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是一种带着一点点自嘲和苦涩的笑容。
“您看,这么好的人,谁会对他不起疑惑,不想更加了解些呢?可我却偏偏不想。”
老鸨也疑惑起来:“小哥哥为何这般说?”
浥轻尘脸上的那种正经神情渐渐消逝,就像晨曦时分Cao尖上的露水,那一瞬过后便滑落消失。
很快他便眉眼弯弯地朝着老鸨笑道:“因为很快,我将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巨细靡遗、从里到外地了解他,我想今晚过后,将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他,既然如此,还需要从别人口里得知吗?”
浥轻尘的嗓音突然变得轻而缓:“世上百分之八十的事我都是假他人之手,唯独这类事,我从来身体力行。”
浥轻尘一双桃花眼看着老鸨,眼尾微微挑起,有些飞白。
这么看人时眼底一片水光粼粼,透露出一种深情缱绻的错觉。
老鸨看着他的俊俏面容,听着他的文雅黄腔,一把年纪的老脸突然绯红。
“小哥哥可真会说话,若是来我们点香阁,加上您这美玉一般的容颜,要不了多久,便能和居诚一样成为头牌了。”老鸨含羞带怯地说,看向浥轻尘的眼光也多了些别的意味。
浥轻尘哈哈大笑:“您可别这么说了,我从小都是被人伺候,可从没伺候过人。您这就说出那三个问题吧。”
“第一个问题,您属于哪个门派?”
“华山。”
“很好。第二个问题,您对金钱的看法如何?”
“钱,最大的作用就是花在合适的地方的合适的人身上。”浥轻尘说,心中道自己就是最合适的人,如果我有钱,如果我想花,哪儿都是合适的地方。
“第三个问题。如果有人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你将如何?”
浥轻尘思考了一下,摩挲着下巴,道:“干掉他。”
老鸨瞪大了眼睛,说:“您还是第一个给出这种答案的人,再问您,如果这个人是您的至亲好友呢?”
浥轻尘笑着说:“您说了只问三个问题,这是第四个,我不回了。”
老鸨无话可说,为浥轻尘拉开了门。
终于进入了点香阁头牌的屋子,浥轻尘心中还有些期待。
老鸨在后面很识相地关上了门。
这时,从卧房走出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站在了浥轻尘面前。
他姿容俊美,眉目间却充满了傲慢之气。
甚至是怒火。
“刚刚在门外说那些恬不知耻的话的人,是你?”
男子看着浥轻尘,浥轻尘甚至能听到对方牙齿相磨咯咯作响的声音。
“……”浥轻尘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没说话,而后迅速转身准备打开奢华的雕花木门离开。
“你给我回来!”那男子看着他的背影愤怒地说道。
浥轻尘在木门前转过身,原本的面无表情很快化为一脸春风化雨般的笑容:“对不起,打扰了,我这便走。”
男子终于爆发了:“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柄长剑刺破空气,钉在浥轻尘身旁的雕花木门上。
剑锋如雪闪亮,剑身正在颤抖。
浥轻尘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从这一招他就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实力远不如对方。
浥轻尘将那把剑抽出来,在对面男子充满警戒的目光中丢在了地上,而后举起了双手。
“您说的对,我不走,今晚我也不会再想走,不管您想怎么样,今晚我都是属于您的。”
浥轻尘看着眼前男子,脑海里却浮起了从前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他甩甩头讲这些记忆丢出脑外,聚精会神地观察这个男子。
最终他问:“这位兄台,请问您贵姓?”
他是真的不想喊对方居诚。
作者有话要说: 慌张的浥轻尘小哥哥终于发现,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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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十 给蔡居诚扎麻花辫
“我姓什么,需要告诉你?”男子冷冷地说,“我只问你,第四个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
“什么?”浥轻尘举着双手,双眸依然温柔含笑看着男子。
“假如夺取本属于你的东西的人,是你的至亲好友,你将如何做?”男子到。
“……”浥轻尘罕见地沉寂了片刻,最终回道,“是至今好友,就不会夺取本属于我的东西,如果他这么做了,可能这样东西,要么诱惑力极大,要么,本身就不属于我,不知您说的是哪种情况?”
