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夏军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头痛欲裂,在他的脑海里反复闪过那些画面。
“真有勇气。”尹斻表示了对夏军的赞赏,可是他知道,这会是夏军对他“了解”的更进一步,是他主动把手里的牌给人看了,现在他只能把更多的主动权交出去,他确定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仍然认为一切尽在掌握,哪怕是夏军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或许……
如果自己不给夏军看这么多阴暗面的话,夏军的选择更少了,是不是就能更早地堕落到自己的身边。
尹斻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会去尽力拿到,但是唯独在情感上他却屡战屡败,失了肖文进他变得消极,根本就连方泽池也一块儿躲开了,现在换了夏军,明明他还不确定夏军能否坚持下去,但是却任性使气的走了最不稳妥的棋。
他不是赌徒,虽然热衷犯险,可是身体里他有的是守旧和斗争的血液,它们纠葛成现在的自己,尹斻也有考虑过,如果真的被夏军背叛了,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但是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可以控制夏军的所有行动,哪怕是最终夏军想要成为一个英雄,那他也会拖出一条巨蛇替自己被夏军斩杀。
他们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面表现的都足够无耻,足够的盲目自信。
柬埔寨给夏军带来的所有记忆都是痛苦的,他想要尽快地逃离,尹斻带他穿越过太多险恶之地,以至于他惊恐于自己被融入进去。无论是乞讨的孩子们、还是扯住他衣角向他要一顿晚餐就奉献出身体的少年,他都只觉得越发自厌,他不是看不得别人受苦,他是看不得自己站在了一个这么可憎的位置上。
尹斻在某个夜晚邀他再次夜游,飞车党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一个女人拼命的追也追不回自己的提包,男人们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伺机而动,儿童被训练成了扒手,夏军从不敢多看童女支们空洞失神的眼睛。
破败的房屋和随风摇曳的树影,无一不是恐怖的,因为贫穷所以可以借着这里的贫穷大发横财,说起来矛盾,但做起来从来得心应手,无论是人还是环境,都可以大肆利用。
尹斻告诉过他太多自己的事情后,他发觉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这太难以承受了,即使脚下踩着的还是人间的道路,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已然到了地狱。
他们在一间会所的包厢里看表演,尹斻告诉他这是自己从前最喜欢的节目。人与蛇,男人和女人,那女人有一只假眼睛,一条假腿,以及一个真的荫茎。
“我很喜欢这些家伙,化着浓妆,戴着假面具,笑笑笑,笑个不停,再怎么痛苦也会笑得灿烂又好看。”尹斻吐出烟雾来,仰望着远处的霓虹灯,昏暗的包厢里那些肢体暧昧的纠缠着,但是他却可以干干净净坐在那里,冷静的看着,以看歌剧的姿态看一场荒氵壬秀。
满口黑牙齿的嫖客登台,他们表演的是一出似曾相识的剧目,少年和少女被剥光衣服扔上去,他们分别代表着这条街道上的几十名童女支,以及施暴者。
夏军看着那双手伸向了孩子们,他想阻止,但是尹斻却把他拉住了。
“这只是表演。”尹斻说。
夏军没再看下去,他忍住呕吐的冲动死死的盯着尹斻,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看这些,甚至专门让人找来这些人为他“表演”——他发现尹斻看得格外认真,几乎是到了执着的地步,他的呼吸随着那些孩子们的每一声惨叫而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双手捂住心口,心脏一疼,他就一皱眉,这是他病态的表现。
夏军直到如今也不能确定尹斻究竟有没有心脏病,哪怕这个人总是做一些刺激事。
“我很难过,但又爱看他们受苦。”尹斻忽然道:“我病了,病得太久,每次看到年轻的孩子们我都想看到他们被玷污,不是由我的手,而是由我的眼,我坐在最安全最舒适的位置上看他们受苦,我感到很幸福。”
他慢慢的诉说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一笑,又点燃一根烟。
烟雾终于把那幅令人恶心的画面遮挡起来,夏军只能看见从尹斻的呼吸中带出的烟,他知道尹斻是个极其矛盾的人,他在眩晕中投掷飞镖,在清醒中做白日梦,他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耻、会遭人唾弃,但是他不容置喙。
他们安静地坐在那儿吸烟,看了一场又一场的荒诞畸形秀,尹斻从不会像其他看客那样露出诡异的笑容来,他也不哀伤,不惊恐,只是麻木的让所有历史重演,而在这一刻,他得到的却是解脱,他在自己的心灵上缠满了荆棘,只是为了鞭策出一个魔鬼。
当然了,无论是天神还是恶魔,关键时刻,你求谁都没用。
回到金边的别墅里,夏军看着尹斻把衣服脱下来跪在他面前,他握住他的手,摸上自己的后背,夏军俯下身体,摸过去,沿着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摸到了尹斻的腰侧,掐了一把。
“你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的?”他已经有些麻木了,这个时候尹斻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他也只会挑一下眉头罢了。
“我是命运的奴隶,”尹斻低下头让夏军抚摸他的身体,说:“那个婊子不放过我。”
我是我自己的主人,是时间的奴隶,我是个杀手,是个无耻混蛋,我荒诞,满手鲜血。
我是我自己的奴隶,是钱权的主人,我是个病人,是个恶棍无赖,我诗意,满腹经纶。
那天晚上夏军用一根马鞭鞭打尹斻,他用一种近乎于残酷的方式折磨他,在他进入他的时候,他发现尹斻的瞳孔是失焦的,他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音节,但是绝不求饶,夏军觉得尹斻当时是陷入了从前的某场记忆里出不来了。
有时候,夏军希望带他去养病,也许他应该怂恿尹斻买一座小岛,等他们真的成为了爱人的关系后,他会逼迫他去那岛上住,他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看着对方,直到变成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