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后,囚徒眨了眨眼睛,茫然地望向前方,过了很久才用嘶哑的声音呢喃道:“我的兄弟。”
八卦仙人上前一步,拳头紧握,半晌后开口道:“好久不见,老哥。”
“你还是老样子。”囚徒说着,露出类似笑容的表情,“我们的父亲还真是作孽,一个儿子是叛徒,另一个儿子是痞子。”
八卦仙人哼了一声,难得的肃穆也跟着消失了,“天帝老儿作的孽那还不少?现在人间流行民主,我看天庭也干脆改改制度走向共和的好。这样你就不是什么弑君杀父的叛徒,而是反抗皇权社会父权家庭的革命烈士了。”
司长咬了咬牙,凑近他低声说:“你明知道当年的叛乱与其说是反抗天帝,不如说是起于对你的妒忌……”
八卦仙人挥挥手打断他,接着对囚徒说:“老哥,你别忘了。当年老爹本来想干脆碎了你的仙元呢。要不是我求情,你能留下这条小命吗?”
“不用你提醒……”囚徒的声音更加低沉,听起来有些危险的意味,“我自然记得。”
“记得就好。”八卦仙人说,“现在我也犯了错,被天帝老儿下放到基层去,而且还做的挺高兴,一点也不打算争什么权夺什么位。等哪天老儿要退休了,说不定继承人还是你的。这都八百年前的恩怨了,咱们放下不行吗?”
“放下……”囚徒哂笑一声,“你说得真轻巧。”
八卦仙人看着他,叹了口气。
“我发誓,如果有一天我逃出去——”囚徒平静地说,“一定会一个接一个地毁掉你所在乎的东西,接着杀了你。”
他说完后,低下头去,像是虚弱得睡去了。司长捅了捅八卦仙人的后腰,将后者从出神中唤回来,接着拉着他走出去。大门在他们完全踏出的后一刻重新关上。
“你看到了吗?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八卦仙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他现在这个样子,能做到的也就只是放放狠话而已。”
“你小看他了。”司长忧心忡忡地说,“虽然这里有重重防护,他的本体绝不可能突围而出,但总有一些邪乎的方法,虽然有损自身,但是能将一缕精神分离出去……而我们却无法探测。”
八卦仙人有些夸张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地说:“不怕的,只是一缕精神而已,本大仙还能怕他不成?”
“一缕精神虽不是大力量,却能于无形之中做到很多事……乃至于操控全盘。”司长推开他的手,神色肃穆,“你不应该小看他。”
八卦仙人面色僵了僵,“小看?”
他顿了顿,很久后说:“我哥是个不容小看的人,这点我早八百年就领教到了。”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犹豫。”司长看着他的眼睛,同样平静地说,“杀了他。”
八卦仙人移开目光,“不。”
司长皱眉,“为什么?”
“我哥……”他勉强挤了挤嘴角,“我哥他会明白过来的。等他弄明白争来争去的有多没意义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过身,大步走向深邃隧道的另一端。
但奇怪的是——接近出口时,浊气本应变少,但八卦仙人却觉得愈发头晕脑胀,等终于迈出隧洞,本欲大吸一口气时,却像被人扼住喉咙一般涨红了脸,身形摇摇欲坠,“……死装逼,你——”
“对不起。你暂时不能回人间了。”恩怨司司长走到他身前,轻声说着,一边扶住他的肩膀,“对不起,我本来不想的。可你不肯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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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他?”
说罢,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咽了口唾沫,脸色苍白,但却努力挤出了一丝满不在意的笑容。他的面容与罗恭有八分相像,与罗恭不同的是,那颗与正装格格不入的耳钉戴在了右耳。“有……有点意思。”
他对面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衫的男子。虽然只是一道虚影,但这位男子的面容也能在另一个人的脸上找到相似之处,只是那个人罗友从未见过,当然也不会想到。
——八卦仙人。
“没错,杀了他。”男子说。如果毕夏在此处,大概会感到十分惊讶,因为这正是那个宣称会把韩非明所有秘密告诉他的声音。“他现在几乎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资料,一旦他决定公布,你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罗友不由自主地避开男子的目光,“但是……罗恭的安全意识很重,我很难在达到目标的同时不留下把柄。”
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真令我惊讶……所以你最先考虑到的不是手足之情,而是把柄?”
罗友身体不易察觉地后缩了一点,这本应该掩盖起来的动作却让扶手椅发出了“嘎吱”一声响。他面露尴尬,说:“我跟罗恭能有什么手足之情。我们从小争到大,连个纸飞机都要抢……”
他干咳一声后,恢复常态。“我本来以为你会理解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这不是我们最大的共同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