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蹲在地上翻查那些铁人的衣甲,一块令牌从一个铁人的胸前掉下,安然与高阳皆看的清清楚楚,上面用着朱砂红色写着一个大字“禁”。
东皇尚黑和红,大王所用令牌皆由正黑所书,次之红色为太子御用,这些人是东宫太子的禁军!
安然仔细观察高阳的面色,他只是瞥了一眼那令牌没有任何反应,西边的太阳已接近落下,半天的云霞与他染血的面色相应,分不出是血色还是霞光,微垂的睫毛闪着熠辉,他一动不动的半跪在崖边。
“你没事吧?”安然小心翼翼的上前。
高阳摇了摇头,撑着剑的手晃了晃,安然去扶他,他踉跄一下又倒下,膝盖噗通一声撞倒地上,想想都疼。
“怎么办?”安然问道。
“我腰腹的衣衫里有个夹层,里面有金疮药。”高阳道。
安然没想到他成亲之日,仍带着药,伸手去摸,果然摸到不少药丸,也不知道哪个是,一咕噜的全都拿出来,放在地上。
“你右手边的第二个是。”高阳道。
安然拿起药瓶,将高阳的衣服扯开些,肩头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安然撒了些药粉,高阳紧咬着牙关发出们闷哼的声音,安然停了停手,高阳冲牙关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没事,你上。”
安然继续为他上药,衣服又扯开了些,安然顿住,高阳的整个上半身,伤痕遍布。
有的是刚刚打斗的伤,正源源不断的冒着鲜血,有的是年代久远,留下一道道凸起的深褐色伤痕,刀伤剑伤烫伤鞭痕……各种各样的伤痕触目惊心。
安然怔怔的望着这些疤痕:“怎么伤的?”
高阳目光闪烁了一下,然后是目光黯淡,他低头望着那些伤痕,似乎是陷入某些不好的回忆。
“小时候。”高阳突然道,“那时候还不是世子,我从小流落在民间。”
安然默默的上了药,藏在袖子的水果刀被他拿上来了些。
“那时候,没有饭吃,只能去偷,偷了就被打,打了继续偷,有一次打的太重了,整整昏迷了三天,醒来后还以为是天堂,原来是艺倌坊,在里面待了三年,逃出来了,又遇到东皇和西凉开战,被当做女干细囚了三天三夜,扔到乱葬岗,在逃亡的路上遇到了左丞相,带我去见了……父王。”他平视远处,目光悠远迷离。
艺倌坊是什么地方?有钱人玩腻了女人,豢养面首的地方,自古以来这样的地方打骂是平常事,没有尊严任人玩弄才是一根根看不见的刺,而如高阳这般清冷高傲的人,竟然在这里待了三年……
而后被当做女干细,女干细是各国大患,历史哪朝哪代的女干细有好下场?如果不是确认高阳已死,怎会被扔到乱葬岗?
安然是听系统说过:闻立瑞王生前多舛磨。
他当时只是一览即过,未曾留心,现今听高阳道来,才知时空介绍里寥寥一句话,就已经是一个人的一生了,不知为什么,安然感到一丝哀意,手中刀却已经插进了那人的胸膛。
高阳不敢相信的低头看着胸前的水果刀,想要说些什么,突然纷乱的记忆蜂拥而至,他只能茫然的喃喃道:“大黄……”
“你说什么?”安然震惊。
鲜血却从高阳的嘴角源源不断的涌出,安然迟迟得不到回应,上前扯住他的衣领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阳的目光却开始扩散,嘴角的鲜血已经将他好看的面容遮掩了大半,安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惑,面前的鲜血让他添了一丝恐惧,他松了手道:“如果你是小道士,你就点头。”
在安然聚精会神的目光下,高阳轻点了下头,安然不敢置信的退后了一步,怎么会这样?高阳和小道士会有什么联系?会和时空轨迹有关吗?
高阳的身子突然向下倒去,安然始料未及,赶忙向前抓去,却只抓到高阳的衣衫一角。
暮色风起,崖间一红色衣衫宛若蝶花翩翩起舞,安然趴在崖边,怔怔的望着那抹红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使劲握了握拳头,目光深邃,站起,向王府而去。
4.11
路中突逢大雨,雷声阵阵,过往的行人在檐下避雨,奇怪的看着天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这么大的雨。”
安然也抬头望了望天空,世界之子已死,天有异象,时空偏差,主神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他浑身淋湿的站在雨中,有过往的行人好心的递给他一把伞,他视若无睹,送伞的人奇怪的回头,对着身旁女子道:“这人有病吗?”
女子娇弱的道:“相公,我们还是快回家吧。”
“……”
安然一路走回王府,天色已经全黑,堂内的宴席上仍热热闹闹,觥筹交错,欢笑声不止,完全没有被外面的暴雨影响。
安然站在大厅内,还是仆人发现了,惊讶的道:“公子怎么会成这样了。”
安然充耳不闻,走到昊化那桌,昊化正喝的伶仃不醉,完全没认出这个落鸡汤似的人就是安然,以为是哪个官员,他举着杯子嘲笑:“怎么喝酒全喝到身上来了?”
安然冷光扫视了一圈,道:“立瑞王爷已逝。”
安然的话如一枚炸弹扔到酒桌上,迷醉的众人先是一呆,再是一惊,纷纷起坐,四周一下子安静的诡异,只有昊化喝的实在太醉,迷茫的抓着头问道:“立瑞王爷是谁?不管他,我们先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