浥轻尘幽黑的双眸隐约中泛出一丝半点的湛蓝,有种极不寻常。
他的神色化作了郑重和冷漠,要不是双手还举在头顶,简直要让人觉得,这个人其实本无半分感情。
“……少在那儿胡乱猜测,我只问你,你将如何?”男子更加恼怒了。
浥轻尘往前轻轻走了一步,唇角扬起,头微微一歪道:“还能怎么办……观察他,巨细靡遗地观察他,看看他是怎么抢走我的东西的……是怎么……胜过我的,然后,再把自己的东西夺回来。”
其实他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气态非常从容,甚至给人一种优雅成熟的感觉。
气氛有点凝滞,男子似乎开始思考,浥轻尘“噗嗤”一笑。
“你这是被朋友抢了什么东西?竟然沦落到点香阁,你这样的气度武功,一看就是名门正派出身,怎么最后却来陪人喝酒呢?”
浥轻尘问,这一问男子的脸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黑色的瞳孔细细搜索,眼看着暴怒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这样吧,您问也问完了,就放我走吧,我对您……嗯,是有几分兴趣,但我想您对我肯定没兴趣,我们这样耗下去,都不愉快,不如各退一步。您继续休息,我则离开,您看如何?”
浥轻尘摊开双手,似乎极为通情达理地说。
男子笑了笑,但那个笑让浥轻尘感觉不到一丝好意。
“你不是刚刚还在外面,说今晚要来了解我吗?怎么这就要走?”
这个问题让浥轻尘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回道:“我自然很乐意了解您,只是我怕我的手段您受不了,我向来尊重别人的意愿,不愿意做勉强别人的事。”
“做给我看。”男子低声说道,一字一句却冷得像是冰渣,那黑如暴雨天的脸色更是在无声地传递“你敢做点出格的事我就剁了你”这种信息。
浥轻尘惊了一惊:“啊?”
而后他笑起来,笑容里带着点天真无邪的狡黠:“这可是您说的。”
浥轻尘尽量把地上那把剑踢得远了点,而后一点一点靠近蔡居诚。
他的步伐非常沉稳,脸上也没了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几乎可以说是冷漠的神态。
他的脸本身就带着点薄情的味道,眉目又生得纤细精致,笑的时候还好,不笑就透出一股清冷冰凉的感觉。
蔡居诚站在原地,一身玄黑衣裳,八风不动。
浥轻尘绕到了他身后,近得能听见对方绵长而又平稳的呼吸声。
他看着对方长长的黑发,一声不吭,最终将手放了上去。
蔡居诚的身体立刻僵硬了,浥轻尘柔声道:“别动,我不会做别的。”
鬼使神差地,蔡居诚竟然没有立即将身后这个人踢到一边去,只感受到对方的双手攫住了自己的黑发,极为灵巧地动作着。
浥轻尘的声音极为柔和:“我还是第一次为人做这样的事……我从前有过很多段感情,但那时候太年轻了,不知道该为对方做什么。”
他说,而后取下了蔡居诚的发冠,蔡居诚一头黑发如水倾泻而下。
“很多段感情?”蔡居诚重复,似乎有了一点好奇。
“嗯……你若是想听,我慢慢说给你听,坐到椅子上吧,这样你会舒服一些。”浥轻尘低声道,声音又柔又缓,如同暗夜里的迷迭香。
蔡居诚坐在了椅子上,浥轻尘看他这样乖巧,纤薄的嘴角勾出一个笑。
他的双手纤长而灵巧,骨节分明,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有个女孩曾吻了他的手,当时觉得有些震惊,但后来许多事……不了了之。
他将蔡居诚的黑发分成两大股,而后抓起其中一股,再分成三小股,不算熟练地将它编成一个麻花辫。
反正这男人现在看不到……先编了再说。
“你去过武当吗?”蔡居诚突然问道。
“没有,但很仰慕那里。”浥轻尘有点漫不经心地回答,左边的麻花辫已经编好。
蔡居诚一声冷笑:“你不是华山的吗,华山与武当向来有隙,你说自己仰慕武当?”
“……”浥轻尘沉默了两秒,道,“武当与华山的纠葛,其实与我无关。我虽然属于华山派,但是我并没经历过武当华山的那些事情,所以对武当并没有多少对立情绪。武当属于天下名门正派,仰慕也很自然。”
“你倒是挺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