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把Pakkey从暗黑中拉了回来,他感觉有物体穿过自己腰腹,冰冷的金属在搞动内脏,身体无法动弹。他看着欢喜哥拖着那批货远去的倒影,无力地合上双眼。身体被刺痛和寒冷支配,思绪不清,流进脑海的都是乐少锋的剪影。Pakkey知道自己的因果轮回要到了,并没有惊恐怨恨,只是有点遗憾。这次,小狼狗真的要哭出来了吧。若他真的是卧底也好,能有个好的结果,不像自己。疼痛弥漫上胸膛,身体开始发麻,Pakkey意识有点模糊了。
“大佬,大佬!”Pakkey被惶恐的叫声唤回,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脸,果然是哭出来了呢。
“我叫你信我,你冇信错。系我信错欢喜。”Pakkey语带歉意安慰道,乐少锋眼睛更红了,面上挂着雾气,他紧紧捉住Pakkey微凉的手,指尖深深扣进手背,仿佛如此就能挽留气息渐弱的人。
“不过你要记住,以后仍然要信义气。”Pakkey勉力说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握着对方的颤抖的手,试图给予慰藉。乐少锋颈肌突现,胸膛激烈起伏,竭力压抑着抽泣,泪水盈盈就在眼眶边缘打转。
“我知到梁炳唔系二五,如果真系有鬼嘅我希望果个系你。”乐少锋呼吸一滞,瞳孔收紧,视线游离,低声喃喃自语“大佬大佬啊”,似是想辩解什么,最后却只是悲痛欲绝地看着Pakkey开始涣散的瞳仁。
Pakkey觉得身体不那么痛了,只是异常沉重,如有巨石压在心口。视野开始消融,他有点不舍地看着眼前模糊的脸,回想起来每次想要安慰这人却总是弄得更惨,实在抱歉了。眷恋着手上唯一的温度,只是已经无法捉稳,缓缓滑落。
粤普互译
“失恋甘嘅样,梗有啲嘢葛喇,讲啦。”——看你失恋一样,肯定有些事想说的,说吧。
“怕长兴嚟挪人我拆唔掂啊。”——怕长兴来要人我应付不了啊。
“唔系~之前单嘢甘,啲兄弟都系食紧粥水,你都唔想睇佢哋继续甘噶。”——不是,之前那件事情这样(糟糕),我能兄弟都是在喝粥,你都不愿意看着他们继续这样的吧。
“所以......嚟紧单嘢甘紧要,我觉得唔应该搞...甘多嘢。”——所以,接下来的事情这么重要,我觉得我们少生枝节。
“如果唔系你执我翻嚟,我可能宜家仲系街边收紧手机。”——如果不是你捡我回来,我还在接边回收手机。
“报恩田,系为咗恩人,我帮过你,你就帮我卖命,甘欢喜哥救过我,我梗系要保佢噶。你同我根本就系同类人嚟嘅,应该明架。”——报恩田,就是为了恩人的,我帮过你,你为我卖命,那欢喜也救过我,理所当然我也应该在他有难时候帮他,我们根本就是同一类人来的,你应该明白的啊。
“甘都拼得翻,几好手工啊。”——这样(碎)都可以拼回来,手工挺好的。
“同边个做嘢啊?泰国警方定系香港警方?讲啦!唔讲掟佢去喂鳄鱼。”——你为了谁做卧底?泰国警察还是香港警察?讲啦,不说扔他去喂鳄鱼。
“我十几岁跟你出嚟搵食,我唔可以睇住你去死啊!”——我十几岁跟你行走江湖,不可以眼白白看着你去死啊!
“知唔知道咩嘢叫无畏布施? 无畏布施就系无我,你有一百蚊俾十蚊人,容易,你有十蚊俾十蚊人,呢啲叫难得。人拥有得越多就越怕失去,但你谂翻转头,其实本嚟你就咩嘢都冇,怕咩嘢重头嚟过啊?”——知不知道什么叫无畏布施? 无畏布施就是无我,你有一百块给人十块,容易,你有十块给人十块,这就是难得。人拥有得越多越怕失去,但是你回想,其实本来你就什么都没有,怕什么重头开始?
