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州抢过刀,把刀的塑料壳套好,小心翼翼地放进柜子里。
宋清冉不再管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卧室,他又一次跟自己说,李世州是病人,他在生病。
窗子里流淌下了寒冷的光。李世州跟在他的身后,脸上的伤口很短很浅,周围却蔓着零星的血液,他也不管不顾。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倒在一个床上。
宋清冉拽着衣服领口把毛衣脱掉,又换上了睡衣。酒已经醒了,他看起来却是醺然的样子。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脑袋陷进枕头里,被柔软的棉花包裹着。
终于能放松下来了。
他旋灭自己这边的床头灯便昏昏欲睡。但是躺了很久也还是睡不着,心里的烦躁积聚着。
床头柜上放着空的咖啡罐子,堆满烟头的烟缸,还有装着安眠药的白色药瓶。
“哥……”李世州在黑暗中很轻地叫宋清冉,他声音好听极了,带着丝丝入扣的情意,在空气中震颤飘散,变得迷离。
宋清冉不理他,他就把手伸到被里,徐徐摸身前人的手臂和腰线。然后又凑过去亲宋清冉脖子上的敏感带,下身也凑了过去,贴着宋清冉的臀。
是性的暧昧邀请。
雪白的墙壁上是杂物轮廓的黑影,宋清冉的影子被光拉得很长,他抗拒地推李世州的手,是显而易见的拒绝。宋清冉声音有些无奈,“睡觉吧,我很累,没有感觉的。”
李世州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嗯”一声,翻过身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宋清冉还没醒,李世州却已经洗漱完毕。
宋清冉九点有事,可是现在已经八点了他还没醒。李世州想了想就去叫他。他蹲在床前去亲吻宋清冉的脸颊,轻摸他的下鄂角。
宋清冉被闹醒,他皱着眉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拔了一下李世州的手,不耐烦地地翻过身去。
“哥。”李世州出声叫他。
宋清冉拉长声音说,“…干嘛?”他一向有起床气,何况现在是被吵醒。
李世州低下头,闷闷地说,“你九点有事,现在都八点多了,你该起床了。”
宋清冉立刻清醒过来,他赶紧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表看了一眼,然后坐起身就要下床。但是他的动作却被身体的疼痛牵扯住了,他动了动脚,只一下就疼得受不了。
“你怎么了?”李世州看他脸色不对,立刻着急地问。
宋清冉不应声,只掀开被子去看自己的脚踝。崴到的地方变得又红又肿,像馒头一样,密密麻麻的针扎一样的疼痛顺着骨头缓缓攀升,动一下都是煎熬。
李世州爬上床,抱着宋清冉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用手摸了摸红肿的位置。宋清冉缩了一下,皱着眉说,“疼。”
李世州干巴巴地问,“怎么弄的啊……”
还能怎么弄的。
宋清冉揉了揉太阳穴,早上起来脑袋十分昏沉,想起来昨天他跌下楼梯,还有李世州的误解和歇斯底里,“崴的。”
昨天发生的一幕幕在李世州眼前回放,他问,“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自己去就行。”宋清冉一只脚下床蹦着走。
“我想跟你去。”李世州要搀扶他,也被拒绝了,他只好跟在宋清冉的身后,亦步亦趋。
宋清冉努力单腿蹦了半天,才成功移动到沙发上坐着。
李世州又说,“你走路都很费劲,自己怎么去看脚?”
宋清冉的表情很平静,“你在家呆着吧,好不容易有一天没事,我找个人跟我去就行,看完就回来了。”
“那我想跟你去为什么不行?”李世州立刻问他,他唇的弧线向下弯,眼睛定定地看着宋清冉。宋清冉坐在沙发上,仍然没什么好语气,“你跟我去人那么多的地方被人拍下来怎么办?还想不想在娱乐圈混不混了?”
“不混就不混!能怎么样?”李世州执拗地看着宋清冉,他也生起气来,“要是我连陪你去医院都不行了,在那混着也没什么意思!”宋清冉不让他扶,他就偏要去扶。
宋清冉说,“你刚起步,被人知道搞同性恋会毁了你。”
“我本来就是同性恋!”李世州像是个小孩,不在乎前程利欲,只顾着眼前人,“毁了就毁了,大不了回夜店唱歌。”
宋清冉叹了声气,脱掉睡衣,看着自己的内裤,又看看放换洗内衣的九斗橱。
……距离实在太远。
李世州坐在他身边,一副梗着脖子决不妥协的样子。宋清冉揉了下眉心,推了他一下说,“你去帮我拿条内裤。”
李世州沉默着去拿。
宋清冉换好衣服又打算蹦着去洗手间洗漱,李世州却突然站定在他面前,弯下腰。
晨光投射进厚厚的窗帘,宋清冉站着不动。
李世州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想象中的压覆,他偏过头,有些委屈的看着宋清冉,可怜兮兮地说,“我想背你过去…
他身体还维持着那样可笑的姿势——曲着膝盖,两只手向后伸,直直地等待着宋清冉来。这声音带着淡淡的鼻音,不明显,只是宋清冉太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