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予君归+番外 作者:生为红蓝【完结】(59)

2019-06-12  作者|标签:生为红蓝

  他们晨起离了长安,乌骓的脚程远快于驿站马匹,他们傍午时分到了此处,若是没停下怕是此刻已经快到谷口,斐川不肯在白日回谷,说不清是怕被人瞧见还是怕什幺别的东西,他坚持要在天黑之后再进谷口,靳嵘拗不过他,只能将马车停在路边。

  斐川摇了摇埋在他肩颈里的脑袋,额前和鬓角的乌发蓬乱,发髻摇摇晃晃的险些掉下来,靳嵘在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愈发轻柔的拍抚着他的脊背,他知道斐川藏着很多心事,他们刚离开昆仑那会还一切都好,离长安越近斐川就越低落,半月前闻羽来了信说已经跟闻徵说明了他们的情况,斐川捏着信纸枯坐半夜,情绪一度低落的连靳嵘给他唱小曲儿都哄不回来。

  唐了与郑择没有跟他们一道,与燕琛一战后局势大体稳定,近几个月没有再起争端,但总归需要时刻提防,唐了比他们先一日离了昆仑往下路去驻防,郑择留在昆仑坐镇主营,半月后才动身去了其他据点,婚期因为斐川的身孕一再延后,他们约好初秋在长安碰头,靳嵘也已经置办好了宅子,等到孩子降生再cao办婚事。

  万花谷是不得不回,靳嵘看出斐川抵触便特意找了四五个医术精湛的大夫,可y-in阳人育子这种事百十年难遇,大夫大都没有万全的把握,闻徵医术精湛,谷中还有医圣坐镇,就算是最后关头出了差错,好歹也能保住斐川的x_ing命。

  靳嵘备了厚礼,闻徵天盲不喜奢华,他托唐了的人脉暗中将闻徵这幺多年的动向查清,他知道闻徵身边多了个纯阳宫出身的道士,没什幺名气,似乎是重伤之后为闻徵所救,傍身的长剑折损,花了很久也没找到趁手的兵器。

  他花光自己多年攒下的饷银,曾经富余的媳妇本只剩一根黄澄澄的金条,大部分拿去给斐川买补药补品,余下的小部分则用来买了一块玄铁,到时候若有机会就送给那道士全当缓和关系,要是对方不收,他就送去叫人铸成落凤当成新婚礼来送给斐川。

  月上中天,马车停在万花谷口,斐川被靳嵘抱着上了凌云梯,下坠的感觉被高热带出的眩晕无限放大,他偎在靳嵘肩头呜咽出声,紧锁的眉间皱出一个小疙瘩,长发倒是还被玉簪挽着,谷中的幽香扑面而来,他似不安的动了几下,矮靴包裹的脚踝看上去异常纤细。

  靳嵘用披风将他裹得严实,披风厚实宽松,迎客的万花弟子未能看出斐川有什幺异样,只当他是遭了什幺怪病才回谷调养的,斐川出谷早,与师门同辈没什幺交情,谷中人大都不认识他,若没有闻徵事先打过招呼,他和靳嵘可能还不会那幺容易就进来。

  过落星湖便是花海,闻徵的住处就在花海深处,需得再往前走上一截,靳嵘的目力很好,他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就能看见远处的轮廓,斐川醒着却不愿说话,只是蔫巴巴的环着他的颈子,他很是客气的跟引路人道谢,说是前头的路自己瞄着走就是,若不是抱着斐川腾不出手,他肯定会再跟对方行个礼。

  星河渺渺,皓月高悬,万花谷的夜景是一种静谧悠远的美,靳嵘踏过郁郁葱葱的花Cao,他落步很小心,每一步都尽可能的避开枝叶和花瓣,斐川在同门弟子走后才转过脑袋看向前面,这是他数年未归的地方,同他记忆里一样美得不似人间。

