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平稳的心跳,脸颊上贴着灼热的温度,聂不渡难得的慌神。明天一定要早点起,让余烬看到估摸又觉得自己图谋不轨了。
想着,他沉沉的睡了过去,一个梦都没做。
……
聂不渡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睛,身下梆硬,泛着凉意。
“……”
待看清自己的处境之后,他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从地上爬起来,环顾四周,才发现房间里就剩他自己了。
穿好衣服,梳完头,下楼,只有车夫在那吃早餐,他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一抹月白的身影,不禁微微皱眉。
“余烬呢?”
车夫老老实实的站起来,回答:“在外头散步。”
他微微一点头,路过桌子就往外走。车夫一愣,“教主,您不吃饭啦?”
出了门,一阵清晨的凉意扑面而来。他往外走了两步,终于在街角看见了余烬的背影。
他长身玉立,对着墙角的小乞丐,不知道是何种表情。小乞丐有些害怕地和他对视,身体却不由得缩了一缩。
半晌,他微微俯身,轻声开口:“冷吗?”
小乞丐下意识的摇摇头,有点想跑的冲动。
他沉默片刻,将一个银锭子放在了小乞丐面前,转身,对上了聂不渡带着某种情绪的眼。
他的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干净的恍惚,让聂不渡突然就有些词穷,干巴巴道:“吃饭了吗?”
余烬不冷不热的看了他一眼,径直从他旁边走了过去。
“……”
聂不渡站在原地,突然就笑了,眼中一抹自嘲转瞬即逝。
回去的时候,余烬正在吃饭,聂不渡和他对面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转眼,已经行路半个月了。每天都忙着赶路,谁也没有好好休息过,时不时的还要解决一波暗杀,让聂不渡感到有些疲乏,而离江南还有一个多月的路程。
这天,一直到傍晚,他们也没能走到下一个城镇。
这实在是非常糟糕,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天一旦黑下来,他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而且会很冷。
找了一圈,也没在附近找到什么人家,只得在马车上将就一宿了。
余烬还是那副样子,对在哪里都完全漠不关心,但他破天荒的主动跟聂不渡开口了:“你回去吧,再跟下去我也不可能跟你回去当魔教教主。”
聂不渡正在饮酒驱寒,听他这话,顿了顿,道:“你还没看见吗,仅仅半个月,来的暗杀已经有近十波了。”
余烬有些不耐:“那又怎样?”
聂不渡一哽,换了个角度:“魔教需要你。”
余烬冷笑:“你难道不知道?我最想干的,就是把你的魔教毁掉。”
聂不渡出来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有耐心:“不,你恨的是我,而不是魔教。等我死了,你当上教主,整个魔教任你差遣,这不是比毁掉魔教还要解恨?”
余烬根本就懒得跟他废话,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约莫着午夜,气温越来越低,聂不渡正打算运功御寒,突然听见身边传来的一声低低的□□。
他微愣,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抬手覆上余烬脉搏,心下一跳,果然!
对付《错花心经》聂不渡有的是经验,还不待余烬开口拒绝,他就已经拧着眉运功帮他理顺内息。
余烬喘着粗气,冷汗顺着额头滴下来,五脏六腑的剧痛让他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霸道但是没有破坏x_ing的真气传了进来,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疼痛都在明显消散。
他勉强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聂不渡凝重又谨慎的神情。
他挣扎着想要收回手,却被聂不渡发觉,干脆按住了不让动弹,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本座这是帮你。”
他还想拒绝,突然,眼底泛起一阵猩红。
冷不丁的,他甩开了聂不渡的手。
聂不渡一看他这样子就明白了,立马打起精神。
魔功发作的余烬,攻击x_ing不比聂不渡差,甚至可以说,现在这都不算什么,毕竟他曾经以一己之力诛杀了下弦门所有内室弟子,甚至连聂不渡都做不到这一点。
但最后聂不渡还是将他制服了,因为他没有兵器。
解忧就在他的腰间挂着,可当他真正伸出手准备拔剑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
就这一瞬间,聂不渡把他按住了。
聂不渡也被他搞的有些狼狈,但还是接着帮他顺真气。
折腾了好长时间,等一切终于平息下来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聂不渡松了口气,看着余烬疲倦的神情,给他丢了个毯子:“睡吧。”
余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聂不渡擦了擦额角的汗,一边还要思考,到底怎么才能让他答应做魔教教主呢?
