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一个激灵,不敢再想,唯唯诺诺的说道:“陛下,这个您就得问他自个儿了。”
“他........”欧阳黎想,他在那人的面前总会有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感,他越过于风光霁月,就越衬得他如同污泥一般,他怎么能够开得了口问他这些?
“朕,尚未准备万全。”
安和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深深的埋下了头。
他与陛下有恩不假,但是陛下这些年来威严甚重,喜怒无常,他不会傻傻的去触陛下逆鳞。
欧阳黎心绪难宁的闭上了眼睛,有时候,他是真的想有个人诉说他的喜怒哀乐,但是自从登基,连安和都变得顺从,唯唯诺诺不敢逾越半分。
他的人生……总是两难。
小的时候如果不策反,他会死;策反,悖了内心;曾依附过一个皇兄,但是后来被背叛了,不杀皇兄,他会死;杀了,他会孤单;他的君父被那般抹黑,杀,让他传出凶暴之名;不杀,他受不了君父冤屈。
他的父皇,那样想把他赶尽杀绝,杀,是大不孝;不杀,他会死,后来他胜了,如果不做皇帝,他的兄弟们,亲人们已经全部死了,他多疑,又防备别人;但是登基,他的凶暴,他的不孝,他的x_ing情诡谲,他的九五至尊,会让他找不到可以体己的人。
高处不胜寒,真的是这个道理。
头上传来细小的击瓦声,欧阳黎蓦地睁开眼,一道喜悦的幽光迸发出来,他淡淡的说道:“我去透透气。”
跳上屋顶,一个隐于黑暗的人坐在麒麟的脖子上,视线如同清风从他的脸上掠过,没有多做停留,又专注的看着底下荷花池。
欧阳黎忽略心中的小失望,难得扯开一个笑容,和气的问:“你怎么来了?”
虽然他的笑容太过于生硬残忍,但是自己并无知觉,连唯一的观众也没有关注他。
云琉玉将檀木盒子投掷给他,道:“原物奉还,谢谢你的慷慨相助。”
欧阳黎接住,顺势揣在怀里,在他旁边坐下,问他:“你其实不需要还我,对我而言,安魂丸的利用价值比这个大很多。”
“我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再用到。”
“你怎么那么确定?”
“帝谙说的。”
“帝谙是谁?”
“.......”云琉玉默默的看他一眼,欧阳黎才反应过来,他说得过于自然了,已经超过了他该问的限度:“我.......”
“是一个朋友。”云琉玉打断了他的道歉。
欧阳黎忍耐着不去问他更多的,比如真的是朋友吗?你就那么信任他?
想着就说出来了:“你很信任他吗?”
“恩。”
“云隐,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不担心会背叛,彼此都能够赤诚以对?”
“有。”
“帝谙吗?”
“恩。”
当云琉玉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时,欧阳黎的双眼变得赤红,煞气控制不住的溢出来。
他紧紧的压着眼角,抑制住即将暴走的情绪,沙哑的问:“你喜欢他?”
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人要么就是喜爱之人,要么就是亲人,要么就是一起生死与共过的生死之交,但是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想:如果是他喜欢的人.........
云琉玉顿了一下,说道:“不是。”
但是胜似。
欧阳黎扯着嘴巴笑,将所有情绪压下:“你可有喜欢的人?”
云琉玉想要逃避,但是察觉到这人皱纹诡谲的气场,选择顺着他走:“没有。”
“我有,但是他不喜欢我。”
“........”
“我原本想告诉他的,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甚至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欧阳黎知道他现在的情绪太奇怪了,但是他忍不住,想要把这个人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想要发泄些什么。
他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为什么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远离他?
唯一的一个,这个身边安安静静的人,这个看起来让他自惭形秽的人,可以很平和的,很平等的和他说话。
他将心都摊出来,就放到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但是!
为什么就不屑一顾!
为什么看不到!
