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牛子良说今晚住在范家,我就觉得有问题,你果然被人给害了。”唉,这家伙就得时刻放在眼前盯着。
“都是因为范洪海了,非得逼我娶她女儿!”王瑞不服气的道:“真想出出这口恶气!”
出气是么?何云一便拿起刚才倒地的酒壶,倒置瓶身,口中念念有词,就见从瓶口内源源不断的涌出汩汩黄泥,等倒出的黄泥足够了,他才停手,绕着黄泥走了两圈,一指黄泥:“变!”一股白烟过后,一尊王瑞的黄泥塑像栩栩如生的坐在了椅子上。
“让这尊泥像留在这里代替你,明早上范家发现你完全黄泥化了,才有意思呢。你的管家明早一准来要人,我看他今夜就不大耐烦了,看范家怎么招架。”
王瑞不得不佩服,恶作剧你果然是行家。
“咱们走吧,你搭着我一点,我带你出去。”何云一道。
这是要使用穿墙术离开,王瑞立即抱住他一条胳膊:“嗯,好了,咱们走吧。”
何云一斜睨他:“……”我说你真不用抱住整个抱住胳膊,稍微搭住一点就行了。王瑞怕撞墙,谨慎的问:“这样够不够?”
够了太够了,何云一将目光摆正,不去瞅“可怜巴巴”的某人,口中念着穿墙口诀,带着他离开了范家。
翌日,范洪海起了大早,他昨晚上睡得并不好,将王瑞困在了自己府中,做得太过蛮横不是读书的斯文人所为。但转念一想,他王瑞都看过女儿的容貌了,又跟她眉目传情了,双方家长都同意了,他竟然敢不从,真是大逆不道,捆了他结婚是应该的,他不娶也得娶。
走到关押王瑞的院子门口,他质问家丁:“他昨晚上安静吗?”家丁欢喜的道:“安静,非常安静,也没试图逃跑。”
范洪海点点头,推门进去了,一进院门就看到开着窗户内坐着一个黄橙橙的人,他揉了揉眼睛,没错,是个黄橙橙的泥人。他吓得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那泥人的样貌打扮正是王瑞,脸上还保持着惊愕的表情,显然在说,不是说只变下半身么,怎么全身都变成黄泥了呢。
“贤、贤侄?”范洪海生平第一次失态,声音几乎要哭了,碰了碰王瑞的黄泥身体:“你能听到我吗?”
他一碰,那黄泥应声倒地,嘭的一下子摔了个以头抢地。
“啊——”范洪海发出了一嗓子嚎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公子全变成泥巴的了!
守门的家丁听到动静跑了进来,看到一个人像栽在地上,头着地,飞溅了满地的泥点子。
“王、王公子?”家丁之一颤声道:“完全变成黄泥了?怎么会这样?土化兔不是只变一半么。”
一个家丁道:“肯定是外乡人,体质不和,咱们本地人吃了没大事,但他们外地来的,平时吃的水跟咱们不一样,可能不耐这土化兔的毒,于是在夜晚全变了。”
范洪海听得毛骨悚然,他这不是间接杀人了么,眼前一黑,这时候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个小厮,看着满地的黄泥先愣了下,才道:“不好了,王家的管家来要人了,说昨天都没见到自家少爷,今天说什么也要见一面,若是不让见,就在咱们家不走了。”
范洪海听了这话,眼睛一翻,彻底晕了。
范十一娘对父母的做为毫不知情,昨天见过王瑞后就回房休息了,下午的时候,封三娘来了,她们俩躺在一个枕头上说闺房话,聊到很晚,之后就睡了。
现在听到外面有响声,找丫鬟询问了一下,得知是王家来要人了,她还纳闷呢,王家朝他们家要什么人。走出闺房到了父母住的上房,才知道是王瑞被父亲弄成了泥书生,已经成彻底黄泥化了,而父亲也吓得晕倒了,她不由得捂住胸口,跌坐了椅子上。
范夫人抹泪:“这如何是好啊,外面王家的人吵着要见人,过一会他们见不到人,怕是要去告官了。你爹摊上人命官司了。”
“我去看看他。”范十一娘起身去了昨天安排王瑞的客房,进屋,果然看到一个黄泥人躺在地上,半个脸都塌陷了。她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低头瞧剩那半边脸,果然能瞧出是王公子的轮廓,她吓得后退了几步,真像母亲说的,这王公子死了,父亲摊上大官司了。
“你怎么在这里?我将你好找。”
她回头见是封三娘,立即哭着扑到她怀中,抽泣道:“都是因为我,父亲为了留住王公子,给他吃了土化兔,可能他吃不惯,全变成了黄泥,人死了,我父亲也完了。呜呜呜呜,我该怎么办啊,王家的管家正在外面要人,交不出人来,一准去报告官府了。”
封三娘拍了拍十一娘的肩膀,一边安慰她一边往那黄泥人看去,果然有王瑞的眉眼,她登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本来是一段好事,成就自己的心上人和狐族的恩公,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不管怎么说,救自己的心上人要紧,一会先变成王瑞的模样安慰了他们王家的人,再商量对策。
正此时,她忽然看到虞小红走了进来,不禁一愣,她怎么来了?
