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禅 作者:唐酒卿(上)【完结】(56)

2019-06-12  作者|标签:唐酒卿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什么说定了?

  石头见犬妖要走,立刻二丈摸不着头脑,听了个云里雾里。苍霁拎着它入袖,说:“走,欺负净霖的时候到了。”

  净霖看苍霁坐下,抛出几颗滴溜溜转的银珠,大马金刀地坐凳上,腿撞了撞他的腿。

  “我约摸知道千钰在哪儿了。”苍霁说,“消息不能白得,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情,我便带你走一遭。”

  净霖说:“这坊间妖怪染了人气,市侩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用金珠买得的消息,别人自然也能买到。”

  苍霁舌尖抵牙,冲净霖笑:“你倒是变个钱出来啊。”

  净霖拾起银珠,说:“不知道也无妨,我们可以分头行动。”

  “分头你想也甭想。”苍霁说,“但我大可不管此事,去他的铜铃八苦。我要带你走,谁管得着呢?”

  净霖说:“你不要铜铃了?”

  “它本就不是我的。”苍霁轻踢开别人欲往边上坐的凳,“离山时我不明白,但如今看来未免太蹩脚。它要走便让它走,左右你在我身边,它跑不远。”

  净霖只得说:“你要我答应什么事?”

  苍霁看着他:“对我说,找到千钰你也不会叫他忘却前尘。”

  “他与我非亲非故,我说得不算。”

  “不。”苍霁眼中漆深,“我只要你对我承诺,你不会让他忘了左清昼。”

  净霖松开指,银珠顺着滚在桌面,他说:“你是要我承诺不会让千钰忘了左清昼,还是要我承诺来日我不会忘了你。”

  银珠滚掉下桌,蹦在地上。

  净霖侧首,直视苍霁:“你待此事甚是执着。”

  苍霁被戳中心事也不慌不忙,他说:“那你就对我说。”

  棚外雨珠溅起灰尘,跑马经过的行客都成了这一桌的背景。

  净霖说:“我若死了,便没有魂魄,提不上忘与不忘。”

  “我只要你说。”苍霁说,“管什么生生死死。”

  “如我没做到呢。”

  “那便是骗我。”苍霁盯着他,“你若是骗我,净霖,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能拼成人叫你回来还干净。”

  净霖神使鬼差,似是听过一句。

  “这是你欠的债。”

第52章 亵|玩

  净霖心间似掉下颗石子,砸得他思绪浑浑, 如浪扑打。他心有余悸地说:“你这讨债鬼。”

  苍霁一头雾水:“我还没讨啊。”

  净霖攥了银珠, 说:“千钰要如何, 我一概不管。”

  “欸, ”苍霁坐正, 说, “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了。”

  “我只听得了这句。”净霖起身,“走罢。”

  苍霁长腿一迈,就挡在净霖身侧, 两人一起往外去。苍霁站在棚下撑开伞, 叹一声,萧瑟道:“我就知道你这人非常狡猾。”

  “你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并肩入雨,苍霁说:“此去三条街, 有个烟柳地。经香曾出没在那里,千钰多半也在。”

  “他在想方设法接近刘承德。”净霖说,“既不能露了原形, 也不能大张旗鼓。”

  “千钰既然已经拿到了左清昼的信匣,那么必然知道楚纶曾对这个刘大人推崇备至,他如想了解刘承德, 直接找楚纶不就是了?”苍霁问道。

  “不错。”净霖说,“可他宁可舍近求远,也不愿找楚纶。”

  苍霁恍然:“莫非他已知道了笔妖修改命谱一事?”

  “不仅如此。”净霖拧干袍角, “他不信任楚纶, 他兴许得知了什么, 将楚纶也视为对方的人。”

  “待我理一理。”苍霁说,“十年时,楚纶最后一封信中将刘承德推荐给左清昼,叫左清昼好好考虑此人,因为以他二人之力无法推动这些案子进行下去。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于是左清昼拜了刘承德为老师,借着师生之名,让刘承德也参与他二人的查案行动中。但后来形势危急,左清昼与楚纶断了音讯,刘承德却能照旧出入左清昼家中。左清昼为何会轻信这个刘承德?”

