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辽东郡守府的收入,除了军队战利品和税收之外,还有水泥、瓷器、白酒、木器……等等工坊的利润。
楚宁深知,只有把辽东郡府的公账和她自己的私账分开,辽东郡府才能够自我成长,自我扩张,实现良x_ing发展。假如楚宁一直公私不分,以后整个辽东郡府上下,被养成没钱就来找她的坏习惯……那她基本就没得安生日子过。
前世历史中,明朝崇祯皇帝的惨状,楚宁可是耳熟能详——朝廷财政破产,国库空虚;辫子在山海关外叫嚣,边军饥寒;大臣们不考虑国库增收,却指望皇帝从内库拿钱补贴,并且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楚宁情愿听部下吵翻天,自己吵出个办法来,也不愿意重蹈覆辙,让自己累死累活。
“这回真的要谢谢阿夙。”等白夙记完账,楚宁过去抱住她,亲了亲,说道:“如果不是有阿夙,降饷这事,大概也不会这么顺利。”
霍蕴书和燕夫人他们,肯定是想到降饷的,但都不想做恶人,所以才没提。
楚宁自然更不能提。一旦引起将士们的反感,虽然不会有人立刻造她的反,但她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用形象,可能就此破灭。
让楚宁惊喜的是,这个棘手问题,最终却被白夙用商业手段,巧妙解决。
先是买了一个还不存在的‘金矿釆冶权’,让九州钱庄分担了郡守府的资金压力。接着又卖了一份四海商社的股权,转移了郡守府的降饷矛盾。最后再用‘采冶权’吸引更多的商贾和资金,彻底把风险和压力转移到更多人身上。
所以,楚宁才说要感谢她。
白夙安心享受着来自楚郡守的感谢,末了才说:“文和这份谢礼,诚意何在?”
一个拥抱,一个浅吻,这诚意,自然是不够的。
白夙最喜欢的是,将人抱在自己怀里,随便抱,随便亲,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如果只是感谢本当家为郡守府转移风险,这份谢礼倒也勉可以接受。”白夙将人捉进怀里,又说道:“但四海股权那事,可不仅仅只是帮郡守府转了降饷矛盾。”
还增加了整个辽东郡守府,上至官吏,下至士卒,所有人的背叛成本。即使个别将官叛逃或造反,普通士兵也不会贸然跟随。
所以,白夙觉得,这也需要来自楚郡守的感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试着一下画个地图。
不过,我这渣PS技术,嗯,可能有点困难。
第150章
这前后两天时间, 整个辽东郡府上下, 都在激烈的明涛暗涌中度过, 时而欣喜, 时而失望,交织的情绪, 让人自控不能。
今天上午的时候,楚郡守才亲自宣布了退养金和四海股权的事, 下午霍先生就来军营, 与没成亲的将士们谈心, 顺便聊聊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于是,整个军营就开始暗暗流传, 道是霍先生要给这些没成亲的将士们说亲。
还没等将士们高兴够, 晚上训导司的贾沛司总就过来宣布抓阄,说是楚郡守要请将士们看戏。
贾沛选了两百名幸运将士,从军营带到了将来郡学的礼堂里, 在进入礼堂大门时,遇到了霍蕴书和燕夫人。
互相行过礼后, 贾沛便带着人先进去, 霍蕴书与燕夫人相视一眼, 互相在对方脸上看到几分了然。
“看来霍先生也想明白了?”燕夫人揶揄道:“昨天看晴儿姑娘那阵势,某还当是先生与使君通了气,故意诈我等将官,让我等自己提出减饷呢。”
毕竟,如果将官们自己提出减饷了, 以后就不好再闹加饷的事情了。
“当时霍某也以为,使君是想拿我等当刀使。”霍蕴书苦笑道:“直到今日方才明白,使君怕是早就与白当家商量妥当,故意折腾我等来着。”
“照当时情形看来,怕也不是早有商量。”燕夫人想了想,说道:“临时起意,借题发挥罢了。”
霍蕴书摇头叹道:“可怜晴儿等人还被蒙在鼓里,仍对扩军之事颇有异议。”
昨天吵架,如果说霍蕴书和燕夫人只是互相推诿的话,霍晚晴、谢云竹和朱二喜她们就是真吵了,毕竟郡守府的钱,都是她们在赚,她们在管,突然这么大手笔的花在别人身上,自然会觉得舍不得。
“我这边也一样,可能卫靖有些想法。刘长贵和孙兴等人,还在兴高采烈的等着扩军,等着分红拿钱,根本就不明白这背后的弯弯绕绕。”燕夫人说着顿了顿,复又道:“不过这样也好,起码是个阳谋,让大家心里都有顾忌,总好过出事之后再来理论忠义和背叛……”
作为一个下属,自然是希望能与上官和睦相处,可若是遇到一个多疑的上官,或者遇上喜欢使用权谋的上官,那日子就过得苦了去。
楚宁不算多疑,也不算是个喜欢用权谋的人,她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提前定下许多法令,让别人按照法令行事,而不是按照她的喜好行事。
当然,任何法令都会存在漏洞,所以楚宁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修改一次法令,并且将自己的行为也纳入了辽东郡府的法令管束中。而这种反复折腾到甚至自我限定的行为,按照楚宁的说法就是——道德是法律的基石,法律是道德的底线。
人的道德感总会随着时间、环境等等因素而改变,所以,只能立下法令,来维持道德的底线。
燕夫人最喜欢的就是楚宁这点,知道立线,知道放权,知道自己该管哪些,知道自己该放哪些。
“是啊,特别是昭义军那边,兵源繁杂不说,兵油子也多,也不知道被掺了多少沙子在里面。”霍蕴书叹道:“如若没点把柄在手上,贸然扩军,后患无穷……”
贸然扩军?
