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形同疯狂的样子让伦子看得很心疼,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他纤瘦的身体,焦急的抚慰:“冷静一下,龙马,冷静一下听我说。”
被母亲抱在怀中,越前又挣扎了几下终于渐渐安静下去,将脸埋在伦子的肩膀上急促的抽泣,断断续续的哽咽:“那是景吾……是景吾……我的猴子山大王……”
以目光示意忍足和南次郎松手,伦子温柔的抚摸着越前削瘦的脊背,等他平复了些许才道:“别着急,我有办法救景吾的。”在其余三人追问的目光里,她缓缓举起一直握着试剂的手,微微笑道:“幸村君和手塚君真的是天才,他们把自己在东京那段时间的研究和我的实验结果做了整合,然后用你们带回来的血液样本做了实验,找到了暂时压制Darkness病毒的疫苗。”
“伦子,你是说你们有办法救景吾了?”到底是母亲,绫乃虽说为了顾全大局一直克制着自己内心的焦虑,但一听说儿子可能有救了,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抢在所有人之前问道。
“嗯,虽说时间紧急还不是最完美的解决办法也没有在人体身上做过实验,但我想现在也只能冒险了。”抬头定定的望着南次郎,看着丈夫从最初的反对到最后一声长叹撇开脸去,她低头对怀中的儿子道:“龙马,现在也只有你去冒这个险了。见到景吾后,找机会把这个注s_h_è 到他体内,我们会在外面接应你。”
默默接过伦子手里的试剂紧紧握在手中,越前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计划,也许应该把国光和幸村学长请过来一起。”是的,他是一定要去的,但并不想连和那两个人告别一下都没有就离开。这一去,可能就是永别,他还有话要对他们说。
了然一笑,回头朝虚掩的门扉看了看,示意早等在外面的两人进来,伦子微微笑道:“是呢,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手塚和幸村走进房间的时候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神情还算平静。先用复杂的目光看了正静静打量着他们的绫乃一眼,他们径直走到越前身边坐下,一左一右轻握住他手。然后,由幸村开口道:“龙马,我和手塚都不会阻拦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们,你一定不能冲动。”
反手紧握住两人的手,越前抬头望向绫乃,轻声道:“绫乃阿姨,他们两个都是我在交往的人,我喜欢他们和喜欢景吾是一样的。”
这些年阅人无数,绫乃早就看出了端倪,见此刻越前对自己如此坦白,她也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便点头道:“我知道了。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多说什么。现在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打算如何行事。”
☆、Chapter 23
公元2023年10月9日 火曜日 雨
三天之后,按照事前与跡部慎二所交涉的内容,越前独自驾车前往约定地点。下车的时候正下着倾盆大雨,尽管被雨水模糊了视线,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跡部慎二身后不远处被重兵把守着的一个牢笼。牢笼里有一个被锁链捆绑着手脚呈大字型的人影,越前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跡部。
用力吸了口气勉强克制住心中的慌乱,他一步步走向正面带得意笑容的跡部慎二。在快要走到对方身前一米的地方,他被两个黑衣人拦住。不悦拧起眉心,一把拍开想要搜身的手,他冷冷道:“不要碰我。”
“算了,不用搜了,这小子玩不出什么花样的。”从越前离开家时就一直监控着他,此时跡部慎二很肯定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尾随,更何况他很笃定越前一定很顾忌跡部的安全不敢冲动行事。所以他挥退了黑衣人,笑道:“龙马,欢迎回来安全区。”
半点也不理睬对方这不怀好意的问候,越前依旧眯眼望着不远处的牢笼,皱眉道:“我已经来了,把景吾还给我。”
“真没想到你们俩感情还是这么好,还真叫人感动啊。”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嘲弄,不顾越前的反抗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拖着他朝前走,跡部慎二低头在他耳畔笑道:“只是我很好奇,我们景吾要不是那副玉树临风的模样了,你还看得上他吗?”
说话间已经走到了牢笼前,越前只朝里看了一眼便紧紧咬住了嘴唇,捏得拳头格格作响。若他手里有武器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尽数招呼到身边这个百死也不足以让他泄愤的人身上。他的猴子山大王手脚皆被拇指粗的镣铐锁着悬空吊在牢笼中央,手腕和脚腕的皮肤被铁链磨出了深深的伤口,其中有好多都已经化脓了。那张俊美张狂的容颜在Darkness的折磨下早已没了人样,身上也有无数被鞭子抽打的痕迹。
“他不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怔怔凝望着在镇静剂作用下一动不动的跡部,越前狠狠咬了咬牙,一双冰冷忿恨的猫眼落在跡部慎二的脸上。“让我进去。”
眉心耸动,像是不敢相信越前会有这样的要求一般,跡部慎二收起脸上虚假的笑意,静静的望着微红的猫眼,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道:“你确定要进去?等下他醒了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安静无害的。”
眼底浮起一丝嘲弄,越前唇角一勾,轻哼道:“干嘛?你让我来不就是想要弄死我?有什么把我放进去让景吾咬死我更让你解气的?”
