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烁阳呆愣地眨巴眨巴眼。
“听不懂?那就别来了。”
“懂懂懂!”他双手握紧手机,喜笑颜开,“以后老板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当牛做马!”
谢以名挂掉电话也翻看到文件最后一页,他把文件合上理好,起身前往六楼见老总。
虽然没能拿下刘奇的地让公司损失了一大笔,但比起他给公司赚钱的钱不值一提,老总走程序训斥他几句,顺便提及他最近工作怠慢许多,隔三差五没有打卡记录。
谢以名顺水推舟拿出自己这几天一直在准备的方案给他过目,胸有成竹地立在一旁等待着。
退一万步讲,他能明白方启当初为什么要绑自己,只要让自己和刘奇谈上生意,基本上地就在自己手里了,他谢以名长这么大不擅长社交,不擅长讲话,不擅长收拾,唯独在学习和专业上从来都是精英——但这不代表自己需要原谅他。
谢以名眼色一沉,想深了,就走神了。
“今晚的董事会会议我会把这份文件带着。”老总微微颔首,却不多加赞许。
谢以名回过神,也不多加追问,欠身离开,转身露了丝笑意,他心里清楚事情已经成了。
他不信几句话就能让那个混蛋从良滚蛋,那他就亲手让他滚。
谢以名心情大好,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去休息区亲自给自己煮咖啡,正举着n_ai兑进去,被一通私人电话打断。
许久没联系的刘奇突然提出要一起吃个饭,他手下还有几块地,以后还是要合作的,再加上谢以名此刻心中一派轻松,愉快应承下来,刘奇笑了一阵。
“还有个小辈一起吃,他最近胃不好,定在迎松楼咱们以汤代酒哈。”
谢以名脚下一顿,眯起的双眼更显狭长,“胃出血?”
“可不是嘛!”刘奇还未察觉到谢以名语气的微妙变化,继续打着哈哈,“年轻仗着身子好就不好好吃饭,等到我这年纪就要后悔咯。”
谢以名没有注意到n_ai已经占了一半还溢出了杯子,捏着n_ai盒的指尖微微收紧。
“也难为他带着病还要来巴结你,您转告方启,我一定准时到。”
刘奇被噎得不知怎么答,在商场客套的交往上第一次听人这么直白地戳出“巴结”二字,他还清楚知道是方启。
谢以名却直接挂了电话,也不顾散了一地的n_ai,捏着s-hi黏的杯柄饮一口甜咖啡,上唇沾着软绵绵的n_ai沫,眼神狠厉含笑。
他说什么来着?这个混蛋不会轻易滚的。
第46章
陈烁阳以为自己终于要恢复安稳日常,没有讨厌的资本主义城里人s_ao扰,谢以名用行动打破他的美梦。
小保安昂首挺胸站在公司大门口值班,心中还暗暗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都要下班了,结果直接被下班的谢总监提溜走,二话不说拐到商场买西装,轻轻巧巧扔来两个字,“陪酒。”
陈烁阳晕晕乎乎被拐到迎松楼,仰头看见亮堂堂的招牌才发觉,不对啊!只有秘书陪酒,哪有公司保安陪酒的?
然而反悔已经来不及,谢以名赶鸭子上架,把一个酒红袋子的礼盒塞给他拎着准备进门,陈烁阳几乎想抱着门口的石狮子耍赖,他欲哭无泪,“你不厚道!肯定又是要见那个男的拉我来挡!”
谢以名不可置否,拿出场费诱他。
陈烁阳做出最后挣扎,“分手就要干脆利落嘛你别去了,天涯何处无芳Cao啊哥。”
不料谢以名冷笑一声,“就没在一起过分什么手。”言罢无情地把陈烁阳拉进鸿门宴。
迎松楼是开了三十年的老店,装修别致清雅,进门迎面一小池风景,假山流水小拱桥,几尾红鲤游行山脚,还有一叶别出心裁的小扁舟微微地荡,山后飘出动人的浅浅丝竹声。陈烁阳顿时看呆,谢以名却不为所动,转身进了电梯,很是不解风情道:“再不过来你就自己爬楼梯到五楼。”
陈烁阳颠颠跟上,店里地板桌椅都是暗红香木,每路过一个雅间就能闻到里面关不住的菜香,清淡却浓。陈烁阳闻馋了嘴,又暗暗盼着早点到,谢以名一路走到最东边才停下脚,稳了稳呼吸,又上下审视一番陈烁阳,确定能带得出手后蜷指扣门。
和刘奇相对而坐的方启闻声精神一震,拦住服务员快步迎过去开门,刚扬起嘴角,瞥见他身后西装笔挺的陈烁阳,一声“以名”卡在喉咙口。
方启的眼神黯然失色,之前自己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打出的电话,最后却是从背后这位的手机里听见谢以名睡意绵绵的轻哼,如今谢以名不知道是自己请客还带着他出来吃饭,关系亲切可见一斑。
他不怕慢,但他怕来不及。
第47章
谢以名觉出他情绪的一落千丈,明白了刘奇那老狐狸没有多嘴,他配合地微微一怔,带上不屑的笑意,“原来另一个小辈是你。”
方启微微上前一步,怕他转身就要离开,刘奇坐在那儿先行开口招呼,“来了就快坐啊小谢,都把我等饿了。”
方启近乎殷切地望着谢以名,谢以名眼神略过他投向刘奇,“巧了,我也饿。”而后贴着陈烁阳一同进门。陈烁阳悄悄瞥一眼方启,之前隔着电话的理直气壮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虚地笑笑,却遭到后者冷眼相向。
扮猪吃老虎,方启磨了磨后槽牙,他还真是低估这个小保安了。
紫檀木大理石镶面四方桌,早有着旗袍的美人布好菜,从外到内十八道小冷菜,十道煎炒,五道蒸煮,三道羹汤,六六三十六道美食落在四层水晶转盘上。方启坐回皮蛋豆腐盘正对的东家位,只剩东西两个位置,陈烁阳乖乖站着等谢以名先挑。
谢以名径直坐到西边,“方先生能麻烦你移个位置么?我习惯和他相邻而坐了。”
三道视线同时落到他身上,两位震惊一位无言,空气凝固几分。
刘奇用僵硬的笑声打破尴尬,“哈,哈哈,这是带保镖吃饭,又不是带夫人,你要让他坐到东家位难道这顿饭他付钱?”
