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清净果然好眠。
谁也不知这不过才是刚刚开始,第二夜同一时分,魔音准时响起,府中仆人心理强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塞了布把头埋在枕头中睡。奈何心理强大也敌不过刺耳的琴音,睁了眼无奈的对望了一眼,还是起床将明日要做的事提前做了,白日里抽点时间睡觉吧。
临照院还好,离清没怎么受影响,只是苦了玄晖了,顾得了离清就顾不了自己,离清看着玄晖眼底的淤青,“我还是塞布吧,不然你又一晚上不能睡了”
玄晖坚定的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吧,练武之人几天几夜不睡都没关系,这点....”只是突然刺耳的声音传来,激得玄晖后背一阵发麻,未完的话也咽下去说不出来了。
疾风院,“你怎么又来了?”池承看着又缩进他被窝的云洵,大家的被窝都是一样的,干什么非得在他的被子里躲。
云洵叹了口气,苦着脸,“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受摧残,心中要好受些,而且这弹得也太吓人了,大半夜的,我还是个伤患”
池承深感赞同,只是不明白为何他家太子明明在宣国时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了梁国这变成辣手摧琴了?为了表示歉意,池承依旧大度的让云洵在他房里躲了一晚上。
秋笠院,宇文商与姜珩羽从昨日的坐着变成了躺着,紧紧捂着耳朵,宇文商不由得问道:“珩羽,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
“啊?你说什么?”姜珩羽只能看见宇文商嘴唇阖动,却听不见声音。
“我说,咱们为什么不回家住?”宇文商又吼了一遍。
姜珩羽还是没听见,朝宇文商凑了凑,“什么?”
其实宇文商也听不见姜珩羽说的话,只是这种简单的话看唇形也能看出来,便也不问了,心中一动,就小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只见姜珩羽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才又大声喊了一句,“你说什么?”
宇文商含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所以关于两人为什么愿意在摄政王府听宣云齐的摧残,这事一直没有定论,后来更是成了不解之谜。
在第二晚之后,整个王府除了离清外,全都都跟着宣云齐一道过上了昼伏夜出的生活。
白日里齐齐补眠,整个王府静得跟深山老林差不多,就连平日里不绝于耳的蝉鸣都消失了,至于原因还是扫地的小厮发现的,因为他突然发现王府橘树下的树叶比平日多了些,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叶子,全是夏蝉的尸首。为此他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希望它们能超生,来生不要再来王府了,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吧。
一到晚上众人拿布塞着耳朵开始忙碌,四日后终于得出了经验,众人一致认为用麻布隔音的效果是最好的。为此还牺牲了扫地小厮的好几件麻布衣裳,不过离清承诺,衣裳钱会补在这个月的月钱里的。
最开始众人还想着去劝劝宣云齐,去了几次都没见到人,也就不去了,有这功夫还不如补眠去。只是接二连三日昼夜颠倒的生活让王府一个个的全都头重脚轻,印堂发黑,两眼发昏,走起路来飘摇不定,就像是吸了麻沸散。
魔音绕耳十日方绝,至于为何是十日?因为这天晚上,整个王府翘首以盼的救星终于..回来了。
第44章 回府
月初的上弦月一到半夜就渐渐隐去了,点点灯光中依稀看得见降娄房顶上两道人影正急速而奔,去的便是城东摄政王府,正是失踪了十日的龙司与云江。
刚到摄政王府顶,便听到一阵锐利琴声刺耳穿心而来,又见府中灯火通明,人影晃动。两人顿时一凛,难不成是玄晖攻到摄政王府来了?
龙司一跃而下,正准备问明情况,哪知一众小厮看到是龙司,顿时热泪盈眶,齐齐跪地,抹了一把泪,“王爷,您可回来了,快去劝劝公子吧”
声音从哪来的,龙司自是听得出来,“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一众小厮面面相觑,他们哪里知道清雅院出什么事了。
龙司担心宣云齐的情况,又见一个二个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急急朝清雅院房顶而去,一看弹琴之人竟然是一直挂在心头的人,不由纳闷,“出什么事了?”
宣云齐弹得正兴起,见来者是龙司,冷冷觑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更加没有搭话。
龙司走上前,拉住宣云齐的手,“别弹了,小心伤了手”
“我的手与王爷有什么关系,哦对了,既然王爷回来了,我也该告辞了”说着就甩开了龙司的手。
听得龙司莫名其妙,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就闹脾气了,于是旁敲侧击的问道:“是不是云洵又干了什么?”