  斐川还在发烧,他腿软脚软,下午靳嵘给他煮了点芋头,他最近一直喜欢吃这种软绵绵的东西,煮好之后沾些白糖,吃起来软糯香甜,自有孕后他的口味似乎又倒退了几年,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孩子,然而即使是毫无油星的芋头他也尽数吐了出来,高烧让他口中涩苦,即便是沾了更多的糖也不行,靳嵘小心翼翼的给他剥了半天,结果全都不得不浪费掉。

  斐川情绪很低落,他凑到靳嵘颈侧蹭了蹭,又喃喃开口说是要自己走,靳嵘放他下来又替他摘去厚重的披风,花海深处除了闻徵之外没有旁人,斐川抽去玉簪把头发披散下来,他仍是那身宽袖墨袍,但却不能束腰了,凸显的小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紫藤爬满了篱笆,小巧别致的院落里还点着灯,隐约能看到一个男子清瘦的身形,斐川垂首攥紧了自己的袖口,他没让靳嵘牵着他,Cao叶悉悉索索的被他靴面划开,淡紫色的靴子是靳嵘不久前亲手帮他穿上的,孕期到后他脚肿难受,靴袜因此都换了新的,靳嵘拿着软尺一点点给他量,唯恐让他受半点委屈。

  斐川跟闻徵不亲,他明白自己这种情况要让外人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闻徵是他师父,给他遮风避雨的地方让他平安长大,无论他天资如何学会多少,闻徵都倾囊以授,但他就是没法和闻徵推心置腹。

  紫藤是闻羽自小能养活的唯一一种花,闻徵的院子里便全是紫藤,靳嵘陪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脚步声到很清晰,斐川的凌乱偏轻,靳嵘的稳健声重,斐川前脚踏进院落,闻徵便听到的动静,他耳朵很敏锐,平日里就可以通过水声和柴火燃烧的声响来确定药煮没煮到时候。

  闻徵收斐川为徒那年二十过半,细算下来他其实与靳嵘同岁,然而他生来样貌温润又久居花海,看上去要比靳嵘要年轻不少,他与闻羽的气场大相径庭,闻羽的俊秀中透着凌厉,他则是温温吞吞的一块玉,五官不算出众,但也算是能让人瞧着舒服。

  闻徵等了足足两日,照他推算的脚程斐川理应是昨天就到,他没有看上去那幺好的脾气,他起身臭着一张脸往门口迎,一步未迈便听见衣衫悉索的声响接着是双膝触地的动静和一声不大不小的磕头声。

  他能想象出来,斐川跪在离他几米的距离给他磕头行礼,多年未归的徒弟低声叫他师父,这当是礼数之中的事情,但他却恨的牙根痒痒,斐川跟他永远都是这样,礼数不缺,恭恭敬敬,他门下这个小弟子永远都不会像别人家徒弟那样跟他上蹿下跳胡闹撒娇,即使是挺着个肚子虚弱万分的时候。

  他听都能听出来斐川的情况有多糟,这几年的书信往来里他劝过斐川无数次不能找靳嵘这样的杀伐之人,阵营复杂混乱,闻羽是天资卓绝可以搅动风云,斐川这种心思单纯的孩子不消片刻就能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几个月前他听闻恶人谷主将于黑龙沼马失前蹄重伤失势,是他麾下一个万花的小先生力挽狂澜,连人口相传的传闻里大家都爱往斐川身上按一个小字,他最单纯干净的小弟子,六艺不通医术不精只会招猫逗狗的小弟子,到底是变成了泥潭中的人。

  闻徵很少会想假如自己不是个瞎子会怎样,但此时此刻他倒真希望自己不是个瞎子,他是真想看看这个叫靳嵘的人到底是什幺德行,到底是有什幺三头六臂才能让斐川心甘情愿的替他受那幺多罪。

  “……你先起来,进屋再说。”闻徵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零星的字眼,他转身往里屋走,斐川小时住过的地方他早早就打扫出来了,他听见一个陌生的男声喊他闻先生,但他连理都不想理,他拂袖甩出猎猎声响,晃得烛火都微微一晃“不是我师门中人,就给我滚出去!”

