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挡开黄九郎的帕子:“你来干什么,快回去。”
黄九郎这才罢手,回到自己座位上,但眼睛一直盯着王瑞,显然还没把心思放在山长那儿,毕竟他是给王瑞报恩的,他的安危最重要,其他人都在其次。
王瑞突然觉得空气太过安静了,干嘛啊你们都这么瞅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举手大声道:“山长,您不如先读读朱尔旦的文章,叫我们领略一下,若是真的好,我们会心甘情愿抄写的。”
山长道:“王瑞这个提议不错,那我就先给你们念两句。”
呼——成功将注意力转移,王瑞松了口气,听山长念朱尔旦的文章。
这一念不要紧,空气更安静了,因为的确如山长所说,这是一篇可以做程文的优秀文章。
霍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待山长念完了,立即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这真的是朱尔旦写的吗,怕不是在哪里抄的吧。”
朱尔旦没有像往常一样任由挖苦,而是反唇相讥:“之前写的不好,说我没有文采,如今写得好了,就说我是抄写的。还不许别人读书用心有进步吗?”
“你?这么大的进步,除非你换了个脑袋!”霍柯哼道,但心里也发虚,就凭朱尔旦以前那个脑子,就是让他背,以这篇文章的难度,他怕是也背不下来。
“那就让山长再出一题,我现场作文如何?”朱尔旦叹道:“谁让我以前太不起眼,现在居然要用这样的方法证明自己。”
山长摆手:“不必了,证明自己,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家若是承认这是好文章,我念一句,你们抄写一句吧。”说完,看向霍柯,示意他闭嘴老实点,霍柯抱着肩膀,生闷气不吭气。
王瑞咬着笔头也犯起了嘀咕,朱尔旦的岁数也不小了,早不是那种开窍的年纪了,而且短短一冬之间就有这样的进步,着实难理解,难怪霍柯质疑,可这次的作文题目,应该是山长自己想的,朱尔旦又岂会提前知道。
而且看朱尔旦对霍柯的反驳,感觉他不仅文采变好了,连x_ing格也变了,强势多了。
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可受刺激也不能把文采刺激好吧。
除了霍柯外,平时日鄙视朱尔旦的人其实都没怎么动笔抄,比如韦兴贤和马萧还有王瑞,王瑞不写主要是懒,而且念一句抄一句,太麻烦了,等放学了抄同学写好的更容易。
黄九郎见王瑞没抄,于是奋笔疾书将文章替他记录下来。
抄写完,山长简单分析了下这篇文章,连声夸赞妙不可言,实乃两榜进士才能有的文采。
放学后,山长拿着文章回家研究去了,霍柯等人则围住朱尔旦一副要搞学院霸凌的嘴脸:“你小子到底搞什么名堂,这篇文章到底是哪里来的?”
朱尔旦收拾自己的文具,不搭理这几位:“心里来的啊,你们要是不信,尽可以观察我的后续文章,山长总不能只让咱们写一篇文章吧。”
一句话堵的霍柯等人哑口无言,只得惺惺作罢:“要是被发现你小子作弊,非要你好看不可。”
朱尔旦低声冷笑:“以前蕊云好看呀,也没见你怎么着。”
走了两步的霍柯怒目回头:“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朱尔旦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他说的话,想必刚才霍柯听到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霍柯拿朱尔旦没办法,总不能打他一顿,大家都是读书的斯文人,哪有动拳脚的,越想越憋气,气哼哼的走了。
韦兴贤也琢磨这事有古怪,可也没有线索,准备再观察几日再说,若是发现苗头就把朱尔旦抓进衙门盘查一番。本想问王瑞对这件事怎么看,结果一回头,见他又被黄九郎捧着脸在擦脸上的墨迹,韦兴贤翻了个白眼,默默的也走了。
王瑞闭着眼睛,问黄九郎:“擦掉了吗?”
他也不愿意这样,但他又没镜子,自己擦不了脸上迸溅的墨迹。
黄九郎一手捧着王瑞的脸,一手给他温柔的擦拭脸颊,他的睫毛微微颤动,整个人仿佛一杯澄澈的甘露,叫黄九郎看得心里发痒:“……再等等。”
过了一会,王瑞睁开眼睛,正对上黄九郎的眼眸,他一愣,这才发现对方的眸子是淡棕色的,透明般晶亮,觉得尴尬,便将眼睛又闭上了,一脸扭到一旁:“算了,别擦了,就这样吧,我回家洗把脸。”
黄九郎这才道:“好了。”将他给放开了。
王瑞见学堂里几乎没什么人了,赶紧收拾了东西与黄九郎一起离开了学院。他一边走一边说:“怎么样,上学无聊吧。”
“还好,就是有点麻烦。”得y-in魂出窍找人给自己写文章。
以后你就知道不光麻烦还很枯燥呢,王瑞心想,和黄九郎聊着天,走出了书院。
第36章 换头
王瑞最近整日和黄九郎在一起玩, 几乎形影不离,他叫小厮把自己的书包带回家去, 他则和黄九郎去街上闲逛, 等游逛完了回家,就被他爹娘给叫到上房去了。
其实王瑞作为富家公子挺合格的,孝敬父母师长,没有不良嗜好,虽然爱玩了点, 可也不是大毛病。不过,若是严格来说,他有一个致命的缺憾: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他年纪不小了, 该把婚事提上日程了。
这还了得,王瑞压根连一点这个想法都没有的, 立即装傻拒绝:“爹、娘,我想先博个功名, 那样的话, 也能娶好一点的亲事, 现在我这样,我能娶谁啊?”