“你去问他啊”宣云齐实在不想与龙司多说,扔了琴,推开龙司自顾自的就下了房顶。
“小心点”龙司扶着宣云齐下了梯子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疾风院,只是云洵的卧房中却没见到人,“云洵去哪儿了?”
一旁的小厮连忙将耳朵中的麻布拿了出来,“回王爷,云洵公子去了东厢房”
东厢房是池承的暂住之处,龙司也没想半夜三更的云洵为何会在池承的房中,抬脚便又去了东厢房,推开门:“云洵”
云洵与池承正躺在床上感叹劫后余生,听到龙司的声音,连忙下了床,“参见王爷”
龙司的脚一顿,站在门口看着一道下床的两人,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啊,难道是为了这事宣云齐才不高兴的?便问道:“这几天你做了什么事?”
云洵与池承都以为龙司误会了,也怪这一幕实在太容易让人想歪了,于是两人连忙齐齐解释,“我们什么也没做”
“恩?”龙司盯着二人,能让宣云齐这么大反应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
池承有苦说不出,云洵也是百口莫辩,“王爷,我们真的只是一道躲公子的琴声而已”
龙司一针见血,“需要在床上?”
池承看着云洵,这事情是你惹出来了,你负责解释清楚。
云洵为难的摇了摇头,他已经解释了,可王爷不信他也没办法啊。
龙司见二人眉来眼去,心中也了然了,“此事我去和云齐说,你们也不必担忧”知道了宣云齐生气的原因,龙司也不在打扰二人幽会了,大步流星的回了清雅院。
“王爷,你听我解释啊”池承在后头慌忙喊了一句,奈何龙司走得快,压根没理他。
“你去解释清楚”
王爷出去了十日,这时候去清雅院打扰他就是去送命,云洵咳了一声,突然就虚弱了起来,“听了几日的琴,好像内伤又严重,不过我还是先去王爷解释清楚吧”说着就捂着胸口慢慢的往外走,看起来倒真有几分重伤患者的样子。
池承见云洵转变得突然,虽然有些怀疑,但云洵的伤毕竟是他造成的,也不好意思在逼他,便道:“此时天也晚了,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云洵转过身,艰难庄重的点了点头,“你也早点歇息”说完一步一顿的出了东厢房,等过了拐角之后,健步如飞的回了卧房,沾床就睡了过去,被折磨了十日实在是受不了了。
龙司回到清雅院时,王府已经恢复了黑夜的寂静,因为琴音停了,离清便让府中众人全都去歇息了。不过宣云齐房中的灯倒是还亮着,人影晃动不知在做什么。
门没关,龙司还是敲了门。
“进来”
龙司推门而入,“你这是做什么?”只见宣云齐将一块布放在桌子上,上头放了一些杂碎的东西,竟在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宣云齐手上的动作没停,“要不要把这书也带上?”
龙司要是还不明白宣云齐的意思,那他这三十年就白活了,走到桌边坐下,拉着宣云齐就开始说媒,“云洵跟在我身边十几年,虽没有正紧官职,但是能力是有的,池承和他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
“你说什么?池承和云洵在一起了?”宣云齐满脸惊讶的望着龙司,登时就将龙司骗他的事暂时抛诸脑后了。
龙司以为宣云齐早就知道,哪知竟然这么大反应,“你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宣云齐暂时放下了与龙司的情仇,一脸八卦的坐了下来。
龙司道:“也才刚知道”
“云洵说的?”
龙司摇头,“亲眼所见”
宣云齐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见什么了?”
龙司犹疑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巫山云雨”
宣云齐愣愣的望着龙司,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池承与云洵?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龙司看着惊住了的宣云齐,脑子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宣云齐都不知道云洵与池承的事,那又是为了何事生气?
宣云齐愣了半晌,倏地回过神,急急忙忙开始收拾行李,完了完了,再不赶紧走,连锦衣卫指挥使都要白白送给梁国了。
“云齐”龙司起身一把抱过宣云齐,带着浓浓的疲惫喊了一声。
宣云齐身体一僵,其实从龙司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龙司眼底的淤青以及脸上掩盖不住的疲累,这一喊心彻底软了,“累了就先去歇着”
龙司把头搁在宣云齐肩窝上,闭着眼强打起精神说着话,“你不高兴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