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同人)载驱驰 作者:几多次枉痴心【完结】(48)

2019-06-12  作者|标签:几多次枉痴心

  有时间,就有余地。逃狱的办法不是没有,放不下展昭,只是放不下展昭。

  时近午夜,门忽然轻轻一响。

  展昭立刻从白玉堂腿上抬起头。

  南京从门外走进,眼神划过白玉堂包着纱布的手腕,一线了然。

  白玉堂靠在床头上,慵懒睁眼:“先生辛苦。”

  “白上校可否回避一下。”南京语气和蔼到毫无余地。

  白玉堂并不急于反应,先扶起展昭,帮他在床头倚好,然后下床:“他刚刚躺稳,请你不要超过十分钟。”

  南京的神情像一个超然物外的长者:“好。”

  白玉堂向门口走去,门边出现两个枪口,顶住太阳x_u_e。

  门被关上,南京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展昭,好些了?”

  “是。谢谢先生。”展昭回答。

  “他对你不错。”南京似乎在斟酌用词,“我知道白家和展家的情分一向很好。”

  展昭低垂着眼睫,在等待南京说下去。

  南京话题一转:“介绍你进黄埔军校的包拯处长,已经递了辞呈。”

  展昭眉锋压下胸中震惊,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南京充分捕捉在眼里:“你很意外?”

  “……是。”

  “我原本想到了南京再告诉你。”南京语带安抚,“对委座的安内攘外政策,包拯一直持消极态度,在追剿GONGDANG方面毫无建树。委座的意思是要另立门户,建立军统第二处。原属第一处的骨干,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展昭紧抿着嘴唇,亦父亦师的包拯,刚正峻厉的一个人,被排挤到递了辞呈。都知江湖水深,官场更是不可测的江湖。彤云y-in沉,何处有青天。

  “以你的来历,原本只是江湖人。”南京语重心长地劝说,“光复会是暗杀组织,所以难成大业。同为光复会成员的白家,现在闹成这样,已成匪患。你衔至上校,一步步走得不易,第二处刚刚成立,机遇难得,以你的经历和身手,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

  “先生的意思……”

  “展昭,你是聪明人。第一处不是嫡系,现在你就站在何去何从的分水岭上。舍命护出情报,是头功一件,但和白家的关系,让你跳进黄河洗不清。”

  灯影在展昭眼里闪动,碎成一缕缕纠绞的墨色:“先生是说,剿白家,是军统第二处立稳脚跟的第一功。”

  “不错。”南京眼角的微笑像是刀刻,“白家势力从上海转移到关外,行踪不定,有如鬼魅。现在白玉堂在我们手中,你稍加利用,便可诱出白锦堂,将白家势力引出关外,擒贼擒王,一网打尽。”

  “那,日本人呢?”展昭眼里的墨色益发破碎,“白家为抗战倾产纾难,这样做,是亲痛仇快。”他低下头,“先生,我们在做日寇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说你不识时务。”南京冷笑,“委座早已申明,时机未到,对倭只有避战。白家擅用武力误党误国,不知觉悟,反自诩其能,不肯变更。南京政府受其连累,蒙受亡国失地之罪,彼仍一意孤行,以高层为傀儡,高层忍无可忍,故决心剿之。”他语气缓和下来,“你做先锋,是头功一件;你若不能壮士断腕,必受连坐。”

  字字诛心,冰冷如铁:要么顺服,要么剪除。

  臣斗方得君安稳,新升起的军统势力要取中统而代之,剿共剿白同为安内战功,展昭在这血腥棋局之中,水洗般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命运。全无价值的舍身内斗,日寇战火逼城,而近在咫尺的前线与他相隔千里。黑道尚且有规则,而国家机器没有。多少野心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大义之下无底线。浴血浴火的白家,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现在,最致命的一刀,递到他面前。

  有亡国,有亡天下。易姓改号,谓之亡国;率兽食人,谓之亡天下!

  率兽食人,白家就是第一盘献祭血r_ou_。

  白玉堂:活下去,为了你我的少年中国。

  展昭闭上眼睛,垂下眼帘时滞涩得像最后一丝气力都已耗尽,重又睁开时瞳仁深黑清冷与刚才判若两人,那是只属于职业特工的颜色。

  “先生良言,展昭受教。”他低头行礼,“凡是有利党国之举,展昭责无旁贷。”

  南京的笑容柔和了许多:“你公私分明,也非薄情寡义。执行之前怎样待他是你私事,只要时刻念着党国大业,我送你这个人情。人生总有七情六欲,不生不灭,生而后灭。你出身黄埔,莫负校长厚望。”

  目送南京离开,展昭仰面倒在枕上。后背冰袋里的冰早已融化,伤处冷冷的隐痛让他头脑无比清醒。

  保国者,其君其臣r_ou_食者谋之。

  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南京走出房门,抬抬手,两个对着白玉堂的枪口放下。

  “白上校可以进去了。”他看了看表,“十分钟。”

