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喂喂！都叫你别动了！溅出来就浪费了啊！”
“嗷！唔──”
那个……那个挣扎的声音……是一叶之秋？在安抚他的是苏沐秋？可是听起来不像隔着网线……而且这个对话内容……太那啥了吧？！
黄少天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脑子里拼命跑弹幕：老苏啊我是想过你搅基不如找一叶之秋试试但那只是玩笑啊！何况你被甩才多久就变心把下一个对象带回宿舍滚床单这是多猴急啊！而且听起来一叶之秋很不乐意难道……苏沐秋强来吗？！
光天化日之下，他对门的舍友兼老同学竟然干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黄少天正义感爆发，直接踹开了门大喊：“住手！”
房里的两人俱是一静，而黄少天吼完后，门一开屋里的一切便映入眼里。
不只是他手里的领带，地上衣物散了一地，而苏沐秋一向整齐的物品有不少被拨到地上，和冬季大衣、围巾、毛衣什么的混成一团，至于屋主和受害者，此时都在那张单人床上，两人上下交叠。
碍于角度，黄少天看不清被压在下头的人长啥样，只见对方身上的衬衫被扯得凌乱，而苏沐秋跪在上方，牢牢把人笼罩在身下，一手下狠劲按着受害者的后腰，另一手则举在一旁，指尖沾着油亮油亮的不知名液体。
……不会是传说中的润O液吧？黄少天心惊胆战，和微微仰头望过来的苏沐秋对上视线的瞬间，他立刻一扔领带，砰地关上门，奔回自己房里提起行李就跑。
废话啊撞破人好事不跑难道等杀人弃尸吗！黄少天能屈能伸地忘记正义感这回事。
苏沐秋还摸不着头绪呢，茫然地看着门，底下的叶老师又挣扎起来，他忙把人按好，直接把刚才溅了满手的药油糊到对方后脑勺上。
叶修再度嗷了一声，整张脸埋进苏沐秋的枕头里，哀莫大于心死。
“行了，给你上个药还这么费事，累死我了。”苏沐秋甩着手。
叶修隔了很久才说：“……刚才谁啊？听起来是黄少天？”
“应该是吧。”苏沐秋答得不太确定，因为黄少天那副惊恐表情，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他起身去浴室洗了手，把满地狼藉收拾干净，随后自自然然地坐到电脑前，开机，搜索别人上传的年会视频认真观摩起来。
叶老师装死一会就从床上爬起来，在苏沐秋房里打转，不过看了几圈就不好奇了──他也住过宿舍，没啥特别。这里只有一张椅子，正被苏沐秋使用，叶修只好回到床上，想想没事做，就靠在床头玩手机。
本来苏沐秋是没打算现在看什么见鬼的年会视频，那只是他压在叶修身上把人弄得嗷嗷叫之后，忽然不知道该拿被他顺回宿舍的叶老师怎么办，打算看视频冷静冷静，结果不小心看投入了，专心地整理起担任主持的注意事项，等他回过神，房里已经没有动静了。
他自己回去了吧？苏沐秋心情复杂地松了口气，一回头，就看到叶修十分自来熟地裹着棉被，窝在他床上熟睡。
“……”
之后，苏沐秋参与了每次彩排，一一确认流程，还跟之前认识的江波涛问了些活动方面需注意的细节，而叶修偶尔溜进宿舍，也没说什么，就是自顾自地玩手机或苏沐秋的电脑。后者不想问为什么，觉得现况也好，任时间慢慢流逝，当他总算对担任主持有了几分把握时，年会便悄悄到来了。
*
“咳……各位老师好，感谢各位抽空参加本届年会。”苏沐秋站在临时搭建的小型舞台中间，一束灯光笼罩着他，往台下看去，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分不出谁是谁。尽管脸上的微笑毫无破绽，他心底难免紧张：“我是今晚的主持人，研究所一年级的苏沐秋。今天……”
苏沐秋话还没说完，下面突然有人喊到：“苏同学，轻松点，这是年会，不是企业年度报告啊！”
此人一吼，台下马上有人笑出声来，但很快止住。
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像是试着给苏沐秋打气，不知道是哪位老师或家属，高声叫着加油加油，害苏沐秋尴尬万分。
这底下才几十个人，就有人觉得他的表现需要加油打气？他开歌会动辄数千人时而破万，哪时候碰过这种事，开场严肃这不是表示一下对师长的尊重嘛。
