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叫声少了只能说明鸟少了,这些鸟雀很少会离人太近的,营中粮食多,所以这些鸟雀都不愿意离开。平常的人很少会去捕食鸟雀什么的,梁军营中就更不可能。那捕食鸟雀的人就大大值得商榷了。
燕军这些小股的人马一开始是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份上的,但大部分人马死在敦弘,小部分的人就藏了起来,敦弘现在的人不多,抢粮食也没地方去抢,更何况他们一开始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只能借由在林间捕食鸟兽的方法过活,这大概就是岑欢觉得安静了许多的原因。
“不必着急,”姬子峪轻声道:“不过是小股的军队听说燕军来援前来试水的而已,打散了就是。”
“是。”那小兵随即领命下去了。
“萧将军,”姬子峪沉吟片刻,道:“如果你是聂雨霖,你会怎么做?”
萧脉想了想,道:“如果我是他,我大概会将兵力全部放在敦弘一役上,等打垮了敦弘,梁都被围着,城破不过是早晚的事。”
“但聂雨霖现在铁了心要找赢凛决一死战,兵分两路这种做法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白石摇了摇头:“聂雨霖不是感情用事的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姬子峪笑了笑:“聂雨霖此人城府颇深,工于心计。手段也十分狠辣,我也觉得他不会真的去找赢凛拼命。”
“你的意思是说聂雨霖本人并不在梁都?”萧脉惊道:“那赢凛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无论聂雨霖本尊在不在梁都,赢凛这一趟都非去不可。”姬子峪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赢凛叛出梁国闹得三国皆知,他需要一场大战让自己名正言顺的握着兵权才能保有帷幄的筹码,所以他得知聂雨霖往梁都去,就一定会去护驾。这点聂雨霖十分清楚,他简直像是顺水推舟的帮了赢凛一把一样,可见聂雨霖的目标不在朔方,而是敦弘!先前我们还不能确定!但看现在的动向,目前最危险的不是梁都朔方,而是敦弘。”
萧脉像是突然间明白了,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所以我们得等到赢凛带兵回来?”
“他可能会回来,”姬子峪目光落着灏远,轻声道:“也可能我们都猜错了,聂雨霖就是奔着和赢凛一绝死战的,毕竟,嘛……”
后面的已经不必再说。
众人迅速散了,各忙各的去。
敦弘一役,真的开始了。
梁国,朔方。
赢凛带着轻骑行至梁宫门口,这一路上安静的诡异至极,整个梁都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座死城,只剩下宫门紧闭的皇宫。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东方天边隐隐泛起蓝紫。
探路的小兵上前一把推开了宫门。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柄硕大的钢刀已经飞了过来,一刀削掉了那小兵的脖子。那小兵连个表情都未来得及做,脑袋已经掉在了马蹄之下,那马受惊抬起前蹄嘶鸣不已。将那小兵软绵绵倒下的身子踩了个稀烂!
“混帐!”赢凛最先反应过来,抽出身侧的银|枪,如猛虎横尾一般将长|枪横着一抽。那钢刀一下子被拍到了青石地上,在血泊中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来晚了~~
第56章 第 56 章
几个身形诡异的黑衣人,立刻从宫墙上跃了出来。
赢凛手持银枪,上前迎战,枪如银花般绽放在宫门口,他左手持枪,右手扣了一柄短刺。左右支架毫不费力。
身后几个轻骑立刻反应过来,瞬间搅入战局之中,团团将那几个人围住。
那黑衣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毙命刀下。
赢凛抹了抹手上的鲜血,高声道:“随我入宫护驾!”
四十九名轻骑齐齐应声,响声震天:“是!”
铜甲映着灼灼霞光呈鎏金色,马蹄声如密集的鼓点在宫门口回响,四十九名轻骑飞速越过门口兄弟和敌人的尸身,向宫中奔去。
无一人退缩,无一人后悔。
梁宫。
梁王枯坐在一片黑暗之中,书房外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刀剑相击和刀剑入r_ou_的闷吭之声突然停了。
他还是安静的坐在原地。
书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一个满身缠着绷带头上戴着斗笠的人缓步走了进来,似乎废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不一会儿,外面的燕军也一股脑的涌进了书房,但前后两拨人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们滚出去……”梁王轻声道。
那斗笠中的人抬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说话。
“滚!”梁王控制不住的站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个笔洗就掷了过去,重重的砸到了一个小兵的头,那小兵毕竟是血r_ou_之躯,立刻头破血流,脸上似有愠色,但身体还是没有移动分毫。
“梁王何必动这么大的气,”那斗笠中的人似乎轻轻笑了笑,道:“放心,我们这些人是不会杀你的,你写退位诏书吧。”
“谁派你们来的……”梁王气得嘴唇颤抖,眼眶发紫:“是肖蛰?”