一连又走了几天,聂不渡还是天天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时间长了,连余烬都烦了。
这天,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路,然后一如既往的蹦出了几个杀手。
聂不渡飞身跃出马车,落在地上,一袭嚣张红衣随风轻扬。
面前的几个人人却叫他脸色微沉:“神府?”
领头的恭恭敬敬地点了点头:“得罪了,聂教主!”
“啧。”聂不渡微微一哂,道:“神府也敢和魔教作对了?”
领头的道:“拿人钱财,□□。”
聂不渡心中冷笑,这才走了几天,神府就敢接刺杀他聂不渡的委托了!
但他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一笑,语气一如既往:“整个神府,也就顾执配与本座一战!”
那几人对视一眼,握着武器就冲了上来!
第55章 第五十一章 情愫暗生
神府杀手,天下第一。
要说单练,那就算神府第一杀手顾执来也未必能打得过聂不渡,更别提这几个一般的了。但这次,看着Cao丛里又钻出来的十几道黑影,聂不渡的心已经开始微微沉了下去。
神府一向和魔教交情不错,这回居然出动了这么多的杀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边想着,人也没闲着,长袖舞动,几十根天蚕丝从袖子里钻了出来,带着夺人命的戾气,在黑夜中无声地编起了一张巨大的网。
余烬就坐在车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没打算加入其中,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聂不渡只但愿他能不c-h-a手,他自己也明白,余烬一旦动手,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及,可他聂不渡的命,他可想要的紧呢。
这些杀手当然不是吃素的,暗器嗖嗖嗖的满天飞,动作凌厉有序,彼此配合井然,合作极好,生生的就把杀伤力给翻倍了。
聂不渡招式一如既往,华美而危险,缭乱而诡异。他正在准备一个大招的时候,突然四肢开始发软,力气怎么也提不上来了。
糟了!
他心道不好,《错花心经》的反噬怎么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紧接着,熟悉的剧痛就包裹了他,他手一抖,天蚕丝软绵绵的垂在的地上,人也开始摇晃,一张脸白如锡纸。
杀手们也不傻,一看这情况,可不正是取聂不渡首级的好时候?领头的点点头,几个人便准备好了打算给聂不渡致命一击。
这不赖人家没风度,毕竟人家不是来比武的,是来要你命的。
聂不渡的嘴角微微一翘,竟然对自己要死也没有半点慌乱,只是颇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然后。
兵戎相交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耳朵里,却没有一丝疼痛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不可置信的睁开眼,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拦在自己的面前,白衣胜雪,长剑染霜华。
招式是聂不渡所见过的解忧剑法,但不同于叶泊舟的行云流水,余烬的动作凌厉干脆,凝练利落。
聂不渡心中惊涛骇浪,一时间竟忘了动作。
余烬杀他他都不惊讶,但救他,他却连想都没想过。
转眼的功夫,余烬纯粹的解忧剑法里面已经开始掺杂了魔教的功夫,两者混合起来,本该不伦不类,但被他使出,倒是有了种意想不到的和谐。
他抽空给了聂不渡一个凌厉的眼神,直接把聂不渡给激的回了神,迅速开始调整内息。
余烬的武功很难形容,和聂不渡这种超一流高手比当然还差一截,但他毕竟是叶泊舟的徒弟,也曾经学过大部分的《错花心经》,在江湖上也算个高手。这是指他一般的状态。
如果是走火入魔,恐怕聂不渡都未必能制得住他。
不多时,他也开始有些难以应付,就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各各都是神府的好手。
就在这时,一把通体乌黑的剑从身后刺了出来,他偏了偏头,聂不渡手握魔刹,一袭红衣,笑意慵懒,暗藏杀机。
在此之前,聂不渡从未想过,两人会如此默契。
不用多说什么,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配合的天衣无缝。
余烬全力进攻时聂不渡就在旁边拖着其他人防止有人近他的身,余烬有些寡不敌众时聂不渡就拦在前头帮他分担部分压力。
这两人本就不弱,这一联合,不必说,胜负已定。
聂不渡一收剑,人头落地。脚边尸体满地,只剩了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