就在范十一娘要看到她的时候,虞小红一笑隐身了。
封三娘安慰十一娘道:“你先回去,我留下好好看看,说不定能发现挽救的法子。你先好好休息,我一会就到。”将啜泣的十一娘送出门,她关好门,对重新现身的小红心虚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虞小红掩口笑道:“我们一行才从辛家来,到你家落脚,结果庄上找不到你,你娘说你整日在范家玩,于是我就来瞧瞧喽,看有什么好玩的,让你这么上心,多少天都不回家呢。”
“我、我在这里交了个朋友,就是刚才那个范十一娘。”
虞小红咯咯笑道:“我知道,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呢。对了,黄九郎和胡四郎都来了,我叫他们进来。”
封三娘一听黄九郎的名字,吓得花容失色,若是被他知道他的恩公死了,还不得拆了范家,就要上去阻拦小红:“别叫他们。”小红纳闷:“为什么不叫,我们可是一起来的。”也不管封三娘的阻止,朝外面招了招手。
很快黄九郎和胡四郎就出现在了屋内,黄九郎第一眼就看到地上躺着的黄泥人:“那是什么?”
瞒不住了,封三娘只好如实答道:“……王……王……王瑞。”
“嗯?”黄九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的恩公……王瑞。”
黄九郎发懵,但定睛一瞧果然能瞧出是王瑞的身高和模样,不由得一阵眩晕,继而怒视封三娘:“这是怎么回事?”
封三娘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黄九郎听完几乎要将肺子气炸了,眼睛泛红的道:“范家害我恩人,我就灭他满门!”此话一出,封三娘赶紧抱住他:“不要冲动,若是害了人,早晚会遭天谴。”
眼见事情越发不可收拾,胡四郎忙道:“稍安勿躁,我在古书中看到过,用土化兔的血淋在身上可以解除效用。弄几只土化兔的血淋一淋,若是现出r_ou_身,也好安然下葬,若是没有出现r_ou_身,则这黄泥人就是黄泥,根本不是王公子。”王瑞不是他的恩人,所以他可以不受情绪的影响,保持了理智,况且他博览群书,如今的优势就出来了,用事实给在场的几只狐狸上了生动的一课,要读书啊,后辈们。
黄九郎一听,瞪了封三娘一眼后,立即飞身出了范家去找土化兔,到了郊外,他看到一座土地庙,当即取出酒r_ou_祭拜,口中道:“黄某初来贵地,希望土地公公照管一二,这是敬给您的酒r_ou_,希望能告诉黄某哪里有土化兔,黄某要用它救人。”
鹿城的土地享用了酒食,也认得黄九郎是个得了人身的狐狸,借用土地泥塑之口道:“向前走八百尺有一处溪水,附件有几个兔子窝。”
黄九郎谢过土地之后,一刻不敢耽搁,迅速的飞到了小溪旁,变出弓箭,蛰伏着等土化兔出现。
不久从杂Cao掩盖的兔子窝中便探头探脑的钻出了一只兔子,灰白的毛皮,身后截身子是泥土做的,动作却一点不迟缓,蹦蹦跳跳的向远处去了。
黄九郎瞄准就是一箭,兔子立即毙命。
就将他准备走过去拾起兔子回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抢先走到了兔子跟前,揪起了兔子的耳朵,笑眯眯的问道:“小兄弟,这只兔子多少钱啊,不如卖给我。”
黄九郎没耐心和他闲扯,上去便夺回这兔子:“不卖!”
“在下何子萧,书斋就在这溪水旁,想请你赏脸进去一坐。”他刚才书斋中闲坐,就看到一个美少年持着弓箭走了过来,他因为有龙阳之好,看到这人立即魂不守舍的跟了出来。
黄九郎忙着呢,哪有这个闲心:“免了。”
何子萧怎肯放弃,上去拉他的衣袖,一脸的垂涎之色:“稍作休息而已,屋内有茶饮。”
黄九郎怒了,有完没完,耽误正事不说,又对他拉拉扯扯的,十分叫他恶心,当即将何子萧推翻出去几丈,撞到树上:“不知道我心情不好吗?偏又来烦我!”也不管何子萧痛苦的呻吟,当即转身走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范家,将土化兔割破出血,淋在了王瑞那堆黄泥上,屏住呼吸等了一会,没有任何变化。
胡四郎高兴的道:“你看没变化,肯定不是王公子了。”
虞小红则哪壶不开提哪壶:“会不会人死了,纵然淋了兔血也没法变回来了?”
众人一下子沉默,因为无法排除这种说法。刚才听了表哥的话,刚有点笑容的黄九郎,这会脸色重新难看下来,恶狠狠的瞪向封三娘:“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