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谁刚刚说是父亲来着?”
“听我说完,你再下定论。”
莫晓枫不知道把金黎挑弄得比原先面瘫脸还恐怖的状态是福是祸,明明最近这位圣光使者相处下来后越来越温柔的说,这下子可真成了高高在上的冰冷之神了。但不管怎么样,有趣就行,泷的生活怎么能无趣呢!
“我父亲在执行任务时出了事,离开了人世,他对组织的贡献不用说就凭我在收灵师的地位你也应该想象的到。”金黎语调平淡无奇,莫晓枫却感觉扎耳朵,觉得那是一种炫耀,尤其是‘不用说’这几个字令莫晓枫听得很不舒服,嘴角不自然的弯了下来,“嗯,是,肯定贡献很大,否则爷爷怎么会只因为你的聪明而如此器重你,但这和男鬼有什么关系?”
“我父亲奄奄一息的时候,被运送到了育婴室,那里同时也是实验室,想要将他在生命完结之前将阳魂与阴魂分离,毕竟不是所有人降生到收灵师组织里都经受过灵魂切割术。”
“为什么!人都快死了都不能让他安生些吗?”莫晓枫对这种极其残忍的手术真的是一听就炸毛。
金黎抚慰道:“那时候组织为了壮大势力,培养新的精英,采取的方式是过于残忍了,但是每个收灵师都有这种觉悟,我的父亲甘愿在没有彻底离开人世之前进行灵魂切割术,只是手术失败了。”
“失败了?失败了会怎么样!”
“人会死,灵魂却不能轮回。”
“为什么!”
“因为收灵师组织没有轮回道,若由地府收走了灵魂,反而会有轮回的可能,但我的父亲死在了组织,且灵魂已经切割分离。”
“那就糅合在一起,把灵魂放到外面让地府的人抓走啊!”
“那是我父亲!怎么可以让地府的人碰他!”
“额,对不起,我忘记你们那时候和地府很不合了。”
“没事……”金黎摸了摸莫晓枫因为抱歉而低下的头,接着说道:“阴魂被装在了容器里,阳魂因为本体的死去而走出身体,下意识的去寻找阴魂,却未果,最后逃脱不了被恶灵吞噬的命运。”
“吞噬?”莫晓枫闻声抬起脑袋,两眼睁得老大,金色瞳孔中那特有的花纹令金黎沦陷,转过去了脸,“是,阴魂是属血气的,极易激昂、低迷、暴戾或愤怒,邪气较重,极难控制,而阳魂是属灵的,温顺乖巧,平和顺畅,又能增添恶灵附人身上不易排斥的力量,所以我的父亲很不幸被恶灵捕杀了。”
莫晓枫扔觉得不可思议,又是惊愕又是生气,嘴巴向上鼓起,下巴上皱出了核桃印,“组织的人没有好好看护他吗?”
“看护了,只是他毕竟还有意识,大家又很敬重他,他爱去哪就去哪,没有人去违抗他。”金黎说这番话时很随意,嘴角勾起的苦笑很是无奈,眼睛里有一种亮晶晶的东西在发光,莫晓枫知道他肯定在为他那我行我素的老爹感到无奈与心疼。
“那原先灵魂切割术的阳魂呢?”
“一般灵魂切割术都是将阴魂剥离,阳魂留体,但都无法与本体单独适应,所以会封死在体内。”金黎说着轻轻叹息,“而我的父亲是例外,原因在于他进行手术时本身就濒临死亡,灵魂与身体已经处于分离状态,所以分割时,阳魂并没有封死在体内。”
“那真是可惜……额,我的意思不是对于封死,而是对于他的死表示惋惜……”
“呵……”金黎挤出一个苍白的笑脸,轻抚着莫晓枫的嘴角,“父亲生前最喜欢音乐,从他死去的时候,组织里就不再有声乐娱乐,我曾怀念音乐室里他痴迷于钢琴的身影。”
“那那个男鬼——”莫晓枫知道重点来了,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那鬼的情景——它卡在钢琴的细缝之间,双手反方向的放在琴键上,粘稠的血液顺着肿胀溃烂、骨节寸寸断裂的十指流淌而下,汇聚在琴键上滴落下来。
而当时金黎眯起了眼睛,不是惊讶,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嫌弃,好像他知道那人在这里却无法撵走一样。
莫晓枫记得问金黎那个鬼是谁,他是否知道时,金黎点了点头,却很淡定,莫晓枫却无法淡定,这个鬼是谁?为何在这里?金黎都知道它的什么?为什么不说?
“他是一个鬼。”金黎的语气平淡,似乎早已经熟悉了那人的一切,“不是怨灵,也没有执念。”
“那他为何在音乐室?他是谁?是什么?有什么故事?为什么好像还认识你?他和你的父亲有没有关系?”
