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同时,他担心的看了眼窗外……
天虚子不会这个时候找他的麻烦吧。
但过了两天,相安无事,天虚子并没有露面。
难道他仅仅针对垂涎王瑞的周巡抚,只要他还是阉人的状态,天虚子就满意了,不做任何攻击了?
——
卞大夫早晨在哭泣中醒来,自从女儿死去,他几乎每日如此。
此时天色尚早,太阳还沉在东边的地平线下,室内擦黑,他起身呆坐着。
而这时,他忽然看到女儿穿过门帘,朝他走了过来,他嘴唇不住的颤抖:“胭、胭脂——”走上前,伸出手,却碰了空。
胭脂还站在那里,只是他碰不到,他这才意识到女儿可能是鬼。
他抽泣道:“爹也要死了吗?你是来接爹的吗?”
“爹,女儿只是来跟您告别的,女儿走以后,您一定要保重身体。”胭脂已是泣不成声:“要是一切能重来就好了,女儿不孝,先走一步,您不要为了我这个不孝之人伤心了。”
卞大夫老泪纵横:“你说的什么话,都是爹的错,没法给你找个好婆家,才让你被那个混账富家公子给欺骗了。”
“爹,您误会了,杀害我的,不是王公子,而是周巡抚……”胭脂将如何遇到白氏父子,如何遇害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
卞大夫反复在口中念叨着:“姓周的巡抚……姓周的……”
胭脂抹着眼泪:“我能与您相见,还是王公子不计前嫌让他的朋友,帮我的。
请您明天就去衙门洗清王公子的冤屈,白家父子会妖术,巡抚位高权重,您不要招惹他们,那样会给您惹祸的。
我听下面的鬼魂说,像我这样冤死的,阎罗王会怜悯,或许会托送一个好人家,您也不要太伤心了。而且王公子的朋友还答应我,可以帮我尽快投胎,您真的不用为我担心了。”
卞大夫只是哭着道:“可你到底是我的女儿,你叫我这个做爹的如何放下?”
胭脂想给父亲抹泪,奈何碰触不到:“爹,女儿不孝,若是有缘,几世之后,还能做您的女儿,女儿发誓,真有那一世,女儿一定做个孝顺的好孩子,不再叫您伤心失望。”说完,嚎啕大哭,扭身穿过帘子,不见了。
卞大夫瘫坐在地,捂着眼睛,不住的抽噎。
周巡抚,他才是害死女儿的凶手!
天亮后,卞大夫跑到府衙击鼓鸣冤,疯了般的要撤回状纸,但这种杀人案不是说他不告了就行的,衙役将他推了出来。
他在衙门前撒泼般的喊道:“我女儿给我托梦了,她说她不是王公子害死的,官府冤枉了好人,快放人!”
很快看热闹的围了一圈,毕竟卞胭脂遇害一案,全城下发“王公子”的通缉,关注度极高,这会听到有新状况,都围着看热闹。
面对迅速积聚的人群,衙役忙去通报了知府,弄得知府肝火上升,亲自出来对人群道:“不错,本府昨日也查清这个王姓少年,并非杀害卞胭脂的凶手,现在人已经放了,通缉令也会下令撤回。至于谁是真凶,本府还会继续侦查!”
扫视了周围人群一眼,见无人吭声,绷着脸走回了衙门。
衙役则拿水火棍在人群间一阵挥动:“都散了,都散了。”
其中一个衙役朝卞大夫讥笑道:“你这老头儿可真不简单,每次都能惊动知府大人。”
卞大夫没有吱声,默默的转身离去,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不只是惊动知府那么简单了。
——
周宗晨因为身体的关系,最近无暇政务,每日坐立不安,解手成了一天中最难挨的时间。
害怕“养子”们发现自己的异样,除了最喜欢的几个,其余的统统打发了,而最爱的几个,若是情况不允许,也不能留。
在焦躁中等了两天后,白广平突然一拍脑袋:“想到了,我想到办法了!”赶紧跑来找周宗晨。
周宗晨沉住气,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你想到什么了?”
“大人只需练成一种功法,不仅骟父宰奈何不了你,您也受益无穷。这门功法很简单,我教你吐纳的口诀,很快便可练就。”
周宗晨忙问:“是何功法?”