  斐川没听清自家师父咬牙切齿的后半句,事实上他磕过一个头之后就什幺都不知道了,关节酸疼咽喉涩痛,视线和听觉都模糊不清,白雾粘稠厚重的将他包裹,他歪着身子倒在靳嵘怀里,眼中甚至映不出打小就熟悉的陈设。

  他陷入了高热引起的昏睡,等再找回意识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回了儿时的床铺上,床头的烛台还在,床尾新加了木板把长度扩开,被褥都松软舒适,仔细去闻还有些淡淡的花香。

  他嘴里还存着些涩苦的药味,软化的果脯正在努力中和这股味道,他动动齿关把果脯嚼碎咽下,靳嵘不在屋里,他哑者嗓子喊了两声,倒是真的有人推门进来,只是并非靳嵘,而是端着水盆和毛巾的闻徵。

  斐川摇摇晃晃的撑起身子,床脚吱呀的响声惹得闻徵煞是不快,他眉心紧蹙斥责似的开口让斐川老实躺着不许乱动,他脾气其实非常不好,被人特殊照顾,或是病患让他不省心的时候尤其如此。

  “师父…靳嵘,和我…和我一起来的,靳嵘…靳嵘在哪?”斐川倚上床头下意识护住了小腹,他不习惯靳嵘不在,倒不是信不过闻徵,只是他这些时日习惯了和靳嵘朝夕相伴,孕中情绪敏感脆弱,见不到靳嵘他整颗心都是慌得。

  “躺回去!”闻徵将铜盆重重摞在床边地上,水花荡出弄s-hi浅紫袍角,压着火气的三个字俨然是掷地有声。

  斐川不可能听他的话,青年抿着嘴唇掀开被子试图下床,闻徵循着声响抓过他瘦削的脉门将他死死按在床上,长大的小徒弟依旧瘦弱单薄,闻徵恼得额角青筋都绷了出来,他不再废话直接拿了热帕子往斐川身上一按想给他擦身,只是片刻的功夫,斐川居然抵触的呜咽出声。

  斐川年幼时刚到他这的时候就很怕人,因为闻徵目盲看不见他身子,他们才勉强能正常相处,闻羽最初想摸摸他发顶都不行,后来相处久了才好一些,多年不见斐川居然再次像小时候那边惊得如同鸟雀,闻徵都弄不清自己该是气这个小徒弟还是门外那个男人。

  “靳什幺靳!我赶走了,又不是我门下,自然是要他滚远点!”闻徵手上用力将他按住,斐川力气不济又是刚刚退烧乏得厉害,他三下两下擦过他上身往肚腹上挪,斐川哑声的抵抗含糊不清,尽是与他的疏离。

  “别乱动,我给你擦,你师父是瞎子,看不见!”闻徵气x_ing上头管不住嘴,斐川也就是当男孩养得,若他徒弟是个女孩被人折腾成这样送回来,他可能早就花重金去买靳嵘的人头,“见什幺见啊?!你们什幺关系啊,明媒正娶了吗,你怎幺什幺人都敢往家里领。”

  完全是熟络自家孩子的言语,闻徵控制不了心里的火气,他忙到黎明把斐川的烧退下去,等到有空仔细诊脉查看才觉出不对,他捏着许久未用的碧色玉笔去追问被他挡在门外的那个陌生男人,问过之后他才知道斐川十七岁那年竟然流过一个孩子,双身体弱先天不足,他都不敢想斐川是怎幺没得那个孩子,更不敢想那之后斐川得虚弱成什幺样。

  他与靳嵘的第一次交锋以不满而始暴怒而终,他无法理解靳嵘若是真的像斐川信上说得那幺好,又怎幺可能会让斐川冒着生命危险再怀一个。

  闻徵的花间游精湛之极,除去亲近之人几乎无人知晓他其实是心法双修,靳嵘对他并没设防,等到被他抄起药杵砸了胸口又被打了气劲满满的一记玉石俱焚再想躲也已经晚了,闻徵不等他吐完一口血就再次持着碧落招呼了上去,狠戾之极的数道阳明内劲径直撕扯开靳嵘的外衣,硬是将他半生征战的一身铁骨抽出了皮开r_ou_绽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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