不得不承认越前所说的的确是自己心中所想,但跡部慎二更为自己的心思被一个认定没有心机的小孩给看穿而羞恼。面色一沉,森冷的目光在白皙精致的面孔上流连许久,他突然回头对手下道:“开门,把他给我关进去。”
“跡部先生,请稍等。”黑衣人当中走出一个容貌y-in森的老者,先对着跡部慎二不亢不卑的点了点头,接着道:“这是个难得的免疫者,请容我先抽他的血用作研究。”
想想也对,在目前安全区的免疫者几乎都被他们搜捕干净的情况下,越前作为免疫者的确是难得。所以,跡部慎二没有拒绝,极有耐心的等那老者在越前身上抽了好几罐血之后才让手下开了门,将他一把推了进去。
不顾失血过多后的眩晕,越前一进牢笼便踉跄着扑到跡部身边,紧紧抱住那浑身洋溢着Darkness特有腐臭味的身体。“猴子山大王……”心疼的目光流连在跡部伤痕累累的皮肤上,他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心脏的剧痛而流泪。指尖在干涩乌紫的嘴唇上摩挲了片刻,他仰头吻了上去,充耳不闻耳畔传来了不可置信的抽气声。
抱着跡部血管暴起的颈项,越前细细舔吻着他的嘴唇,在手指找准他的颈部大动脉之后将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力压了上去。这枚戒指不是跡部送给他的那一枚,而是被改造过后的微型注s_h_è 器,里面藏着高浓度的疫苗。他赌的就是跡部慎二在以为大局已定的情况下不会太关注这些细节,现在他赌赢了。
结束了亲吻之后,越前舔了舔被跡部锋利犬齿扎破的嘴唇,回头眯眼看着目瞪口呆的跡部慎二,懒懒的低哼:“你准备让我们在这里淋雨多久?”
“越前龙马,你还真是叫人恶心。”恼羞成怒的低哼一声,跡部慎二转过头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防雨的油布盖上牢笼运上等候在一旁的卡车,自己坐进车内扬长而去。
四周陷入一片黑暗,越前终于放任自己将脆弱肆意流露,蜷起身体靠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卡车的颠簸摇晃让他几欲作呕,可他仍是不放心的摸了摸鞋底,直到摸到那个隐秘的开关之后才轻轻松了口气,把脸埋在膝上低低抽泣。
刚才那一针不过是在缓解跡部体内的病毒,让他在麻醉剂失效后不那么具有攻击x_ing而已,剂量并不大。真正的关键还是后面这一针。但他不能现在就注s_h_è ,他必须让跡部慎二相信他被关在这个牢笼里是必死无疑的才行,他必须为家族救援他们争取时间。
猴子山大王,他们都说Darkness不会再有作为人类的感情,所以你一定记不得我了吧。没关系的,我来救你了,我不会让你再被他们羞辱。
车子行驶了很久才停了下来,等到头顶的油布被掀开,刺目的灯光照进来,越前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干燥密闭的空间,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连负责看守他们的守卫也无声的撤退到了门外面,只剩下墙角众多的监视器静静注视着他们。
看来大家都很害怕你呢,猴子山大王,就像你从前管理公司时一样。可我不怕你。不管是原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对我而言你还是那只自恋到了极点的猴子。
起身站到跡部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张已被病毒摧毁得面目全非的脸,越前忍不住再一次紧紧抱住了他。Darkness的体温比正常人高,但此刻正好温暖被s-hi漉漉的衣物包裹着的身体。
借着拥抱跡部的机会,越前不动声色的探到胸前的口袋里,摸出适才那老者给他抽血时递来的追踪设备,贴在跡部腰间。他很肯定这里的人害怕Darkness绝对不敢靠近跡部,放在他身上比放在自己这里安全。这么想着,他干脆把鞋子脱下来,遮遮掩掩的把里面的注s_h_è 器也拿出来放在跡部破破烂烂的裤子里。
干完这些,越前得意的扬了扬唇角,抬手在跡部毛发尽数脱落之后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了摸。“那年明明说好的输了的人剃光头,结果你居然剃了个狗啃一样的板寸就敷衍过去了,现在遭报应了吧。”
虽然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能够见到还活着的跡部,越前已经很开心了。越摸越觉得手感好,他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那依旧在昏迷的人道:“你一直不准我摸你的头,说我摸你的头总像在摸狗一样,现在怎么这么乖了。”
此刻越前在想,若跡部慎二透过监视器看到自己这样,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又摸不着头脑吧。但他要的就是这样,混淆那个人的判断力,让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能更好的拖延时间。更何况,跡部慎二绝对想不到在他的团队里早就被父亲安排了人。想想还真有些佩服自己那个平时看起来总不正经的臭老爸,居然有这么睿智的时候。
靠在跡部灼热的胸膛站了一会儿,越前觉得有些累了,念念不舍的退到牢笼的角落里坐下。也许是淋了雨又没有换衣服的缘故,他觉得头有点疼,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