  白玉堂看南京一眼,对于这套故作亲和的态度,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不屑。

  看白玉堂进了舱门,南京勾手叫过手下:“再加两个人,日夜盯住。我对展昭比对白玉堂更不放心。”

  回到舱内,看到展昭仰面压着伤口,白玉堂大吃一惊,快步蹭过来,伸手把他扶成侧躺姿势。

  展昭睁开眼睛,白玉堂竟被他看得一霎失神。

  他不久前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坍塌幻灭消失无迹,取而代之的是飒爽清明。这不是御猫的自持,也不是展昭的隐忍。极少在展昭身上见到的另一派江湖潇洒,冲开伤痛迎面而来。

  “猫儿?”白玉堂情不自禁地弯了眼角,口中戏道,“难道南京跟你说要抗战?”

  展昭含笑不语,撑着床要起来。白玉堂发现伸开臂膀扶他有多不可能,于是伸出肩膀。

  展昭在白玉堂肩上借了一点力,坐起身,手指在白玉堂掌心暗划:“他让我剿你白家。”

  白玉堂像是听到一件好笑的事,亲热地挨紧展昭臂膀,拉过他的手:“你剿?”

  “我剿。”

  白玉堂顿时明白了展昭的变化从何而来。这一句我剿,把白玉堂心里所有蓬生难理的杂念尽数剿尽。

  展昭的笃定眼神,激起白玉堂一阵心弦回声:

  最是选择折磨人,他的猫儿做出了选择:如果现实堪比暗河地下永恒的黑暗,那么,牺牲x_ing命也换不回任务时,至少我要换到你。

  白玉堂虽然常在心里设想,但从没真指望过展昭能回到江湖。没人比他更懂展昭这些年来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单枪匹马谈不上报国,因此展昭在庞大的特工网里越走越深。人只知不死的百变展御猫战功赫赫,却不知再炙手可热的功绩,也热不过展昭的一腔报国血。

  可是现在,展昭将所有这些一剑挥弃,能够提供支持的组织机关,顿时变成炼血炼r_ou_的官法如炉。

  猫儿,即使你不选择我,我也会在你身边;你若愿与我并肩,是我至幸。千万人负你你不计较,但我白玉堂愿为你负千万人!

  白玉堂攥住展昭手腕,笑得像穿云的阳光:“展大人要剿我,先得能打过我。”他抻直锁链,动作快到根本不让展昭反应,避开伤口,把上身赤裸的展昭从头到肩兜进臂弯。

  “白……白玉堂!”展昭想到门外监视的好几双眼睛,尴尬地要推开白玉堂,可是他再怎么清瘦,宽肩颀腰的英武身架总是有的,白玉堂双臂加上腕间的锁链,刚好把他围个严实合缝。越想挣扎,白玉堂箍得越紧。

  “白玉堂,你乘人之危!”

  “猫儿,”白玉堂咬住展昭泛热的耳朵尖,“爷送上门,你来剿我啊。”

  “玉堂,好了算了,”展昭被他闹得哭笑不得,“外面有人……”

  “外面那些算不得人。”白玉堂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稍微拉开距离,看着留下的浅浅齿印,故意在上面吹了口气,不出所料地感觉到展昭头颈缩了缩,心中更是大乐。

  “爷早就想把报号改成万能吃猫鼠,不过得先看看猫儿好不好吃。”

  展昭不想和存心闹人的白玉堂抬杠,索x_ing放弃抵抗:“展某七尺之躯摆在这,你看哪里好,随便卸就是。”

  “哪里都好。”白玉堂把锁链握在手心里,和展昭胸膛贴着胸膛,眼睛对着眼睛,“可是,爷舍不得卸。”他鼻头蹭蹭展昭,露出白牙做要咬的凶猛状,“猫儿给爷咬一口,就饶了你。”

  这白老鼠打着促狭主意时,越反对越火上浇油,于是展昭闭上眼睛。

  本意是合眼不看,让这人的威胁落空。

  可他独独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神情对白玉堂有多大的杀伤力。

  柔的灯光下,起伏的海浪中,展昭安静地合着眼睫,唇边隐隐噙着笑影,赤裸的胸肩,温暖的心跳,不是御猫,是他的猫儿。

  白玉堂原本只是装模作样地开开玩笑,可满眼看的满心填的都是猫儿,毫无距离地圈在怀里挨挨蹭蹭,不知不觉就到了擦枪走火的边缘。这一口要是真咬下去,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莫说外面有人死盯,就是没人,他也舍不得。

  白玉堂声音里带着情欲的喑哑,说的却是完全相反的内容:

  “……你伤成这样,还是欠着罢。反正这一路上,也欠了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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