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这会儿失血厉害,燕清手段又极为繁多,一派气定神闲,俨然根本未出全力,他可是连压箱底的遁术和法器都拿出来了,还只能格挡。
倘若持久战下去,血只会越流越多,累他会落入颓势,届时还能否脱身,连他也没有把握了。
左慈一咬牙,暗道一句来日方长,就索x_ing使出人遁之法来。只听倏地轻微一声,他浑身淡成青气一缕,飞速窜到半空,凝作白鸠一只,不管不顾地往外钻。
天书有三卷,上卷为天遁,习得者可腾云跨风,飞升太虚;地遁则能穿山透石;人遁则可云游四海,藏形变身,甚至飞剑掷刀,取人首级。
只是左慈虽已学成下山,有凡人眼里神乎其神的手段,其实却只得天遁皮毛,距脱离r_ou_体凡胎、飞升天上还差了十万八千里;遁地也不过马马虎虎,倒是人遁之法,运用得最为娴熟,无论恫吓旁人,还是危急时要脱身,多仰仗于他。
“区区幻术尔,也想在此逞威?!”
于这方面也是行家的燕清瞳孔紧锁,微一凝眉,清喝一声,朝前凌云飞步,左手一甩,右手执扇猛力一挥:“铁索连环!杀!”
他不假思索地刚刷出来的“铁索连环”这牌连起了左慈所化之鸟和边上的烛台,只要对着烛台一吹,就不愁左慈躲到哪去,都会被牵连着烧上一记。
两牌被一气呵成地丢出,左慈虽背对着他,可单听得动静就知不妙,而下一刻身上的羽毛便着火一般,烫得他撕心裂肺,嘶叫出声,只得瞬间化回被烧得灰头土脸的原型,一边蹦跳着想灭火,一边驱术法褪了大块焦黑的外袍。
燕清眯了眯眼。
除了那桃木盾,左慈身上肯定还带了什么护体法宝,不然就他这体质,中了三下杀,哪儿还能活蹦乱跳,只是看着伤势凄惨而已?
燕清冰着神色时,极能唬人,而他发动攻击时,既看似毫无规律可言,却又透着古怪地连贯感,是以左慈到现在只在应接不暇间切身体会了他的深藏不露和手段莫测,而半点未能察觉出,他其实在前一张卡牌耗掉后、距离新的卡牌刷新出来、还有个长达十息的空档期。
逃不掉,打不过,伤上添伤,左慈是彻底认栽了。
他不再徒劳地尝试一遍走为上计,而是明智地取了那块水火不侵的宝贝盾挡着身前,爽快求饶道:“贫道于深山老林中学道三十载,下山不久,现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燕仙长手下留情,饶过此回冒昧。”
左慈原想着吓唬燕清几回,借此警告他一番,让他行事收敛恭敬些。
不想对方手段层出不穷,反倒是他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燕清这会儿其实袖中已然空空如也,只剩一张防御用的闪了,距离刷新还要那么一小会,便耐心听他废话几句。
听他辩解,燕清只呵呵一笑,不冷不热道:“噢?我还当乌角先生心恋红尘,准备逼我退了这位,随你去峨眉山修那《遁甲天书》去,不然就要用那飞剑削我脑袋了。”
左慈:“……”
燕清轻描淡写间,直接道破他来时的全盘打算不说,就连来历和所学,也是一清二楚的。
难道此人年纪轻轻,可单这测算之能,就真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左慈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禁骇然,口中飞快道:“绝无此事!贫道不过闻燕司空之名久矣,恰好近日路过此地,又苦于无名帖可递,方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必是误会一场了。”
燕清不置可否地睨他几眼,将扇子往回微微一收,面无表情道:“但愿如此。你若立即将我军师与大将完璧归赵,我或可信你方才之言。只是为免引起误会,往后还是莫要不请自来的好。”
左慈暗吁口气,苦笑道:“贫道非是为同司空交恶而来,自然不曾伤及那两位x_ing命,只需派人去除了各营门外左侧的绿色石块,便可破除后山阵法,将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出。”
燕清点了点头,扬声吩咐亲卫去做了。
左慈于是放松下来,坐在地上,以还算干净的内袍袖子擦了擦被血灰汗混得一塌糊涂的脸,苦笑道:“这可真是……”倒大霉了。
“嗯?”
