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冉的肤色是有些苍白的,臂弯处的血管清晰可见。抽血的时候,宋清冉聚精会神,严肃着一张脸。
说出来肯定会让人笑话,他害怕抽血和打针,一见血就有点晕。李世州站在他的身后,他才觉得安慰了一些。
护士拔针的之后,宋清冉冲着门外扬了下巴,“走吧。”
李世州哦了一声,把他的外套拿在了手里,两个人并排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宋清冉懒散地靠着椅背,将手臂伸到李世州那里,被他按着棉签止血。
李世州在之前的二十年的时间里,是从来没有发自内心的喜欢过什么人的。小学初中的时候不够早熟,不懂这些东西,等到高中大部分人都情窦初开了,他父亲生病,他母亲却去世了,他成绩也不好勉勉强强念完书,就更没机会也没精力去喜欢人了,单是活着就已经很努力了。
现在压抑在他心里的那点模糊的欲望和念头,却突然间像是被浇了春天的第一场雨水,刹那间就生根破土发芽而出了。
除了自己动手之外,他也没开过荤,单是是像这样摸着宋清冉的手臂,就觉得心猿意马。
身体的某个部分也在躁动不安。
“差不多行了。”宋清冉闭着眼睛收回手臂。
过了一会验血的结果出来。
医生又给宋清冉量了量体温,“打个肌肉针吧,退下烧。”
“……”宋清冉有些郁闷地问,“吊针行吗?”
“你现在三十九度多,肌肉针退烧快,烧成肺炎就麻烦了。”医生头也不抬把去交钱的票子递给了宋清冉,还给他开了药。
宋清冉平时是不介怀于袒露自己的身体的,当年学画的时候,他人体也没少画,更也没少给别人当模特,何况现在的只是露出了那一点点的皮肤,还是在看病这种特殊情况。
只是他现在在诊室里,当着李世州的面解自己的裤腰带,却怎么解怎么觉得别扭。
但是实在没办法,医院里医生说什么是什么,宋清冉把裤子往下拉了一截,趴到了床上。
他露出了臀部的那块皮肤,那里有柔和的起伏的曲线。
李世州站在旁边,看见医生把针筒里的空气排了出来,又把尖锐的、泛着银光的细针头刺入了那里。
宋清冉的肌肉瞬间绷紧,又立刻松弛下来。
“……”
终于打完针,宋清冉赶紧跟李世州取了药,回到了车里。他的额头上沁出了点细汗,坐在车里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喝了口水。
“今天麻烦你了,我请你吃午饭。”宋清冉转头对李世州笑说。
李世州点了点头,他十分突兀地拉了下外衣的衣摆,把两腿交叠起来。
宋清冉本来没注意什么,他见李世州有点做贼心虚,便低下头看了看。
——李世州支起了一个小帐篷。
他感受到宋清冉的目光,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像大番茄一样。
脸颊,耳垂,脖颈,都泛出血色来。
“对不起,哥……我不是……我没……”李世州支支吾吾地解释,话都连不成一句,“我……”
他怕宋清冉觉得他有毛病。摸了摸男人的手臂,看了眼男人打肌肉针的过程……就硬了。
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李世州悔恨地低下头,觉得冒犯了宋清冉,他怕自己被踢出车去。
二十出头的男人总是显得特别的精力旺盛,一冷一热一刺激一紧张,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理由,全都能让他们升旗。
宋清冉问他,“你喜欢男人的吧?”
21.
宋清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李世州,不容他低头躲避,似乎是一定想要一个答案。
李世州张了张嘴,跟他对视了很久,没说话。宋清冉倒也没催他。
李世州瞳孔颜色是很浅的,眼神也是澄清的,是不夹杂任何复杂心思以及欲望的。他身上裹着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也让他的年龄显得小了些。不管如何的早熟敏感,他也才二十岁而已。
小的时候有父亲为他遮风挡雨,长大了一些,遇见了的大多数又都是很好的人,比如宋清冉。
所以他其实还是单纯而简单的一个人,好骗,心性却不定。
宋清冉怕他有时候想事情,是不够清楚的。
他们有很多事情是要担心的。李世州有他重病的父亲,也会有他的事业。在迈出那一步了之后,更要承担着别人异样的,甚至是歧视厌恶的眼光。很多人是无法承受那样的压力的。
“我是。”李世州看着他说。
“嗯,好。”宋清冉只是点头,“那咱们走吧,去吃饭。”
“哥,我喜欢男人的,只喜欢男人的!”李世州的心脏跳得很快,实在是宋清冉的态度太多轻描淡写。他声音很大,在安静的车里掷地有声。
李世州急吼吼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坚定极了。
宋清冉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他上小学的时候,在家门口捡到的那只小白狗。小白狗的腿受了伤,吃了宋清冉给他火腿肠,就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裤脚,让他带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