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这些?”麦当见他这样对迟晏就不爽了,正要发作,迟晏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冷着脸看着高宏远说:“于血缘上来说,您给了麦当生命,这个虽然无法改变,但是据我所知这么多年您没有养过他一天甚至一个小时,所以您并没有资格指责他有何不对,您没有任何立场。”
他这话说得凌厉且直白,原本盛怒中的高宏远被他直接的话弄得一愣,就听他接着说:“麦当曾经的苦难都与您有关,这是您曾给他造成的不幸,这个也无法改变,但从今往后他所有的快乐都跟您或者高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希望您能清楚这一点。”
迟晏清冷的声音字字清晰如刀一般扎在高宏远的心里,将他刚才到了嘴边的话全堵了回去。迟晏说的这些,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却从没有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因为他的这番话,当年的事情如走马灯一般在高宏远眼前闪现,麦琦年轻的生命如失了水分的花朵日渐凋零,最后从高楼一跃而下,结束自己可悲的一生。
而麦当虽然是自己的儿子,却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反而对自己视如仇敌。如迟晏所说的,他从来没有养过麦当一天,麦当也从未给过他这个机会。
“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够了。”麦当出声打断他,面色冷漠,“我不需要你养我,以前不需要,以后也同样不需要,你要做的就是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过得怎么样,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觉得因为血缘上的关系要做点什么,那么以后让我好过一点,不要再来了。”
这是麦当第一次这么平静地跟高宏远说话,两人间没有以往那种一触即发的气氛,却也好不到哪里去。高宏远看着他疏离冷漠的脸,怒气像是被扎破的气球,倏然消失,心里徒然生出一阵无力感。
半晌后,高月先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其他的事情再说吧。”
麦当不置可否,站着不说话。
高宏远扶着手杖站起来,原本还算高大的身材,这一刻竟然显得有些佝偻,他没有再说什么,甚至没有再看麦当,缓缓走出了客厅,王叔紧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块下了楼。
高月临走前对麦当说:“好好过。”说完也离开了。
屋里最后只剩下麦当和迟晏还有麦萌,迟晏走过去把门关了,等他再走回来,麦当突然一把把他抱住,将脸埋在他的脖子处。
迟晏伸手拍了拍他,想要安慰他一下,就听他说:“一会吃什么啊?”
果然是麦当,根本不用任何人安慰。迟晏笑了下,说:“洗把脸,去吃拉面吧。”
“好啊。”麦当亲了他一口,回房去换衣服,迟晏则去洗脸。
******
在回高家的路上,高月跟高宏远坐一辆车,她开着车,高宏远坐在她的旁边,两人一路上都安静着,高宏远自从麦当那里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吭声,原本还算精神的脸上像是蒙了层灰败的颜色。
“阿月。”许久,他出声喊了一声。
高月应了一声,就听他问:“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子不言父过。”高月说道。
是不言父过,而不是没有做错,高宏远明白她的意思,他想到麦当和迟晏刚才的话,心里无限沉重,想要说点什么来反驳,“我当年跟麦当的妈妈……开始得并不愉快,她对我的恨意太大了。”
高月默不作声,听他说下去:“其实我想过补偿他们母子,只是没有机会,麦琦走得太早,麦当一直对我都心存仇恨。”
“爸。”高月叫了他一声,“既然以前已经不能弥补,就像麦当说的,以后让他过得好一点吧,您想给的,一直都不是他想要的,既然他现在过得开心,您别去把他拉回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他想要反驳高月的话,说自己并不是这样想的,他没有想过要让麦当过以前那种日子。
“就当是为了麦琦阿姨能在那边过得好一点吧,她唯一牵挂的就是麦当,就当是为了她吧。”高月说道。
“麦琦……”高宏远呢喃地叫出这个名字,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回到家中,高宏远径直上了书房,他需要冷静一下,这么多年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高月落后他几步进来,目光扫了下一脸欲言又止的高莎莎,然后也上了楼。
留下不明情况的高莎莎和吴艳琳。
******
除夕当天,刘鸿雁从中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麦当和迟晏拿了春联和福字去门口贴。
“左边一点,太左了,对对对,就这样!”麦当指挥迟晏贴福字,两人旁边的凳子上还有一副春联。迟晏贴好福字就被麦当拉了下来,他自己拿着春联站了上去,迟晏帮他扶住凳子,叮嘱道:“小心点。”
“稳着呢。”麦当边说边把春联贴上,“怎么样?”
迟晏后退了两步看了一下,说:“高一点。”
麦当闻言把春联又贴高了一点,贴好后跳下来,摸出手机对着门上的福字拍了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Duang:新年快乐,宝贝儿@Chi
他刚发上去,旁边的迟晏突然凑过去在他耳根亲了下,说:“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