“大人可听过金刚罩铁布衫?练这门功夫唯一的弱点便是那处,所以真正练成此功的人都会缩阳入腹,达到真正的无敌。
大人,练会此法,不用的时候,将其缩进去即可。这样就算骟父宰来了,也奈何不了您,他总不至于每日都跟着你罢。”
周宗晨想给白广平一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是同时又无可奈何,眼下好像只有此法了,谁让他叫人给盯上了呢。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个暂时解决的办法:“也是个办法,不过,你到底什么才能解决那个骟父宰?你解决了,我便在城东划出一块地来给你们建造庙宇,高过佛寺。”
白广平欢喜的道:“谢谢大人,您真的不读‘五部六册’么?”
周宗晨漠然道:“事不宜迟,能帮本官的话,现在就开始罢。”下次解手,他可不想再淋一身了。
“好,先移接了,我再教您口诀和吐纳之法。”
于是,眼看一头驴又要做出牺牲。
就在牵着一头健康的驴子进门之后,白广平突然啪啦一声,回头一看,手里的绳子变成了石头,掉在地上摔成了碎块。
他呆住,这是怎么回事?然后伸手去扶桌子,桌子立即也变成了石头的,用手敲了敲,质量过硬,是石桌没错。
周宗晨揉了揉眼睛,他亲眼看到红木桌子变成了青石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张桌子可是他重金买来的。
不是他做的,白广平小心翼翼的碰了下椅子,瞬间椅子也成了石头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只听过点石成金,从没听说过点东西成石啊,白广平感到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下意识的擦了一下,接着惊恐的赶紧拿开了手,不过,幸好他没有变成石人。
周宗晨也发现了事情不对:“你、你怎么回事?”
“不可能!”白广平伸手触摸屋内的幔帐,一摸,又化作了石头,他惊慌失措的看向周宗晨。
周宗晨往后退:“你不要过来!”
白广平又将目光移到了驴子身上,他伸手摸了一下,这一次,驴子没有变成石头,还呲牙嚎了一嗓子,表示它是活物。
他松了一口气,又去摸百宝阁,这一次,百宝阁再次变成了石头做的。
就在他想伸手摸百宝阁上的瓷瓶来再次验证的时候,周宗晨大叫一声:“住手!不要动,那些都是宝物!”
白广平缩回手,不停的咬着嘴唇,他似乎发现了规律,摸没有生命的东西就会变成石头,摸有生命的则没关系。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天虚子做的么?叫他摸什么都变成石头,意欲何为?
为什么不直接打他一顿?
“骟父宰就在附近,大人,要不然今日咱们就不要移接了吧?”
周宗晨见他摸什么都变成石头,哪敢让他乱动,虽然不用手接触,但谁敢放心啊。
他结结巴巴的道:“好、好啊……不过,你为什么摸东西会变成石头?你是不是自己也没法控制?”
白广平往后退了几步,到了门边:“我、我明日再来。”说罢,转身开门出去了,就在摸到门板的瞬间,门也变成了石头的,推开颇费了一番功夫。
这一定是天虚子的法术,他回到家中,扛起自己那个箱子,牵起儿子:“咱们走。”
突然肩上一沉,扛着的已经是石箱子了。
幸好,他开箱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都还是原样,似乎只有跟他直接碰触的东西才会变成石头。
不管那么多了,沉也扛了,他扛起箱子,牵着儿子快步离开了所住的地方。
“爹,咱们去哪里啊?”虎子不解的问父亲:“您最近不是在巡抚那里帮忙吗?不帮了吗?”
“先避避风头再说,爹身上发生了怪事。”
这句话若是给以前他的说,一定会引他发笑,历来只有他让别人身上发生怪事的份儿。
虎子刚才也看到木头箱子变成了石头:“爹,这箱子原本好像是木头的啊……”
白广平不说话,他现在只想暂时躲藏起来,慢慢解开这个奇怪的“诅咒”,然后再想办法对付天虚子。
至于周巡抚和他答应的大庙宇,且走且看吧,现在自保最要紧。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处搭建在郊外的茶棚前。
他走得口干舌燥,在身上摸着:“咱们买口茶喝。”
谁知道摸出来的却不是铜板,而是石头的钱串子。
天啊,难不成以后都没法花钱了?!
他强作镇定,对儿子道:“爹左边的衣袖内还有点铜板,你摸出来去买两碗茶。”
虎子惊讶的看着他爹:“您摸东西会变成石头?但是您刚才一直牵着我,我没变成石头啊。”
“别说话了,先买茶吧。”说着,走进了茶棚,选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叫虎子给了茶婆铜板,要了两大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