燕清只淡淡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左慈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燕清还真不是不想赶尽杀绝,但只要没有十足把握,对手又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棘手类型,由理x_ing角度去看,就不适合将人得罪死了。
左慈这会儿是被他先下手为强,才落得一身本领无法施展,十分狼狈的境地。
可他毕竟是能在曹cao几千军队的包围、落入监牢后还活动自如,全身而退的半仙,有数不胜数的保命手段。
那面能挡下他理应必中的‘杀’牌的奇异盾牌,怕就是不亚于之前所赠给吕布的‘仁王盾’的存在。
可惜了。
若是左慈最初反应得慢那么半拍,在毫无防御的情况下吃下第三记;或者他能刷出一张‘顺手牵羊’或者‘过河拆桥’,直接将那防御用的小盾给拆了的话……左慈就只能任他宰割。
燕清在心里微微一叹。
这会儿却有些尴尬——自己要是继续出些狠手杀招,却没能结果掉对方,而只留下重创,那对方早晚会有伤势痊愈的一天,同时意味着留下了大患一个,会给日后招来无穷报复。
世上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就算他有自保之力,却没那精力和本事,去护住身边的所有人。
倒不如顺着左慈的台阶而下,在占有优势的情况下,暂且达成和解。
剩下的,就等刷出那几张对付左慈的关键牌了再说罢。
左慈心思极灵密,燕清不愁他看不出自己已知晓了他的意图这点,而不得不领了这份因‘同为修仙修道之人才不计较这上门挑衅、装作不知道地留一线’的情。
而他方才会搭理左慈的问题,还一本正经地胡诌个师门出来,多少也有着让从头到尾就是散人一个、基本自修成才的对方生出忌惮之意的念头。
左慈现是撞到铁板,到底自知理亏,刚一通斗法后又探不明白燕清实力,才想要服软而退。
燕清目前是只要能打散他再来寻衅挑事的心,再得回安然无恙的二人,也就不是非取对方x_ing命不可的了。
左慈果然所言非虚,在得回被困在后山阵法中的郭嘉和吕布后,燕清便信守承诺地牵着二只失而复得的心肝宝贝,头也不回地离去。
撇下灰头土脸的左慈一人,灰溜溜地化为鸟雀飞走了。
只是这日之后,燕清为晋江教教主、游卡弟子的消息却不胫而走,甚嚣尘上。
等他后知后觉时,早已被人坐实了这古怪教名。
燕清:“……”
左慈这天杀的大嘴巴。
第142章 分歧乍现
在燕清自定的十日之期到来后,他再次登上高台,煞有其事地做了一回散粮散桃、无比风光的教主,紧接着就在信徒们的群情涌动的欢呼声中,火速回了帐中,耐着x_ing子等应在今日抵达的军报。
不想来自幽州的未至,来自吴地的,却出乎意料地到了。
且是厚厚一摞。
燕清一边慢条斯理地揭了信蜜,一边宠溺地笑道:“定是策儿发觉事态不对,受了挫折后诉苦,好求财要粮的吧。”
不比后世,此时的南边虽地广田袤,人口却十分稀疏,总体的开化程度,更是远不及北方。
要是翻翻三国史,就不难看出,缺人总是吴国最大的短板,况且孙策的任务,可是要征兵返北,于兵士而言,就意味着背井离乡,只会困难重重。
横竖孙坚被燕清打发出去清剿周边作乱的山匪去了,吕布说话便没了顾忌,嗤道:“不知天高地厚。”
郭嘉懒洋洋地蜷在燕清专门为他抽空折腾出来的豆袋沙发里,嘴角扯了一扯,连眼皮都不乐意抬。
不过他近来为布置战略而搜集了大量资料,几乎废寝忘食地忙着,直到昨日才大功告成,可以放松歇息,是以任谁看他此时随意的姿态,都不免多了几分体谅。
不光是燕清感到习以为常,落入旁人眼里,也未觉得有半分不妥。
荀攸悠悠然道:“那可未必。”
“噢?”燕清挑了挑眉,将未阅的信递给荀攸:“那就请公达念罢。”
荀攸刚要伸手去接,郭嘉就瞬间睁了方才还惫懒闭着的眼,无比敏捷地抢了过来,争道:“这么多页,为防公达念上一两个时辰,还是由嘉来罢。”
荀攸默不作声地收了手,慢吞吞地转过头来,以询问的目光看向燕清。
燕清无奈道:“公达不过说话较慢一些,又没有口吃的毛病,怎么可能念上那么久?”
郭嘉是个彻头彻尾的急x_ing子,荀攸则惯了缓慢悠然的节奏,两人一起共事,总是摩擦不断。
不过在燕清看来,似乎是郭嘉单方面找荀攸麻烦比较多……
荀攸已重新缩回座位上,一副认真等着听的样子,燕清只有好笑地叹了口气:“那便随你吧,只是不想累着你了。”
郭嘉眉眼弯弯地展开信纸,唇角嗪着的笑弧便瞬间凝固了。
燕清自然未错过那抹僵硬,好奇道:“怎么了?”
郭嘉嘴角抽抽地抖抖信纸,展示给众人道:“还真不知从何念起了。”
燕清看了个清楚后,顿时忍俊不禁。
难怪有那么厚一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