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喝酒的缘故,龙司浑身都散发出灼热的温度,淡褐色的皮r_ou_也泛着清浅的粉色。
宣云齐动了动浆糊一般的脑子,走近想将龙司的中衣换下来,手伸到衣襟三寸处却又顿住了。
脱了,明日该如何解释呢?宣云齐难住了,宣国得来的情报上都说龙司一向不喜人近身,要是一开始就惹得龙司不喜了,那他这戏该要怎么唱下去了?
宣云齐认真的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脱了,想个好点的借口糊弄过去也就算了。
宣云齐站得有些累了,就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托腮盯着龙司看,思索着明日该怎么解释衣服上的刀痕。想着想着,看着看着,眼睛就黏在了龙司的鬼脸面具上。
面具很大,将五官遮了三,只剩下耳与口露在外面。
铅白的底色,勾出漆黑的火焰纹,在脸颊处又画有火红的乱纹,极度鲜明的色彩触目又惊心,让人不敢直视。
宣云齐鬼使神差的站了起来,朝龙司缓缓的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在床边站了片刻,慢慢的伸出手,屏气凝神,然后一把将龙司的面具取了下来。
见到龙司真容,宣云齐刷的就怔住了,脑子里只有宣国情报中描述龙司相貌的八个字:
日月同辉,难掩其华
情报虽如此说,但是宣云齐是从来不信的,世间哪有人当得起这般美誉。但现在他却是信了,翩翩佳公子,雍容自华贵。
眉如龙腾空而起,翔于九天。鼻是峰耸入云霄,激荡大气。
目似鹰搏击长空,睥睨天下。唇若鱼遨游大海,随x_ing恣意。
宣云齐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然后愣愣的将龙司的面具戴了回去。
宣云齐呆愣的站在床边许久,龙司的脸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完全忘了他剪了龙司衣服的事。
第二日一早,舒宁早早的就在门外小声的说道:“王妃,王爷的衣裳我取来了”
昨夜宣云齐在里屋坐了很久之后,直到丑时三刻,才抵不过浓浓的睡意,趴在桌子上睡了。本就睡得浅,听到舒宁的声音,立马就醒了,小心的走到外间,开了门,将紫檀色的常服拿在手里,才恍然的想起他还没将借口找好。有些迷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
舒宁见宣云齐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连忙问道:“王妃,怎么了?”
“没事”宣云齐沉思着敷衍的摇了摇头。
舒宁虽然不明所以,但昨晚的事她一个婢女也不能多问,便退到一旁站着。
宣云齐一边苦恼的思索着一边抱着衣服慢腾腾的走到里间,走到椅子旁,抱着衣服坐了下去。脸上愁云惨淡,他压根就想不出办法,正想叹气时,就听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本王怎么会这儿?”
宣云齐思绪一下子就断了,猛的抬起头,见龙司坐在床上,懒懒的靠在床柱上,侧头盯着他。
宣云齐讪讪的笑了笑,道:“昨夜王爷喝多了”
龙司目光锐利的盯着宣云齐,却没说话。
“昨日我正好有事要找王爷,便请王爷过来了”宣云齐没有更好的主意,便只得实话实说了。
“何事?”龙司觉得脑子有些疼,便伸手按了按。
宣云齐一见,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连忙走上前去,诚恳的说道:“王爷我帮您吧”
龙司斜眼觑了宣云齐一眼,没说话,却是放下了手。
宣云齐有些欣喜,看来龙司也没传言中那么不近人情啊。卖力的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道:“昨日我只是想邀王爷一道去王府走走”
龙司闭着眼,轻轻的回了个,“嗯”
宣云齐略微的笑着道:“要是王爷没空,我一人去走走也无妨的”
就在宣云齐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的时候,终于听到龙司懒懒的说道,“恩”
此言对于宣云齐简直就是天籁,宣云齐压根没想到竟会如此顺利,心中欣喜不已,脸上亦是满面春风,道:“多谢王爷”
龙司的脑袋在宣云齐卖力的折腾下,不仅里面疼,连皮r_ou_都有些疼了。
果然是从小娇生惯养天之骄子。龙司站起身,道:“叫人进人为本王更衣”
宣云齐本来有心想亲自动手的,但看到衣裳时,想起了床下的那件毁尸灭迹,赶紧将这苗头掐死了。喊了舒宁进来为龙司更了衣。
舒宁战战兢兢的拿起龙司的常服,为他穿上,系腰带的时候,看到了中衣上的破洞,也不知该不该说,便转头询问般的看着宣云齐。