燕夫人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只怕早在很久之前,这个年轻的女郡守,就已经在计划扩军的事情了吧?否则,怎么可能接连使出这么多手段来?
平刚一战,属于战兵们的奖赏早已发放,而将官们的晋升调令,至今还被压在这位女郡守的公事桌上,此举为何?不就是等着从里面挑沙子出来?
这沙子还没开始挑,就又有了退养金和股份在手,接着还要给将士们说亲;再加上早在月前,就说要请将士和商贾们看戏……如此种种,仅仅只是为了扩军而已?
燕夫人心念未落,便听霍蕴书住了声,屈如忠黑着脸走过来,而在他身后,赫然跟着安公公、沓老县尊与贺修等人。
屈如忠今天当真屈得很。他昨天被刘长贵下了脸面,今天跟疯狗一样到处找人,可没等他找到任何线索,就被安公公给叫了过去,与他含含糊糊的聊了大半天,浪费了他不少时间。更糟心的是,安公公不知从哪里听说楚郡守今天要请看戏,逼着他带路过来。
一行人见礼后就尴尬的站在门口,屈如忠指望霍蕴书和燕夫人能把人拦下来,但他们又如何拦得住安公公?特别是燕夫人,看见安公公,就下意识退开了好几步。
“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故人。”倒是安公公笑问道:“夫人这些年可还过得安泰?”
安泰?
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家人,带着年幼的女儿沦为马匪,依靠劫掠鲜卑和东胡度日,这样的日子叫过得安泰?
燕夫人心里连连冷笑,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心中翻腾的恨意——她所恨之人,当然不是这个老太监,而是站在这老太监背后的那人。
霍蕴书也顿住身形,从背后冷冷的看着安公公,却什么话也没说。
“夫人自然安泰。”
楚宁与白夙从外面走过来,看了霍蕴书和燕夫人一眼,面上迅速挂起一抹笑容:“没想要安公公与燕夫人竟是旧识,来,里面请。”
说着,楚宁便当先进门。
入门后众人才发现,这房间里面竟呈圆形,空间异常之大,地面摆满了胡凳,足有三四百之多,只是大部份都已坐上人,正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块闲聊,话里话外都是对这场戏的好奇。
见得楚宁进来,先到的将士和商贾们纷纷起身行礼,楚宁含笑还礼后在前面引路,带着安公公等人走到前面,在距离戏台最近的一排桌椅子坐了下。贺修等人也想坐下,但被屈如忠瞪了几眼,赶到最后面去。
“本使君今日难得闲暇,正好听说有东莱戏班到了牧羊城。”楚宁叹道:“离乡甚久,心中惦念,又想起府中将士也久不闻乡音,故请了过来……唔,他们在军营里野惯了,若有冲撞之处,还望公公见谅。”
“使君爱兵如子,果真名将风范。”安公公面上笑着,夸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然则,这些商贾……”
“唔……”楚宁目光迅速扫过周围,见没人注意到她,于是稍微凑近安公公,苦声说道:“我没钱了啊,可这看戏,总得有人给钱吧?”
安公公面色一僵,想起自己房间里的那两万两黄金,又想起刚听到的消息,有点不以为然,却见楚宁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不过,主要还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未及思虑,安公公下意便问:“何事?”
“高句丽之前不是来偷袭过牧羊城么?”楚宁轻声道:“我回来之后,便派人去查了乌骨城,却哪料想,那些斥候竟然在那边发现了一座金矿……”
听到金矿两个字,安公公忍不住心里一抖,接着就想骂人——娘的哩!楚使君你就不能管管你这张大嘴巴么?金矿两个字,是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能随便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