那斗笠人笑道:“是赢将军,赢凛啊!”
“信口雌黄!”梁王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道:“赢凛!不可能!”
“赢将军如今可是我们燕国的大将了……”那斗笠人收敛了笑意,漫不经心的道:“他假意叛出燕国,去取敦弘那边的军权了。此刻,就等着赢将军带人前来回合,将你就地正法,等梁国成为燕国的附属国,赢将军便可为此地番王。”
“这可是一开始就约好的……谁叫你猜忌之心那样的重?送鸣玉公主去和亲根本就是你事先设计好故意要将赢凛赶出梁国所做的圈套!”那斗笠人无不恶毒的说道。
“那我的阿虞……”梁王绝望的缓缓坐倒在地上。
“阿虞?”那斗笠人略沉思了一会,笑道:“哦……你说姬子峪公子?他跟你不一样,每次看赢凛的目光简直就像是信徒看神明一般虔诚,早在一年以前就委身在赢凛的身|下了!”
“哎呦~那天晚上他的哭喊声大半个燕宫的人都听见了……如今更是夜夜笙歌,两个人分都分不开啊……”
梁王愣了片刻,眼泪募的流了下来,喃喃道:“阿虞……”
那斗笠人清了清嗓子,道:“姬子峪可是你的儿子啊……难不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梁王恶狠狠的站起来喊道:“你这狗娘养的贱种!不要喊阿虞的名字!”
他神神叨叨的走上前将书房的一角转了出来,那一角竟然是一个小密室,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画像,有男有女,有坐有卧,有身着薄衫微微笑着,有不着寸缕在池中嬉笑,有仰卧在软绸之中红唇微启的……但都长着同一张脸。
跟姬子峪一模一样的,一张绝美的脸。
美而不艳,艳而不俗,冰肌玉骨,风姿绝代。
一名小兵突然进来俯耳在斗笠人耳边说了什么,那斗笠人陡然色变,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屋内的燕军陆陆续续都跟着跑了出去。
梁王看着密室中的画像,痴痴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赢凛带着轻骑行至大殿门口,迎面一队燕军踏着清晨的阳光缓慢的走了过来。为首的人身缠绷带头戴斗笠,正仰头看着赢凛。
“赢将军!”那斗笠人轻轻将斗笠一把掀开,带着嘲讽的笑意道:“好久不见!”
“你……”赢凛皱了皱眉。
为首的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在黔东的时候在赢凛帐下整理公函的副官。
“赢将军!”那副官满脸愤怒的喊道:“你早就不记得我了吧!可我永远都记得你!你这个卑劣的骗子!”
“我们燕军的兄弟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作自家兄弟一般看待!处处敬重你,以你为先!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学点真本事!”
“可你呢!你把我们兄弟往绝路上逼!我的亲弟弟被你活活烧死在远方来客栈!”
“他其实不应该跟着聂雨霖去的……”他抹了抹眼角的泪光,面目还是狰狞的厉害,拍着胸口撕心裂肺的喊道:“是我!是我让他跟着去的!”
他的弟弟曾经在战场上目睹过赢凛血战的风姿,赢凛在燕国不能领兵但是可以督战,得知赢凛要去敦弘督战,他特意请缨前去,就为了让自己佩服的人看自己一眼。
但他大概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自己敬佩的人活活烧死在客栈之中。
那天他是第二个喝迷酒的人,赢凛是第一个。
他受宠若惊的捧着那杯迷酒,一饮而尽,再也没有醒过来。
赢凛平静的看着眼前愤怒的青年,眼中无波无澜,风平浪静。
那副官抹了一把脸,面容肃穆而麻木,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轻声道:“什么都不用说了,拔剑吧!我不会武你知道的,就这几下,都是你教我的。”说着,催动马匹,带着一腔孤勇和绝望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