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很柔和,带着若有若无的追忆,缓缓倾诉:“萧让,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从来没有放下过防备,哪怕你救了我很多次,但我就是怕你。不是怕你僵尸的身份,是怕你那种执着与偏爱。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是你口中的公子。”程晓闭了闭眼,直到抓住鼎沿儿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渐渐发抖,他才再次开口道:“我怕自己会心软、会心动。”低缓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苦涩,似乎在述说着世间最残忍的事情,“我是个生理和心理都很健康的男人,从来没想过会遇到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固执的让我头疼,认定了就不放手,让我无措、害怕……我害怕在我走进你编织的深情牢笼之后,你想起了你真正的公子……如果你想起来了、消失了,我该怎么办。”
听到程晓的一番告白,萧让那张脸依然没有表情,眼神也冷得让人心痛。
“虽然知道你听不到了,但我还是想说。”程晓眼前似乎残留着那个白衣公子的模样,那样一个人,确实值得萧让两千年来念念不忘,“我……可能真的爱上你了,萧让。”
阿树的眼睛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就再次恢复了冷漠。
程晓错过了这一瞬就消逝的挣扎,只觉得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小,所有的勇气与感情都随着一番表白与剖析耗尽。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张脸,带着满心的遗憾被鼎内完全启动的阵法吞噬,没有丝毫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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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被阵法吞噬的那一刻,程晓似乎在萧让眼中看到了一抹挣扎和痛苦,就好似一个人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要杀他,一个要救他。但这个表情太过模糊,四周的阵法光芒又太过耀眼,程晓甚至在被彻底吞噬后还是无法判断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四周的光芒散去后,预想中的魂体分离没有出现,程晓动动手脚,发现他竟然还活着!
程晓在惊讶之后,是满心的惊喜。活着,就代表一切还有希望。
他掉落的地方是一个墓室。墓室不算大,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棺椁。程晓此时就躺在这个棺椁上面,再往上的墓顶是两个相对而嬉的似龙非龙的长明灯,程晓一抬头就能碰到。此时里面的火光一闪一闪,似乎是被外来的闯入者惊到了,程晓差点以为它们马上就会灭掉。
程晓跳下棺椁,失神的站在原地等了很久,一直到起伏的情绪渐渐稳定,头上的火光也不再摇晃之后,他这才放松身体打量四周。
这里的空间空旷而干冷,三四十平米的墓室内,地面似乎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气,让程晓从脚底板凉到头顶,甚至连牙齿都有些打颤。
墓室中间的棺椁,与阿树当初所躺的棺椁不一样,这个棺椁上面除了红漆之外,一片空白。没有铭文,没有装饰,没有棺钉,什么都没有。
其实他知道这是谁的棺椁,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但……难道是转魂鼎失效了吗?程晓想不明白。
没等程晓走神太久,外面骤然响起了爆炸声,这声音离得太近,又是密闭的空间,这导致程晓好半晌之后耳中也是一阵轰鸣。又过了几分钟,程晓听力恢复,便渐渐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和小小的交谈声。
“是这里吗?”一个低哑的声音问道。
“对。这地图上就是这么显示的,要不是有地图,估计我们一辈子也摸不到这个门,真是设计的太巧妙了。”这个声音稍显年轻,但也是中年人的声音。
“没想到真正的扶苏墓竟然在这里,欧阳家真是下了血本了。”
“那是,毕竟扶苏墓里面的东西太值钱了,这要是拿到,咱们别说一辈子吃喝不穷,这绝对是能够富三代的节奏。”
“你小子也就这点出息。”低哑的嗓音带了点笑意,“不过徐老爷子也是够拼的,这一次几乎出动了整个家族的力量,咱们要是不能完成任务,别说富三代了,估计命都保不住。”
“哪能啊,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这地方一点痕迹都没有,咱们绝对是此处第一波访客。”
“事情能一直这么顺利当然是好……”
下面的话程晓已经没有兴趣再去听了,他现在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或者说把他们口中的值钱货拿到手。而这整个墓室内除了一副棺椁外,其他什么都没有。程晓只能选择躲到棺椁后面。
盗墓者来得很快,而他们几乎是在进入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里有人来过。
“什么人?出来!”来人立刻掏出武器各自靠在墙根上戒备起来。
程晓只想了一下,就选择了投降:“我没动这儿的东西。”
来人似乎没想到程晓真的会回应他们,并且说了类似于投降的话,憋了半晌才接道:“举起双手,出来!”
程晓立刻照做,从棺椁后面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站在墓室门口的一共有六人,都是高大强壮的汉子。穿着统一的军旅装,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来人喊话,一把手枪没有因为程晓的话放下,“你还有没有同伙?!”
程晓道:“这地方就这么点大,藏没藏人你们还看不出来吗?至于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被人扔了一下,一醒过来就在这了。我不是盗墓的,也不是自己进来的,不会妨碍你们什么。”
对方老大以眼神示意其中一个人上来搜身,结果什么都没搜到。
“嘿,这小子还真的什么都没带。”搜身的大汉一脸兴味儿,“小子,够胆儿啊!这样也敢闯进皇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