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种强行被捆绑的姿势睡半夜的后果,就是陆清吟觉得肩膀可能僵住了,腰部像做了几百个仰卧起坐似的半废了。他醒来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撤走了,拥着小被子,蜷在另半壁江山,睡得香甜。
陆清吟:“……”
如果不是身上的不对劲还在,他都要怀疑昨天半夜里被人攀着睡是他的幻觉,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好说的。他难道能把人弄醒,进行一腔毫无意义的控诉吗?
他几乎是步履蹒跚的僵着肩膀进了浴室,洗了个滚烫的热水澡。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肩膀好多了。等他收拾干净出来,床上的人醒了。一看见他穿戴整齐,眉梢微动,低头轻笑一声,抬头注视着他说,“起这么早?”
陆清吟没答话,木着一张脸看着他,静静看了几分钟,发现这人好像完全没有昨晚的记忆,“不早了,一会还要拍个日出的场景。”
“哦,”虞渡白高抬了下眉,应了声。随后闭着眼扬着唇的伸了个懒腰,懒腰伸的过于忘乎所以,乃至于原本就松垮的浴袍顿时如天女散花般散开,陆清吟眼尖的看见他胸口上那颗鲜红似血的朱砂。
顿时如遭重击般的傻愣在了原地,那颗痣……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是他敢肯定那颗痣和楚牧遥的一模一样。这……这好像就有点尴尬了。他不敢再看虞渡白,慌里慌张的丢下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虞渡白掩好浴袍,看着被人甩上的房门,垂着眸想,他的小马甲脱的差不多了。陆清吟已经认出来了吧?他又伸了个懒腰,不能直白的说出他到底是谁,就只能利用这些小细节来表达咯。
不过,陆清吟的表情怎么也不像是喜极而泣,反倒像惊吓过度,这是怎么回事?
陆清吟得到个要命的证据,用以证明虞渡白就是楚牧遥。这一证据让他魂不守舍的慢跑,让他心不在焉的吃完早饭,直到失魂落魄的再次看见虞渡白,就跟被红布引发了斗志的公牛,刹那精气神直升,气势磅礴。
虞渡白是跟着团队的人来看拍摄的,等走到陆清吟身边时,发现这位大导演似乎有些不对劲,至少是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充满说不上来的称霸感,像是要占领他这座无人敢攀的高山似的。
他坐到陆清吟身边,带着些皮笑r_ou_不笑的感觉说,“柴导这么看我,是觉得我长得比那些演员好?”
陆清吟收起所有的表情,目不斜视的盯着监视器,对虞渡白的话视听无睹,和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似的。虞渡白不知道这人在想什么,看他专心致志,也就不再出声,跟着一起看监视器。
演员状态都不错,拍完日出的戏不过七点多,陆清吟让他们回去休息一会,等到下午两点多再补其他的戏。交代完这些,陆清吟对虞渡白说,“跟我去那边的山上溜达溜达?”
虞渡白有点搞不懂他到底有没有识破自己的马甲,马脚都漏到这个地步,他要还是没认出来,那这个马甲也就没必要掉了。现在他邀请自己一起去溜山,想做什么?想象再高大,也不能把一个人的心思全部投影出来。
“好啊。”虞渡白说,“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来这里吗?那时候这里还很封闭,看见外人都不敢搭话,我们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每天和他们尝试着沟通,最后才有几个人敢和我们说话。”
虞渡白说的陆清吟当然记得,这些都是柴檀云亲身经历过的。但他想说的不是这个,把人带出小镇,走上前往山脚下的拱桥,陆清吟薄唇微启,温声说:“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重点大学,转考警校呢?”
这单刀直入的问法是陆清吟的风格,和他看准就解剖的手法一模一样,毫不拖泥带水,就连试探都让人无法胡说八道呢。
虞渡白站在桥上,眺望了眼不远处的高山,继而把目光投放在一直看着他的陆清吟身上,他朝后退了两步,让后腰靠着栏杆,仿佛这样能多得几分对上暗号的勇气。两人在桥上沉默相对几分钟,一阵和柔携卷着春意撩人的风从两人中间打了个旋路过,吹乱了虞渡白的发,也吹散了陆清吟一颗期待的心。
陆清吟想,难道真的认错了?真的不是吗?那虞渡白肯定会觉得他说出这样的话很奇怪,要不要亡羊补牢下?
