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看到李茂苍白的脸色后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扛着李茂就往萧冷的寝殿冲。
萧冷看着佘俊的背影,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这个龙椅,曾经被玊烨拍碎。
他没有让人修补或者更换,那些木刺,早已被他磨得圆润。
只是今天,那圆润的刺,却扎进了萧冷的手心。
“这是什么?”玊烨看着小桂子端着的酒皱眉,不会又在里面下了什么让他难受的药吧?
小桂子手有些哆嗦,“皇……玊公子,这是皇上特意让奴才准备的酒,名字叫‘雪’。”
“雪?”玊烨眉头皱得更厉害,将那酒杯端了起来,“怎么,雪还没看够么?”
小桂子却突然跪了下来,盘子掉在地上,“皇上,就让奴才,送您一程吧!”
小桂子突然就换了称呼,玊烨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小桂子,你说什么?”
小桂子哭着,“奴才不想皇上死得不明不白,奴才求过萧侍卫,可是他坚决要奴才将这酒端来,这酒,是他亲自从国库里拿出来的。”
玊烨脸色苍白,“萧冷,要杀我?”
“皇上!”小桂子往前爬了两步,“您若是不愿意,就将那酒扔了,萧侍卫说了,这酒他只给一杯,无论您喝不喝,他只给这一杯!”
玊烨端着那酒,鼻子里哼了一声,“就算酒只有一杯,可毒却不是只有这些,他要杀我,随时随地任何理由都可以,他赐我这酒,大概也是希望我走的体面一些。”
“皇上!皇上!”小桂子抱着玊烨的腿,“皇上,萧侍卫不想杀您的,他不想,奴才看见他流的泪,就滴在那酒里,皇上,您不喝,他不会再强迫您的!那些人的奏折算什么,那些大臣的非议算什么!有李丞相和佘将军在,天下不会再有纷争,不会再有人为了皇位头破血流,皇上,您不能死!您不能死!”
玊烨只听见那句萧冷的眼泪滴在了酒里,从他认识萧冷开始,似乎就没有看见他哭,他总是占据着主导的地位,他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完成别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一步步走到今天,也许在萧冷自己看来是因为有人相助,是因为自己早就撒了网,可是在玊烨看来,他是那么的无所不能,他是那么的坚强不屈。
如果,连他也会掉眼泪。
那他一定是做了一个不得不做的决定,如果连他也要做这个不得不做的决定,那自己就是必死无疑。
小桂子还在哭着,玊烨轻轻拍了拍小桂子的头,小桂子一直支持萧冷和他之间畸形的感情,所以小桂子无法接受萧冷最终还是要杀他的决定。
无法接受又如何?
就像自己也曾经无法接受皇姐派人追杀萧冷,却又一次次默许了皇姐的做法。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因果轮回。
玊烨端着那杯酒站起了身子,小桂子哭着,“皇上?”
玊烨走到了窗前,“同样的景色,不同的心境看起来也是不同的,我看了二十几年的雪,却只觉得去年腊月的雪最好看。”
下雪的那几天,萧冷每天都会抱着他到殿外看雪。
说起来,自从被萧冷带回来,自己就没有走过路,不管出恭还是吃饭,萧冷都会抱着他,那个时候为了折磨萧冷,他时不时就说肚子疼,萧冷将他放在特制的马桶上他又说没什么了。
玊烨不想承认,自己喜欢被他抱着的感觉。
现在想来,萧冷是在弥补自己,尽量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
殿外传来佘俊的呼唤,一声一声,有些气喘的声音。
“玊烨!玊烨!你别喝!别喝!”
玊烨勾起嘴角,将酒杯抬起。
一股清凉浸入喉咙,果然有雪的味道。
萧冷坐在地上轻轻将玊烨抱入怀里,头紧紧的埋在玊烨的胸前。
“你不是说了不会杀他吗!现在又是什么!”佘俊大声质问着,他虽然不当玊烨是自己的主子,但玊烨毕竟曾经做过自己的主子,毕竟曾经无条件的信任他,将军中大权交给了他。“萧冷,你杀了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杀了我们?”
李茂掐了佘俊的手臂一下,“佘俊!”
佘俊甩开李茂的手,“我说的不对吗?他连自己喜欢的人也能杀,怀了自己骨肉的人也能杀,自己制作出来的小乐也被他间接害死,那么接下来,要死的不就是我们了吗!”
佘俊说着就将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你这么喜欢杀人,干脆杀了我好了!跟着这样一个没有血性的皇帝,我做梦都觉得心寒!”
萧冷抬起了头,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玊烨的胸口,“你们不会死,我死了以后,你们还要替我这个绝后的皇帝选出适合的君主。”
看着萧冷的眼泪,佘俊的愤怒忽然就没了,只剩一片凄凉。
他听萧冷说过未来,他知道萧冷不是因为那些奏折才杀了玊烨。
三十年后,萧冷死了。
孤独终老。
三十年间,萧冷每天看着当初从华国拿来的画像,每天都看。
画像里的玊烨红着眼睛,画像外的萧冷也红着眼睛。
萧冷死的时候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将玊烨的那块写著名字的玉佩,和他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