也难承其凶。梵文轰散在九天境,云海间竟响起了阵阵雷鸣。

  吠罗要与人厮杀,却被人绊了一跤。他一个前滚翻站起身,正欲发作, 却见东君收脚抬手。

  “干什么!”吠罗对他防备颇深。

  东君扬扬下巴, 示意道:“给我解开。”

  吠罗落了把柄在他手里, 纯属不得已而为之,替他解了链, 又见他修长白皙的手摊在面前。那手腕粗细正好, 吠罗鼻尖顿时有点热, 他往后跳了跳,说:“又干什么!”

  东君说:“扇子呢?扇子还我。”

  吠罗这才在袖里掏了掏,没掏着又摸腰,从腰后拿出山河扇,却见扇面被自个坐成一团墨了。

  “你莫不是在上边吐了口水吧?”东君极其嫌弃地拎过扇,啧啧称奇,“我才给了你几个时辰。”

  吠罗目光飘忽,便是不敢直视东君。他心里哼,又怕见了东君的脸,哼不出声,于是只扭着脖子说:“一把扇子算”

  话还没完,余光便见得东君一扇打来。吠罗闪避要逃,东君一把拽回他衣襟,两个人撞了正着。

  吠罗说:“你打我!”

  东君“啪”地一扇打开刀剑,嘴里还要逗着他,说:“我哪里舍得打你?小耗子失心疯!去找黎嵘,他戴罪立功的时候来了!”

  说罢一脚踹在吠罗后边,吠罗便倏地滚出刀光剑影,灵敏地奔向追魂狱。

  东君嗅着血海的味道,不禁浑身舒爽,他开扇掩面,冲周围客气道:“劳驾诸位闭个眼,大庭广众之下,在下也怪羞涩的。”

  他话音方落,殊冉便立刻蹲身抱头,冲左右大喊道:“他乃血海凶相,万不可正视!”

  只见东君桃眼一挑,面倒不变,背后却倏然浮现出顶天黑影。那黑影片刻清晰,通身恶眼如梦魇之色。东君凶相一现,诵经声便戛然而止。他扇子稍移,露出面来。背后黑影铺天而涌,将金光一瞬覆盖。下一刻他已闪离地面,直跃向众僧。

  “渡人渡妖皆无趣,不如今日渡一渡我。”

  颐宁落于净霖身侧,说:“你咽泉可在?”

  净霖摊掌而对,说:“如今已断。”

  “你生而为剑,你在,剑便在。”颐宁说着眺望浓云密雾间的九天君与苍霁,说,“原本铜铃在侧,必能助你重铸剑身。可如今它已助了帝君化龙,你要铸剑,须得再寻法子。”

  “你也知道铜铃。”净霖侧首。

  “我送你下界,着实费了一番功夫。那铜铃”颐宁语顿,说,“此刻不是闲话时,你要铸剑,便须拿回慈悲莲。孩子就藏在君父乾坤袖中。”

  净霖再度望去,见苍霁已连破数墙,九天君有不支之状。净霖脚下风起,他几步凌身,青衫顿至苍霁身侧。

  两人腕间绑着的莹线在混沌中亮起,苍霁龙爪暴出,另一只人手却精准地握住了净霖。他脚一踏地,便猛地再度凌起。

  黑袍猎猎而响,九天君掌盖门面,却见苍霁踏空旋身,净霖当即与他错身,借着他的巨力陡然冲至九天君面前。

  咽泉已断,净霖却虚化青芒长剑厉扫向九天君脖颈。九天君抬掌而握,青芒长剑霎时崩碎,他黑眸震怒:“找死!”

  法印轰然疾砸,净霖不退,腕间莹线一重,整个人已被倒拽凌起。接着苍霁龙爪已至,猛地承住九天法印,下一瞬空中一沉,法印已崩。

  九天君一指向天,一指向地,口中经声震耳欲聋。天地霍然极速合拢,形成天压地盖之势。金光穿破云海雷霆,如同钢针一般骤然疾落。

  眼前陡然陷入黑暗。

  杀声远在天边,净霖冷汗却猝然滚滑。看不见的威慑仿佛是不可抵抗的天之力,他听见什么裂开的声音。然而这种压迫并未弥漫,因为龙吟顿响于身侧。

  净霖的手指在漆黑之中,清晰地感觉着苍霁的手化为龙爪。龙鳞锐利刚硬的触感紧贴而来,净霖指下倏地滑动着冰凉巨物。

  “看不见如何是好?”浮梨正踹翻人,回头大喊,“殊冉!火来!”

  殊冉不及回答,却见一把伞如幽光而立。华裳抬指向前,说:“追魂狱藏天火炉,击翻它,光明自来!”

  醉山僧翻杖扛肩,隔空踏去。

  浮梨却道:“时不待人!眼下”

  他们话音陡然变得模糊,风中嘶传而出的是震天动地的龙啸。罡风吹得华裳幽光骤灭,九天境内黑暗一片。

  电光火石间,只见无边黑暗中一条巨龙腾身而跃。青芒如铠甲一般覆盖他浑身,他自云间腾起时天地合拢之势也被震退。那巨身超越佛兽,甚至超越东君凶相,大到一时间不见龙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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