“放心,大佬唔会有事。”——放心,大佬不会有事。
“乐仔,大佬啊,保咗欢喜挪翻半批货,安心未。”——乐仔,大佬啊,保了欢喜也拿回半批货,安心了吧。
“我信佛嘅喔。”——我信佛的喔
“嚟啊,我哋BBQ庆祝,过嚟啊。”——过来BBQ一起庆祝吧。
“...大佬啊,我宜家唔方便。”——大佬啊, 我现在不方便
“做咩嘢啊,嬲咗大佬啊,冇甘女人啦。”——怎么了,你还生大佬的气吗?不要女人一样扭捏啦。
“我叫你信我,你冇信错。系我信错欢喜。”——我叫你信我,你没有信错,是我信错欢喜。
“我知到梁炳...唔系二五,如果真系有鬼嘅...我希望果个系你。”——我知道梁炳不是卧底,如果真的有卧底,我希望那个是你。
☆、七
Pakkey礼佛信因果,他早已清楚自己种下的苦因不会结出良果,只是现在不知魂归何处。意识芒茫,浩渺无边,五感被禁锢,记忆被封锁,一切回到混沌。在无极中不知过了多久,偶尔能听到远方传来一些不明声响,慢慢地走出浩瀚苍穹,Pakkey想起了自己是谁。
缓缓睁开双眼,一切都是惨白,耳边是机器持续运作的滴滴嗒嗒声,这好像和印象中的炼狱有点差距。直到被医生翻来覆去检查,Pakkey才意识到自己还有r_ou_身。那个医生有点眼熟,但一时记不起哪儿见过了。
“你记唔记得自己叫咩名?”医生一边记录着病历一边轻柔问道。
“郑弼奇。”Pakkey很艰难才能震动声带,医生欣慰地点点头。
“Pakkey哥,你已经训咗大半年,之后各种复健运动都会几辛苦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Pakkey看着对方雀跃的神色,想起这是当年自己资助读医学院的孤儿。
“宜家外边嘅人都以为你死咗,你亦的确死过一次,唔需要担心其他嘢,我会负责到你康复为止。”少年医生的面上扬着明快,Pakkey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却一时无言。
因果轮回一转,迎来的是重启。只是重新开始还包含学走路,Pakkey苦笑着想或者这就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复健过程的确不好受,令Pakkey更不好受的是他知道乐少锋跟了欢喜,占的还是自己的地盘。
乐少锋在自己死后跟随他人也是无可厚非,然而对一切阔达坦然的Pakkey却不能在这件事上做到无畏布施。心里像是缺了一角,无法描述,不可填补,眼睁睁看着身边小兽被别人抱走,自己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过问。仿佛为了弥补这种若有所失,Pakkey专注复健练习,半年后起伏鲜明的肌理线条又再回到躯体上,主治医生对于这种速度和成果赞叹不已。
“你帮俾嘅学费我还清晒俾你嘅啦,唔好再俾我见到你啊。”少年医生做完最终复查后揶揄道。Pakkey挑眉浅笑,利索地穿起衣物。
“Pakkey哥,不如,你离开泰国。”少年收起调笑,郑重其事地一字一词说道。
“我冇谂过翻去以前嘅生活,呢段时间麻烦晒你喇。”Pakkey拍怕少年的肩。
Pakkey没有选择远走高飞,而是准备隐居泰国海域某个小岛,或许是因为还有一丝牵挂。
临行前Pakkey去了一趟佛堂,听经后登上钟楼,这儿是最高处,可以鸟瞰整个寺庙以及街外景色。红墙之外,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红墙之内,晨钟暮鼓恬静闲适。热带植物常年青青葱葱,羽翼丰满的孔雀自在惬意,这儿的时间好像从来没有流动过。然而朱门另一侧却事过境迁,物是人非。Pakkey立在栏杆前,艳阳下景物绚烂明丽,一道高亮反光划过眼帘,Pakkey眯了眯眼无意识地寻索着光源,闪亮夺目之处是一个黑衣人。
Pakkey定神细看,红墙外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那人正反复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夏日阳光辉映着金属色泽,拉出光亮的线条,撕破空气,璀璨生辉。Pakkey双眼被刺痛,却不能移开视线。
那人身上笼罩着y-in郁冷冽的气息,站在车流奔驰人声鼎沸之中,却像是来自另一个寂寥的世界。他立在那儿抚慰着脖子上的项链,时不时放到唇边来回摩挲,双睫低垂,虔诚地亲吻链坠。Pakkey觉得伤口隐隐作痛,胸膛发闷。乐少锋一直没有走进佛堂,站在寺外抚弄脖子上的项链,Pakkey也一直没有下钟楼,长久地凝望着那人直到眼角发涩。天色渐沉,暮色浓重,乐少锋缓缓离开,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拖在地上,摇摇曳曳,凄凄清清。
Pakkey看着乐少峰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身下楼,拜托庙内一位多年交情的僧人以后定期通讯送药,最后写了一张纸条交到僧人手上,嘱咐若是见到那人再来庙内朝拜就将这纸条给他。
粤普互译
“你记唔记得自己叫咩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郑弼奇。”(正剧第一季17分处有说PK的中文全名)
“Pakkey哥,你已经训咗大半年,之后各种复健运动都会几辛苦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Pakkey哥,你已经睡了大半年了,之后的复健运动会比较艰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宜家外边嘅人都以为你死咗,你亦的确死过一次,唔需要担心其他嘢,我会负责到你康复为止。”——现在外边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也的确死过一次,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我会一直负责主治及其他事宜直到你康复。
“你帮俾嘅学费我还清晒俾你嘅啦,唔好再俾我见到你啊。”——你资助我的学费我都还给你了,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啊。(昏迷期间一直是少年医生出钱,公立医院当初不予治疗少年把他转移到私人诊所)
“Pakkey哥,不如,你离开泰国。”——Pakkey哥,要么你离开泰国吧。(虽然死了一次,但泰国金三角还是有仇家,离开亚泰地区才是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