“我想告诉他,又怕他拒绝,他知道我是怎样卑贱的存在,又怕他拒绝,跑到天涯海角,我找不到的地方!”欧阳黎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如图恶鬼一般。
“皇上九五至尊,是天下最尊贵的人。”云琉玉淡淡的说道。
“是吗?”欧阳黎神色晦暗难测。
“是的。”云琉玉看着即将要崩溃的欧阳黎,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欧阳黎一时间恨极了他这样淡然的x_ing子,像是发疯的野兽,掐着云琉玉的脖子将他压在叠瓦上,毅然决然的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知道他偏执,但是他的情绪早已经严重超负荷,他想要做点什么……
一定要……得到他!
云琉玉初始还惊讶了一下,等到感受到嘴唇上加重的触感后,也反应过来皇上发狂了的事实
他睁着眼睛看着放大的脸,表情淡漠,眼神如图井水般平静。
甚至没有任何本该出现的羞愤亦或者羞怒的情绪。
只是想着他被强吻了,为什么帝谙还不出现,要怎么做?他该怎样反驳?
正是因为他的无动于衷,等到欧阳黎清醒过来,身下的人已经衣衫半露,脖颈处鲜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他瞳孔骤缩,轻轻的舔舐掉他嘴角的血迹,然后埋在他的颈窝里,久久呐呐不能言。
“你怎么不反抗,不逃跑呢?”欧阳黎的声音沉闷不已,他终于冷静了下来,却满溢了心疼和苦涩。
这样的对待你,你怎么还是那样冷淡的表情?
由于停顿的时间太巧合,云琉玉放弃了靠帝谙的帮助。
把他推开,用袖子擦掉血迹,难道他被人咬了还不是重要的事情?帝暗竟是没有出声,真搞不懂系统这种东西。
“云隐?”
“无事。”
“云隐?”
“你不用在意。”
“云隐!”欧阳黎终于大声吼了出来。
云琉玉终于疑惑不解的歪头看向他。
“对不起,我........”
“不用道歉,不过破了些皮这没什么。”云琉玉毫不在意的说道。
“但是我真的怕,云隐,怕你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而我一点机会都没有!”
云琉玉淡淡的指着自己:“你说的人是我?”
“是,是你。”
“云家祖训云:云家子不入深宫只嫁心仪之人。你不用挂念我了。”
云琉玉的声音依然如故,但是这话听在欧阳黎的耳朵里已经不再是安抚,而是残酷无情。
“云隐,我心仪于你,可否给我机会?如今我们已行私密之事,答应我,我定好好待你!”
欧阳黎拉着他的袖口,很急切的表达了自己的爱恋之情。
“我并非良配。”云琉玉平淡的说道:“你命定之人还未到就下此定论,恐武断过头了。”
“不会,我的心告诉我,错过你,我会痛悔一生。”
欧阳黎眉间隆起小山,他脸色有些苍白,他知道他太冲动了,按照云隐的x_ing格,从此陌路也未可知。
他恐慌着这样的结局。
“帝谙,有人向我表白了,我该怎么回答?”
“殿下您没有想说的吗?”
“没有,所以才问你。”
“殿下,这是一辈子的事情,帝谙做不了主,无论如何,还是交给殿下好了。”
“一辈子那么短,并不重要,你不需要推辞,我该怎么做?”
“殿下,我说不过您。”帝谙的声音不再响起,摆明了还是把主动权交给他。
“我不明白。”云琉玉想了想,“你坐拥三千佳丽,为何要执着与一个云游之人。”
“感情不该是你情我愿,彼此都喜欢才算修成正果吗?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你,为何还要执着于此?你明明知晓我对你并无旖旎的心思,你是打算强迫我执意将我纳入后宫,待你热情过后,令我与孤灯作伴,与青佛独眠?”
他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认为正巧应景,借用一下了。
欧阳黎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态极了。
他在他的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
“云隐,你竟是如此想我的?在你心里,我就没有良善的一面?”
那句话的前提是对方是做惯了逼良为娼的强硬之人,云琉玉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云琉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在心里呼唤帝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