他抬头观摩对方的神色,发现那不是迷茫不知所踪的样子,反而带着点窃喜,他的眉头渐渐隆起,情况……有些变了。
虞渡白想的就简单多了,原来已经认出来了,认出来就好。
于是在陆清吟带着点狐疑的目光里,他露了个和春季相辅相成的笑,“还不是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警局工作,为了追到他,我必须想个法子,最好的办法就是近水楼台,所以我去了警校。”
得到这不算是标准答案的答案,陆清吟一直期待的心反而朝后放了放,他微整面容几乎算是板着脸的说:“看不出来虞大制片人还有这样的过往。”
这话无端让人觉得面前这人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嘚瑟人。
“柴大导演也不可多得,明明喜欢一个人,还努力装的不让人看出来,是想玩玩暗恋吗?”虞渡白笑意渐深,但话说的颇不给人留面子。
对陆清吟来说,这话就和撩开他的遮羞布一样,他顿感有失面子,故作矜持的别开脸,像辩解又像解说,“我以为爱这种东西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去表达,两个大男人说情啊爱啊的,也太r_ou_麻了。”
“是啊,你觉得是这样,”虞渡白原本温润的气质在这句话后陡然拔高,像是平地自驾八千米似的,“所以你就玩暗恋啊。”
陆清吟哽了哽,气势减弱,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那个什么,我说的没有道理吗?难道你心里不知道我爱不爱你?”
虞渡白目光诡异且含有扫s_h_è x_ing的把他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大概是觉得此人如果没有一张面皮用以诱惑世人,恐是孤独终生到老的命。
“看来,你一直单身不是没有理由的。”虞渡白忽然说。
陆清吟面皮一抽,莫名的对这话无法反驳,遇见对方之前总单身的一幕似历历在目。这种被人揭了旧伤疤的感觉很让人气急败坏好么?
现在的陆清吟就有气急败坏的征兆,他先是怒视了会虞渡白,发现这人正好整无暇的看着他,不由得转开视线,盯着桥面开始发难,“不带人身攻击的。”
“要不下把粉丝进去,给你来碗j-i汤粉丝?”虞渡白一点都不怕被逗弄的人暴走,在他的印象里,陆清吟是以淡定和高冷著称的。
可面前这人貌似有些人设崩坏的倾向,那被逗弄的人几步走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一会,一言不发的拉着他的手朝着高山就走。
陆清吟的修养和以往的处事风格告诉他,这种时候什么都别说,也都别再说最好,直接找个安静没人窥视的地方,把人狠狠欺负一通,就能身心愉悦的一路高歌把家还。
高山脚下大树高耸入半山腰,郁郁葱葱的翠绿为荒芜的高山添上几抹生机,站在树林里朝上看去,树冠以上皆依附着一层薄薄的云雾,即便是有太阳的天,这层云雾也经久不散,倏然看去,当真恍如仙境。
这里的大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两名成年男子环抱勉强能圈住。虞渡白被陆清吟拉进这片树林的时候,内心多多少少有些拒绝,听人说,叫你和他去钻小树林的人都不正经,陆清吟什么时候学的这招?
把人拉过来,一下按到树干上,陆清吟嗤笑一声,缓缓凑近某个还是一脸坦然的人,他眼梢微挑混着亲狎睨着人,促狭中带着暧昧的说:“要给我下碗j-i汤粉丝?”
“嗯哼。”虞渡白不可知否的应承着,刚张口要说话,就被迎面夺了话语权。
陆清吟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他不想再听见任何不待见的话,眼带笑意的眨了两下,用牙齿轻轻的啃噬着对方的唇,在对方反咬回来的刹那当仁不让的迎了上去,缠着对方与他共舞。
他从来没觉得单单是亲吻就能让人犹如被填满心中所想般的满足。这种满足根本没法用言语原汁原味的描绘,无论是多高超的言语技巧。
一吻完毕,两人都有点喘息,虞渡白靠着大树看他,“是不是,柴导吻过的人比较多,所以吻技特别好?”
陆清吟单手撑在他耳畔的树干上,另一只手落在他的腹部,顺着腹部一点一点似弹着某种钢琴曲的节奏感般攀升而上,落在他喉结上的时候,含情颇深的轻抚了两下,接着抚摸他的下颚,“和虞大制片人比起来,好像也没占到上风嘛。”
“别谦虚,这时代不要脸比较流行。”虞渡白说,“要脸的到最后都成了单身。”
“是吗?”陆清吟好像有些意外,他带着疑惑不解的看着虞渡白,“所以说,我在某些时候对待某个人的时候,就应该更不要脸?”
他嘴上不停,手上动作更不停,放开被他摸的j-i皮疙瘩频起的下颚,缓缓落在那有着一点朱砂只他尝的胸口,“那,虞制片下次可别对我又是推又是搡了。这种又推又搡的举动有一个动人心魂的名词,叫欲迎还拒。”
第55章 导演请进击(十三)
虞渡白终于没忍住:“盒盒。”
“你居然呵呵我?”陆清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虞渡白,他再次确认的问,“你刚才是说了呵呵?”
“几天没见,耳朵不好使了?”虞渡白说,“我给你买个助听器好不好?”
陆清吟微微歪着头,皱着眉痛心疾首,“果然,得到后就不珍惜了。”
虞渡白翻了个白眼,看着他说,“该回去吃药了,我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