“能娶的人多了,你看看媒人带来的名册, 上面有家室有容貌的女子何止百位。”
原来是阳信县的媒婆业务发展了, 跟全省对接了,手头不只有城里的姑娘了,还有省内各市县的待嫁姑娘们, 于是王瑞可挑选的新娘候补丰富了起来。
王瑞道:“这些媒婆只想赚钱,哪能真的为咱们着想,姻缘这件事还得靠自己碰。”
“那你倒是碰啊,你看中哪家姑娘了?”王永德绷着脸道:“给你屋里头弄几个开脸的丫鬟你也不愿意,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还抱不抱孙子了?”
王瑞其实想说,要不然您和娘再努力一些,争取生个三胎吧,那么喜欢孩子自己生啊,干嘛盯着我?
“这样吧,我……让我再试一次乡试,若是再不中,我立即娶妻!”王瑞一副都是为了学业的样子。
王永德略略一想,好像还可以接受,毕竟两年后就又有乡试了,两年还是等得起的,若是儿子真的中了乡试,的确也能找个更好人家做亲家。
“……好吧,那你得用功。”
“是!”
“爹打算从省城给你请个教书先生,在学院授课之外,再对你进行辅导。”
王瑞义正言辞的拒绝:“不用了,山长德才兼备,我跟他老人家学习足矣。”
王永德立即看穿儿子的借口:“你既想中举又不用功!到底想怎样?”
王瑞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往外退:“我这就去用功,您和娘歇息吧。”说着撒腿就跑。
等儿子走了,赵氏笑着劝道:“他还是小孩子心x_ing还没长大呢,就是现在给他娶媳妇,怕是也过不好总要吵架的。”
王永德往西厢的方向瞅了眼:“你说,这两个孩子怎么都这样子,老大这样,老二那个丫头也是不愿意出嫁成亲,唉。”
这时在屋内做针线的青瑗打了个喷嚏,对身旁的丫鬟笑道:“准是我爹娘又在抱怨我了。”
她最近越来越感到父母为她找婆家的心急切了,可她真的不想嫁人,唉,也不知道她最后能嫁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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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柯回到家里大骂朱尔旦,气得直拍桌,他一个人骂人总归不起劲,便去霍桓房里找他吐苦水,毕竟朱尔旦是两个人都认识的人,骂起来更有感觉。
霍桓自打在王家挖墙被抓之后,就被父亲一直关着,直到过完年才给放出来,他是彻底老实了,纵然对王家小姐还是念念不忘也不敢挂在嘴上了。不过被关起来并非全无好处,他闭门苦读,觉得才思更敏捷了,个子居然也长高了不少,算是因祸得福。
霍柯跟他大骂:“咱们县若是能出举人进士也只能是你,什么时候轮到朱尔旦个笨蛋了?就是举人像天上的雨那么多,也不能有一滴落到他头上!”
霍桓便问哥哥朱尔旦的文章,他有没有记得几句,念来听听。霍柯凭着记忆复述了几句,霍桓一听,不禁皱眉:“这的确了不得,怪事了,一个人的文章怎么能变得如此彻底,一点看不出过往的痕迹呢?”
“就是吧,我也觉得有古怪,弄不好是使用了什么法术!”
霍桓指出不合理的地方:“如果有这样的法术,天下读书人就是拼了命也得取得,有钱的大财主怕是要倾家荡产出钱来买,这样的法术岂能是朱尔旦那样的普通人能获得的?”
霍柯觉得有道理,可事情实在匪夷所思,除了法术真的没其他解释。
解释不了,只能骂骂人出气了,要不是看在和朱尔旦沾亲带故的份上,非得骂他祖宗十八代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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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尔旦得意洋洋的进了家门,将文具往桌上一扔,对从厨房出来的蕊云道:“我出去一趟。”
蕊云发现朱尔旦自从换心之后,才思是敏捷了,可x_ing情也变了不少:“……你出去做什么啊,就要吃饭了,你先看会书吧,等一等,饭菜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