金黎沉默了,风轻轻吹过的时候,莫晓枫记得他听见了金黎的回答,很轻,却很清楚——
“有。”
第一百七十七章冤鬼祈愿(六)
第一百七十七章冤鬼祈愿(六)
“那为何在这里!”莫晓枫歇斯底里的大喊,他对这种现象出现在收灵师组织里感到很惊疑,尤其是金黎竟然这么淡然!收灵师原先的做事风格不是见鬼就除吗?当然,以后肯定不是这样,但也不能让一个鬼以这么恐怖的样子出现啊?应该根据他生前善恶进行评判裁决,决定是否劳动服刑或是交给地府投入轮回道。
这个思想莫晓枫觉得很熟悉,他记得他有这样想过,也这样问过,可为什么会再说一遍?若是没有记错,金黎定会说——是的,他说了。
“因为他喜欢在这里,他喜欢音乐,他喜欢这个家……”金黎一连串说出来后,莫晓枫整个人都懵了,但他明确看到金黎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这是梦吗?为什么这些经历的事情却再次经历,为什么我要问一样的话,为什么金黎还是那样回答?
在听到“家”这个字时,男鬼缓缓抬起了头,虽然莫晓枫已经缓和了很多,但看清了男鬼的脸时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男鬼面皮裂纹满满,双眼暴凸。就像一张面具贴在了他的脸上,虽然男鬼的那双眼睛浑浊如鱼目,但莫晓枫还是感觉他正在看着自己。莫晓枫深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他不能再被他吓倒,他不一样了,他成长了,不要让莫晓枫骨子里的胆小占据,想想自己完全是泷,莫晓枫安慰着自己说道:“不怕。”
金黎反握住被莫晓枫抓紧的手,将莫晓枫拉进了怀里,将莫晓枫的头扣在自己的胸膛,轻轻安抚道:“晓枫,你别怕。”
男鬼看到金黎与莫晓枫之间?c-h-a??的举动,身体战栗起来,整个鬼筛糠一般发抖。莫晓枫听见声音好像不太正常,回头看到男?j-ian??双原本便已严重凸出的眼睛似乎凸得更严重了,好像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中?c-h-a??去一样,莫晓枫一时捂住嘴差点吐出来。金黎静静得看着男鬼没有说话,男鬼从喉咙中发出呼哧呼哧的气喘,看上去情绪非常激动。
“你想说什么?”莫晓枫忍不住问道,倒也忘记了害怕,毕竟好奇心更重要。
男鬼垂下头,用暴凸的眼睛盯视着金黎,虽然从那张裂纹般干涸的脸上很难看出什么表情,但莫晓枫觉得他对金黎有一种特殊的情感。随后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片刻,从喉间发出几个含糊的音节:“金……黎……”
“啊!”莫晓枫从睡梦中惊醒,令他才意识到刚刚的梦境又把他带回到了初遇男鬼时的情景。这也让他意识到为什么会在梦中觉得所有的话语都如此熟悉。
莫晓枫靠在床头喘息,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个梦,因为这件事没有解决,金黎没有往后说,除了回答一个“有”字,再问什么也不说了。而这个男鬼事件已然成为了莫晓枫的心结,不仅因为古怪,还因为那男鬼恐怖的脸,想到这里,莫晓枫又是一个急促的喘息。
不行不行!不解决怎么能睡得好!我得找东成去!
莫晓枫绝对是一个想到什么就绝对会做什么的人,睡衣都没换就连夜闯入了地府,或许着急得太过头,不知怎么就来到了一间客厅,房间正中有一张血红色的沙发,恐怖得刺眼。不知是不是莫晓枫进屋的声音惊动了游荡在这里的主人,一个人提线木偶般飘飘悠悠地穿墙而过,带着满脸失魂落魄的神情跌坐在沙发上,似乎根本没看见莫晓枫,也是一副怨念深重、神志不清的样子,嘴里含糊地反复念叨着:“回家,我想回家……”
回家?这不是你家吗?莫晓枫环视着四周,我去!我进哪里去了!莫晓枫踏着不断吱呀作响的地板想去别处,他刚一转身,脚下的方向便传来几声模糊的笑声,一瞬间,刚刚还平静地徘徊在莫晓枫身边的人,随即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坏了一样,踉跄着连退了几步,畏畏缩缩地蜷在墙角,浑身颤抖着双手抱头,嘶声道:“别、别杀我!”
莫晓枫无语得踢啦着拖鞋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喂!有完没完!谁要杀你?”
“他!是他!他来了!”
莫晓枫说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触目是一片不详的紫黑,墙壁上、地面上……到处都是干涸发黑的血,不知道是视觉冲击太强烈而产生的错觉,莫晓枫感觉自己真的能闻到一股甜腻与恶臭混合的腥气。
什么情况!莫晓枫看着那处刚刚还没出现任何异常的地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我去!这要闹什么!莫晓枫甩手,金色的火焰在手中蹿动燃烧。
若是这依旧是梦,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莫晓枫迈开腿朝血腥的地方走去,却被突然冲出来的身影扑倒,一道光影而去,莫晓枫来到了光明的大厅里,祭东成轻轻咳了一声,试探地叫道:“晓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