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云齐失魂般的回了清雅院。他又不是颜霁,激动个什么劲,感动个什么劲。
宣云齐躺在床上,看着月亮从柳梢走到中天,又从中天走到东方,与朝阳擦肩而过。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外s_h_è 进来,晃得他眼睛疼的时候,宣云齐才发觉他竟然一夜未眠。
此时舒宁在门外敲门:“王妃,王爷过来了”
宣云齐将被子一扯,蒙住头,半晌后,又扯开,急促的喘着气,“就说我不在”
“啊?”舒宁愕然,这又是什么情况。此时龙司已走近,舒宁连忙行了礼,“王爷”
龙司道:“恩”说着轻推了一下门,可门却没动,门后有人抵住了。
宣云齐站在门后,“我在禁足,王爷还是别来得好”
舒宁听着宣云齐的话差点要晕过去,王妃莫不是又魔怔了?
龙司沉默了片刻,沉声应道:“好”说罢,便就真的转身出了清雅院。
这一走,宣云齐倒是如愿安安静静的在清雅院禁了半月的足。半月来,龙司一次也没再来过。
此等好消息自然是瞒不过玉琉院的。春花笑着道:“公主,咱们的机会来了,王爷已经半月没去过清雅院了,看样子也没有要解了她禁足的意思”
姬彩月却还是面色担忧,“可这半月王爷也未曾踏足过玉琉院,且每次我去丹青院都被挡了回来”
春花道:“许是王爷要花时间忘了清雅院那位。且不管怎么说,公主一直再往上走,那位是一直在下跌啊。总有一天上下交错,公主会将她踩在脚底的”
姬彩月点点头,倒也赞同。毕竟以龙司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会轻易的接受一个人,她与龙司地位相当,只要她坚持不懈,总要一天龙司会动心的,“那快些为我梳妆,再去丹青院”
舒宁看着又在发呆的宣云齐,忍了又忍,才将心中的呼之欲出的苦劝压了下去。最初她便劝过了,不仅一点用也没有,反而被王妃赶了出来,好几日都没见她。
宣云齐认真的想了半月,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
但是他一个宣国太子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喜欢上梁国摄政王呢?
第23章 杜鹃
下弦月渐隐,东方将白。
黎明来临前总是特别黑暗,寂静空旷的街道上有一人影疾驰而奔,时不时还回头望去,似害怕有人追来。
同一时间,风讯在龙司卧房门口压低声音喊道:“王爷”
龙司倏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进来”
风讯推门进来,站在屏风外,“王妃片刻前从后门出了府,风昱一直跟着”
龙司沉默了良久,才开口道:“若他一路往宣国而去,叫风昱助他联系上池承”
“是”
宣云齐一路往降娄城门而去,他思考了许久,实在不能再在王府待下去了。
宣云齐走到城门口时,恰巧是开城门的时辰。城门的侍卫狐疑的打量着宣云齐,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宣云齐随即就镇静了下来,将袖中的玉佩拿了出来,沉稳的答道:“我是摄政王府的人,王爷叫我出去办点事”
宣云齐手中拿的是一个帝王绿的翡翠云纹玉佩,极为罕见,只有皇族才有资格拥有。
侍卫一看,便知道得罪不起,连忙躬身道:“公子请”
宣云齐大摇大摆的出了降娄城,他站在城门下,转身望去。大气磅礴的城墙上镌刻着笔势凌厉的两个大字。据说是当初城墙建好之时,龙司一跃三丈,提枪而著。
若他们无国界之别,说不定会是知己。
半刻后,宣云齐毫无留恋的转身,往宣国方向而去。他已出来三月有余了,父皇母后一定急疯了。
云洵在左相府住了半个多月,整日无所事事,不是喝茶就是赏花。龙司一直没来信叫他回去,他也不敢妄动。可这种文雅的日子他实在是过不习惯,人都瘦了一圈了,今日无论如何他也要回王府去。
云询看着日头升上来,挂在树梢。料想此时姜珩羽已经醒了,便往前厅而去。路上遇到一小厮,问道:“左相在何处?”
小厮道:“回公子,相爷在书房练字”
听到练字二字,云询两眼皮齐齐开始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左右都跳算怎么回事?
反正总不会是好事,便也不去找姜珩羽了,对着小厮道:“王府突然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麻烦你去向左相报备一声,就说王府的云询多谢相爷款待,改日一定登门道谢。”说完,脚底生风,连忙出了左相府。好家伙,左相怎么突然又开始练字了?