  “大约是刘承德带给了他难得的消息。”净霖说,“想要取信于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自己已与他同路。这案子不敢查,地方递不进来,京中有人专程替换隐瞒。刘承德若以督察院的身份提供左清昼得不到的消息,便已明示自己也愿冒掉脑袋的风险参与其中,又有楚纶推波助澜,左清昼信他不奇怪。”

  “难道楚纶真的是对方的人?”苍霁细思,“笔妖始终不肯如实相告楚纶原命谱上的死因,其中还有什么文章。”

  “他倒不像”净霖迟疑,“乐言身为颐宁的笔,必不愿与污垢同流。他看中楚纶,多半也是因为楚纶有正气。只是左清昼一案中楚纶破绽百出,单是他如此推崇刘承德一事便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的意思是。”苍霁说,“楚纶不该推他?不过确实有疑,楚纶远在东乡,布衣平民,怎么会认识京中身兼高位的刘承德。”

  净霖跨过水泊,说:“凡人朝中事你尚不清楚,刘承德虽已位至三品,但他的职位是督察院左副都御史。他既有巡查地方的机会,也有督察京中百官的责任。他若是表现的刚正不阿,不就正是应了左清昼和楚纶的当时所求。”

  “那你何处不解?”

  “我不解的是。”净霖皱眉,说,“刘承德出现的太合适宜,简直像是专程送来的天助。所谓物极必反,楚纶竟不觉得有异吗?”

  “若楚纶是对方的人。”苍霁说,“此行就是顺水推舟,送了左清昼一程。”

  “也不对。”净霖说,“他如是对方的人,不至于两次科试不中。对方既然已经只手遮天,提他一个榜上有名绰绰有余。”

  “乱七八糟。”苍霁隐约混乱,“这案子怎么越查越是死结。”

  两人已过了街,净霖探手接雨,见雨滴已疏,便说:“但我已清楚一事。”

  “嗯?”

  “刘承德身为三品御史,能cao控他驱于麾下的人,京中可不多。往上推一推,只剩下那么几个人而已。”净霖垂指由雨珠滑下去,他似是回忆,“说起来,这般的案子,我从前也查过。”

  “从前是多久以前。”苍霁停步,看他侧颜。

  净霖说:“五百年前,或许更早。”

  “临松君斩妖除魔,还管案子?”苍霁饶有兴趣。

  净霖抬眸望天,说:“因那案子牵连甚广,我所认识的人,无一不参与其中。”

  “你呢。”苍霁问。

  净霖将指缩回袖中,对苍霁说:“我不重要。”

  苍霁觉得他似有不同,便拉长声音,似懂非懂:“最终查清楚了吗?”

  净霖跨出伞下,并不回答。苍霁撑伞看他,莫名觉得他讲的案子与那什么君父分不开干系。净霖肩背线条流畅,苍霁又忆起他的少年时。银冠白袍的少年郎回首时仍能微做一笑,像个真正的人。

  净霖不得脚步声,便回首看他。

  “你如果对我笑一笑。”苍霁收伞,对净霖说,“便什么承诺都不必做,我自会来讨债的。”

  雨水已霁,云层渐开,日光挥洒净霖满肩。他像是承不住这样浓烈的温度,稍退一步,欲要避开。岂料苍霁抬臂捞了他的肩头,带着他错步向前。

  “走罢。”苍霁说,“我嗅见了经香。”

  经香层叠在脂香之间,苍霁一路喷嚏不断。他拽着净霖的衣袖捂住口鼻,被脂粉味呛得双目通红,消受不起。净霖与老鸨交谈时,他就立在后边用双眼盯着别人,吓得老鸨心肝乱跳。

  “我们要去哪儿?”苍霁见净霖要跨步上楼,赶忙拖着袖,闷声问。

  “进去啊。”净霖回身看他,“今夜宴请各方,刘承德或许也会来,千钰恐怕就隐藏其中,欲借此接近”

  苍霁胡乱将他揉进怀中,抬着肩臂抵开热情似火的姑娘们,闷头说:“你换张脸来。”

  净霖顶着桃眼撩他一眼,说:“东君这种在女人间只照嫉不照爱。”

  苍霁正欲争辩,便觉得后腰上不知被哪只纤纤玉手拧了一把,掐得他毛骨悚然,当即连推带抱的挤着净霖往楼上走。两人挤出脂粉堆,又陷男人浪。

  楼里的男孩儿都生得红唇齿白,水嫩嫩的像把葱。苍霁登楼陷进去,又觉得背上被人摸来摸去,听得人笑声道:“好结实的爷!”

  苍霁毛都要炸起来了,可叹他没有毛,鳞都要炸起来了。好不容易带人挤进隔间,眼看外边要跟进来几个,他当机立断,拽了帘,明晃晃地以示勿扰。

  “这怎么。”苍霁倒茶清喉,“逛青楼的男人一水的细腰!”

  净霖见二楼已被垂帘环了一周,堂间空出半人的描花高台,晚上是要大做文章的意思。隔间掐得细密,除了薄薄的两侧屏风和垂帘,基本挡不上什么东西。他依桌边坐了,说:“那是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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