既然没人想听他客套，苏沐秋干脆灿然一笑，语调轻快：“谢谢几位掌声支持啊！台下都是老师，我差点以为自己是来论文发表了，要是等会不小心说了‘别扣分’之类的话，还请大家别见怪。”
众人哈哈大笑，掌声雷动，气氛热烈起来，而叶修勾了勾嘴角。
苏沐秋准备多时，颇为顺溜地说了段有趣的开场白，照惯例邀请院长上台唠嗑几句后，一阵欢快的音乐响起，宣告年会正式开始。
他们这次的流程，是游戏环节和职员表演交叉，抽奖压轴，形式相对简单。介绍了表演人马出场后，苏沐秋就能利用空档下台吃点东西，不至于干站在那挨饿。
教职员年会当然没有其他学生到场，苏沐秋一下台就摸到叶修身旁落坐，为了方便他上下台进行主持，他们坐的这桌是最靠近舞台的，同席人士除了魏琛和叶修之外，其余七位都是学院里的重量级人物。苏沐秋曾上过其中几位教授的课，于是肩背绷得紧紧的，颇有些紧张。
然而不晓得是不是下了课的老师都会变一个人，他们凑在一起完全不是聊学术x_ing问题，而是电视剧和八卦，轻松融洽地拉着苏沐秋侃大山，一位年近七旬、满头花白的老教授甚至越过大半桌面，拉着苏沐秋的手要他关注自己微博。
“我有加V哦。”老教授得意洋洋，“小叶，你玩微博不？可好玩了，我们可以……嗯……对，可以互粉！”
“好好好，马上马上。”叶氏师徒连连点头，不约而同地换上小号，给老教授喜孜孜地互粉去了。
苏沐秋就这么时而上台主持，时而下台吃喝，忙得不亦乐乎。
当其中一个游戏环节时，某位非常命苦的同事踩着沉重的步伐上台，哭丧着脸问“为什么我会被抽中三次”，苏主持安抚他“集满五回多送一次”，引来一阵欢笑。叶修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一扫屏幕，拍了拍魏琛，告诉对方自己离席一会，猫着腰溜到门外去。
与场内的热火朝天截然相反，外头只有白雪片片飘落，走廊里时不时还会刮来一阵夹杂雪花的寒风，叶修靠在角落拉紧领口，不急不徐地接通了电话。
“叶秋？找我？”
“混账哥哥，你今年……”
“今年一定要回家过节，是吧？除了这句话之外你有没有别的能说啊。”
“哥，你竟然有自觉！”叶秋惊讶，“希望你的自觉能保持久一点。我之后会让秘书把机票转交给你，你记得准时把自己送上飞机。”
“秘书？我还以为你会亲自上门把我押送到机场呢。”
“本来是这样，不过……”叶秋说着，背景里有机场广播的回音，“总公司出了点小麻烦，非得要我亲自坐镇，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叶大总裁辛苦了。”
“不需要你假惺惺！要是当年你没有偷溜，现在就是你辛苦了。”叶秋哼声。
“这可不一定吧！”
“总之记得回家！”叶秋再次强调，正要挂上电话准备登机，就听见叶修在另一头哎哎哎地喊着，“干嘛，你不会是反悔，打算不回来吧？！”
叶修叹气：“我早就答应了会回去，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基本信任啊。”
“没有。”
“这误解可大了。”叶修摇头，话锋一转，“对了，你机票是不是订了两张？另外一张呢？”
“哦，之后会去退掉……”
“你看有没有办法把位置换给别人？例如退票，再买同一个座位？”
“可以是可以，而且不用这么麻烦。”握有人脉的叶大总裁把违规cao作说得相当轻松，“不过为什么？你一个人要两个位置干嘛。”
“我打算带个人去B市玩。”
“啥？谁？”
“嗯……我还没问他同不同意，也可能只有我一个。”叶修倚着墙，“总之交给你了啊，叶秋。”
叶秋忙喊：“喂！……”
叶老师残忍地直接掐断通话，深深吐了口气，白雾模糊了眼前景物，渐渐散去。
他望着雪花发呆，几分钟后，冻僵的手指头动了动，拨通一条始终牢记在心的号码。
对面很快接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声音。
叶修把手机贴到耳边，声音低低的，还有些干涩。
“喂，妈？是我，我是叶修。”
“过得很好，没什么问题……爸还好吗？”
“叶秋那小子肯定之前就告诉你了吧，我会回去过春节。”
“好。你也是。对了妈，我今年带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