就算是个瞎子都能觉察出谢以名对方启的针对,分明是要方启难堪,刘奇咽了咽口水,没想谢以名这样小肚j-i肠,因为一块地就对后辈紧抓不放,看来自己绝不能得罪这人。
“我可以替他付啊,”谢以名一派轻松,无视陈烁阳眼里三百六十种拒绝,又逼问方启一句,“可以么方先生?”
方启垂下眼,一言不发地让开。
陈烁阳万般不情愿地坐上去,只觉得烫屁股,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上厕所,上完厕所也不应该见钱眼开,为钱办事也不该意气用事……
“不管怎么样吃饭是重点哈,”刘奇实在受不了这个别扭的氛围,打算蒙头开吃,“不跟你们年轻人客气,我先动筷子了。”
谢以名还没暗爽够就后悔了,这下他和方启变成对面而坐,抬头就得看见那张脸,很影响胃口。
陈烁阳把手里的精致礼袋放到桌边,准备和对面一样埋头开吃,刘奇咽下一口酒糟贝柱,颇为满意地咂咂嘴,瞥见对面的礼袋,“哟,来就来还带礼物的?”
谢以名眼中一亮,差点忘了这茬,他点点下巴示意陈烁阳把东西拿出来。
“特地带过来的好东西,乌鸦龙舌兰。”谢以名说着,目光状似不经意落到方启身上。
守在门口的服务员听到有酒立即从仿古董点缀的百货架中取出四只高脚杯,刘奇兴奋地接过来,“小谢有心了!这酒我还一直没尝过。”
服务员熟练开瓶,依次斟酒,到方启时他伸手挡住杯口,哑声道:“身体不适,跳过我吧。”
“怎么?”谢以名眉头一拧,面露不快乐“这么不给我面子的?”
服务员不知该不该倒,场面僵持。
刘奇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决定埋头吃菜,筷子撞上另一双筷子,抬头一眼,对面的陈烁阳也把嘴巴塞得满满。
方启眼神复杂地凝视着他,谢以名不想多看,移开视线指尖在沿着杯口打了个转,调侃道:“你这道歉不怎么有诚意啊。”
方启心中一震,移开了手,服务员在心底给这位小哥捏了把汗,她是个识货的,这乌鸦龙舌兰烈得很,混职场也是不容易。
屋子里个个心怀小九九,陈烁阳和刘奇两人琢磨着谢以名的话心情复杂,不同的理解达成同一个共识,绝对绝对不要瞎惹商业精英。
好酒斟半杯,服务员要收瓶时方启却按下酒瓶口直接斟满,他举杯起身,眼睛未离开谢以名半分,“那我先干为敬。”
一口接一口浓烈的白酒滚进胃里,大火燎原地烧起来,方启捏紧拳头顶着疼把酒灌进去,放下杯子时喉间溢出一丝血腥味。
他一口饮尽的气势让刘奇看愣了,迟迟才反应过来举起杯子敬谢以名。
谢以名把杯子缓缓推给陈烁阳,眼里含着三月春光, “你帮我喝。”
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撒娇意味,听得陈烁阳牙根一酸。
方启把他微颤的睫羽都看在眼里,体内翻腾出一把尖溜溜的火,灼人疼。
一把年纪听不出怪的刘奇天真问道:“这么好的酒怎么不喝?”
“身体不适。”
“哟?”刘奇放下酒杯前倾身子,“怎么了?”
谢以名的视线转到方启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扬起嘴角,“胃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