宣云齐连忙轻微的甩了甩头,示意她千万别多话。可舒宁的动作顿住了,龙司自然要低头往下看。
这要是看到了恐怕禁足令又要重新开始,宣云齐心中一慌,三步做两步匆匆走上前去,慌忙将衣襟合拢了,拿过舒宁手中的腰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束在了龙司的腰上,一边怒道:“怎么连衣裳也穿不好”
舒宁慌忙跪下,“王爷、王妃恕罪”
宣云齐见龙司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才道:“还不快起来好好为王爷更衣”
“谢王妃”舒宁连忙起来,为龙司穿好了衣裳。
龙司更好衣后,便离开了清雅院,宣云齐直将龙司送到了院门口才回了正房。
龙司出了院子,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见宣云齐已经转身走了,才道:“风昱”
“王爷”风昱从暗处出来,走到龙司面前。
龙司道:“从今日起,不管他去哪儿,都让他去”
龙司软禁宣云齐不过是想打击宣国的,但是现在既然都不出征了,宣云齐自然也就没用了。不仅没用还是个烫手山芋,宣国太子出现在梁国摄政王府,是怎么也解释不通的。
风昱沉声道:“是”
龙司径直出了王府,去了内阁。籍田之事还没完,百姓之事尚未安排妥善,惊牛之事也不知道大理寺进展如何。
宣云齐高高兴兴的换了衣裳,带着舒宁出了清雅院。
舒宁跟在宣云齐身后两步之遥,望着面前身着蓝灰色大袖衫的宣云齐。都说女子天生就喜欢艳丽的颜色,且又是刚刚大婚,怎么王妃会挑了这件灰溜溜的衣裳呢?
出了清雅院,宣云齐便随x_ing走着,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院子,便问道:“舒宁,那是谁的院子?”
“回王妃,那是王爷的丹青院”舒宁顺着宣云齐的手看过去。
丹青院?不是说梁国尚武吗?怎么龙司一个定国大将军的院子会叫丹青院?宣云齐想,看来龙司也是个喜欢风雅的人。
宣云齐慢慢的走了半日,才将王府走完,将王府的格局摸清楚,其实整个王府住人的也没几个院子。
龙司的丹青院,宣云齐的清雅院,云沙的三七院,云洵的疾风院,云江的无影阁,云渡的神器楼。
府中除了清雅院的三个丫鬟,竟没有一个女子,看得宣云齐不禁咋舌,这龙司今年二十有八了吧,竟然如此耐得住寂寞。
龙司到时,刑部尚书宇文商正在与左相姜珩羽商讨籍田之日关押的百姓要如何处理,初时姜珩羽以为不过几十人,但抓了之后才整整有两百余人,现在刑部大牢与刑部衙门简直比街口的菜市场还热闹。
两人见龙司进来,站了起来行了礼。
龙司点点头,问道:“百姓之事如何了?”
姜珩羽满脸愁云,摇头道:“还未想出办法”
宇文商更是愁的不行,本来关押的百姓已经是难题了,偏偏他们的亲人还天天堵在刑部门口哭天喊地的,抓也不能抓,赶也赶不走,要人的看热闹的把一条街都堵死了。现在他连刑部都不敢去了。
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龙司道:“将人都放了吧”
姜珩羽担忧道:“可籍田之事..?”放人自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是放了籍田之事若是传出去了又该如何?
宇文商也不同意,既然要放又何必抓呢?现在既已经抓了,岂能这般轻易就将人放了?“左相担忧得有道理,籍田之事万万不能传出去”
龙司道:“籍田之事大,百姓之事更大”
两百来人也不能关一辈子,总要放出去的。若是激起民怨,那才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是..”姜珩羽也明白龙司的想法,犹豫了一会儿,便点点头,道:“好吧,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去向皇上请罪的”
当初他也没料到竟有这么多人,他想的是息事宁人,可是现在事情没平息反而越闹越大了。
“左相....”宇文商皱了皱眉,难道真就这样将人放了?
姜珩羽道:“你回去放人吧,我现在去向皇上请罪,一切罪责由我担着”
“我与你一道去,人关在我刑部大牢,怎能让你一人担责”宇文商道。
姜珩羽摇头,“不必,我去就行了”人是他下令抓的,怎么也追不到宇文商的身上。
宇文商还要开口,龙司便出声截住了他的话,“宇文尚书,你先回去放人,我与左相一道去见皇上”说罢,便起身出了内阁,向太和宫而去。
龙渊还在太和宫静养。
龙司与姜珩羽进去的时候,见到右相陈贵也在,姜珩羽心中一下子就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姜珩羽一撩衣摆跪了下去,“臣参见皇上”
龙司躬身道:“臣参见皇上”
龙渊靠在床上,苍白的面色中似乎隐隐带着不悦,但在看到龙司的时候,勉强的笑了笑道:“平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