小厮茫然的看着急速遁去的云洵,王府出了什么事,怎么这般着急,连倒个谢都没时间?
姜珩羽停下笔,看着小厮,问道:“你说云洵一直在府内?”
小厮又茫然了,云洵公子不是一来就见了相爷吗?口中答道:“是啊,云洵公子已在府中住了大半个月了。”
他近来心神不佳,竟然将云洵的事完全抛诸脑后了,这般好的机会,怎么着也该让云洵将字练好。姜珩羽有些遗憾,“你说他已经走了?”
小厮点点头,“是,云洵公子说王府有急事,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既已走了,那便算了,姜珩羽点点头,“你去忙吧”
“是”
姜珩羽看了看日头,已是辰时了。便喊了一句道:“文伯”
文伯连忙应了一声,“少爷”快步走了进来。
“将我房中的那副百花图给杜鹃表妹送去”
文伯温和的笑了笑,“少爷真是有心,老奴这就去”
文伯还没出门,就听见院中有一道清丽的女声传来,“表哥”
姜珩羽无奈的笑了笑,迎了出去,“你怎么来了?”
姜珩羽在家思过,既不得外出,外人无故也不得来探望。
许迎迎蹦蹦跳跳的走到姜珩羽面前,拉着姜珩羽的袖子,压低声音,“我是悄悄来的,不会有人知道的”然后又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表哥,你该不会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吧?”
“什么日子啊?”姜珩羽故作苦恼的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看着一旁的小厮,“今日是什么日子?”
许迎迎登时就不乐意了,松了拉着姜珩羽的手,歪着头撇嘴:“哼”
姜珩羽见状也不逗她了,“文伯”
文伯连忙将那副百花图取了来,递给那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表小姐,少爷逗您呢,礼物老早就给您备好了”
许迎迎闻言,施施然的将画卷接了过来,一甩,画卷展开。一副惟妙惟肖的百花图跃然纸上,但全卷中最巧夺天工的乃是一朵红色杜鹃花。杜鹃乃是她的小名。
“真好看”许迎迎望着画满意的赞了一句,姜珩羽的画可是千金难求的,随即抬头欣喜的望着姜珩羽,“还是表哥最疼我了”
姜珩羽宠溺的笑道:“花再美也比不得我如花似玉的表妹”
许迎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红,“表哥又取笑我”
姜珩羽笑着道:“今日便及羿了,可有喜欢的人,表哥为你说去”
提及此事许迎迎更不好意思了,脸红似桃花,小声的喏喏道:“母亲..母亲说宇..”
此时有小厮进来,杜鹃连忙止了声。
“相爷,表小姐。宇文尚书在门外求见”
姜珩羽道:“请他进来”
姜珩羽此时尚在思过,若被人看见她出现在此,说不定会给表哥惹麻烦。于是许迎迎连忙道:“表哥,我就先走了”说罢,便急急跑了。
姜珩羽看着许迎迎匆匆而逃的背影一阵狐疑,刚刚是说宇..难道说的是宇文商?姜珩羽摇头笑了笑,这小丫头,是害羞了啊。看来他得好好考察考察这未来的表妹夫了,其实宇文商此人不错,仪表堂堂,年少有为,为人又谦和上进,做他表妹夫倒也合适。
宇文商走进来,看到姜珩羽面上的笑意,也笑道:“相爷今日有喜事?”
姜珩羽看着宇文商手上的东西时,更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想,笑道:“阿商,你来的晚了一步啊”
宇文商有些不解,“相爷何出此言?”
姜珩羽指了指宇文商怀中的杜鹃花盆栽,“人刚走”
宇文商低头看着开得正盛的杜鹃花,难道他说的是花匠?便道:“那有什么关系,只是东西在,人何时来都可以”说着便将盆栽放在桌子上,“冀州之地,盛产杜鹃,我便带了些回来,相爷可别嫌弃”
姜珩羽对宇文商此举还是很满意的,赶在杜鹃生辰之日赶了回来。笑道:“阿商说笑了,我怎么会嫌弃。阿商也别叫相爷,叫我珩羽就行了”
宇文商谦虚的推辞:“那怎么使得?”
姜珩羽望了望桌上杜鹃,笑着拍了拍宇文商的肩膀,“你我之间不必见外”
宇文商虽不知姜珩羽为何态度转变如此剧烈,但这结局他却是满意的,于是从善如流道:“那商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珩羽看着风尘仆仆的宇文商,“冀州之事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